孟唐帶著兩枚手雷,離開了交易所,並沒有返迴扶溝縣,而是乘著馬車趕往長安城。


    他原本是想騎馬去的。


    但是蘇落說,騎馬的時候過於顛簸,會容易導致手雷爆炸,所以他隻好選擇了相對平穩的馬車


    經過三天的奔波之後,便來到了長安城裏。


    他清楚自己人微言輕,根本不可能見到皇帝。


    而今楊國忠專權,蠹國害民,蔽塞言路,高門深戶,孟唐更是不得其門而入。


    他來到盧奐的府邸,遞上名帖。他知道盧奐跟蘇落的關係,這大概算是他唯一的敲門磚。


    “老夫已是個閑官,恐怕對此無能為力。”盧奐輕聲歎道。


    自從蘇落被逼謀反之後,盧奐雖然沒有被免職,但已經沒有什麽話語權。


    他甚至都已經兩個月沒有上朝了。


    除了跟張曉等人喝酒閑談之外,便是在家讀史書。


    雖說蘇落如今被封為縣侯,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個縣侯究竟是個什麽情況。


    “大人,如今安賊恐怕已經購買了大量的手雷,洛陽城岌岌可危。”孟唐說話有些急躁,“一旦洛陽城破,潼關勢必難保,長安更是勢如危卵,大唐怕是要覆滅了。”


    盧奐搖了搖頭:“我如今連上朝都不能,更不用見覲見皇帝了。”


    “這可如何是好。”孟唐頗有些焦躁。


    盧奐見狀,忽而說道:“你說的手雷真有如此大的威力嗎?”


    三弓床弩如今已經運到了長安城。


    雖然威力強大,但都還在盧奐的理解之內。


    無非就是射程更遠,穿透力更強。


    甚至楊國忠之流,對於花了如此多的價錢,買來這五十架三弓床弩,而頗有微詞。


    孟唐想了想,輕聲說道:“昔日安元貞將軍三戰三敗,便是因為這個手雷之功。”


    盧奐聞言,猛然從椅子上站起:“你說什麽?”


    “是的。我是親眼所見。”孟唐歎息了一聲,緩緩說道,“地麵上都被炸出了一個大坑。”


    “炸?”盧奐有些疑惑的問道。


    “嗯。那是一種非常可怕的場麵。”孟唐仍舊是心有餘悸的說道。


    盧奐看著孟唐放在桌子上的兩個手雷,輕聲問道:“就靠這兩個小東西?”


    他一個手都能握住,他有些不太相信,這樣一個小小的物什,會具有這樣的威力。


    “是的。千真萬確,當時田承嗣也在場。”孟唐此時仍舊能夠感到當時的震撼,“那個場麵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我想田承嗣已經購買了手雷,留給朝廷的時間不多了。”


    盧奐見到孟唐如此急切,便輕聲說道:“我沒有辦法幫你見到皇帝,但有一個可以。”


    韋述見到盧奐和孟唐二人,倒是有些有些驚訝。他也沒想到盧奐竟然會找上自己。


    說起來,他也是跟楊國忠走的比較近。甚至也有人將他歸為楊國忠的黨羽。


    他跟盧奐之間的交往並不多。


    “你確定這個小小的手雷,有這樣的威力?”韋述身為工部侍郎,對於武器自然也是有些了解的,隻不過這些兵器相關的事情,都是由武部負責的。當然他也能理解盧奐的顧慮,那就是武部尚書和侍郎都是楊國忠的心腹。


    “韋大人,這是我親眼所見的。”孟唐舉著兩個手雷,輕聲說道,“蘇落之所以送給我兩個手雷,便是讓我給朝廷演示的。”


    韋述低頭沉吟了一會兒。如今唐軍麵對安祿山的叛軍,可謂是節節敗退。


    若是叛軍再擁有如此強大的武器,那麽唐廷危矣。


    “你可有把握?你可以知道作假欺上的後果?”韋述輕聲問道。


    “我敢以我的項上人頭作保。”孟唐說道。


    韋述很清楚,現在這個情況,他是非常冒險的。成了,他就是立了一個大功,但若是敗了,那麽他很有可能會被問斬。


    “好。”在經過一番思慮之後,他最終還是決定賭上一把。


    “陛下,蘇落逆賊之心,怎麽可能會將如此武器,獻給朝廷?這定然是他的陰謀。”鄭昂高聲說道。


    孟唐看向鄭昂,心中暗道:“難怪朝廷如此不堪,中樞中竟然都是這些蠹蟲把持。”


    “鄭大人,你說錯了。蘇落並沒有打算要獻給朝廷,而隻是打算賣給朝廷。”孟唐輕聲說道。


    “大膽,他身為大唐子民,不將此物交給朝廷,反而想要圖謀國庫,大逆不道,罪該萬死。”


    孟唐聽著鄭昂的話,心中突然感到有些疲累。


    蘇落還會在乎朝廷怎麽想嗎?你們都派出大軍,對他進行剿殺了,難道還要他對朝廷畢恭畢敬嗎?


    真是愚蠢至極。


    孟唐不再理會鄭昂,乃高聲說道:“陛下,我可以演示一番。還請陛下移駕校場。”


    李隆基自從得知安祿山叛變之後,便是焦頭爛額。尤其是唐軍連連敗退,叛軍攻城拔寨,噩耗不斷傳來,使得他也蒼老了許多。


    他甚至也已覺察出朝堂有些不安穩。


    “孟愛卿,你可確信此物有這般威力嗎?”李隆基問道。


    “陛下放心,若是有所誇大,請陛砍了我的頭顱。”


    李隆基輕輕點頭:“即刻擺駕北衙校場。”


    韋述卻上前奏道:“陛下,可將安元貞將軍喚來一同驗證,他乃是見過蘇落的天雷武器。”


    安元貞自從迴到長安,便被關了大獄。但是靠著安思順的運作,並沒有被殺頭。


    “準。”


    北衙校場,安元貞身穿囚衣,站在校場的一角。


    孟唐看著眼前的囚犯,心中卻有些不忍。


    這些囚犯,都是死囚。


    楊國忠特意從天牢中拉出來的,為的便是試驗手雷的威力。


    看著這些人恐懼的神情,孟唐雖然心中不忍,但卻也無可奈何。


    楊國忠一共拉來十個死囚,將他綁在了一起。


    此時的安元貞最為慌張。他聽說孟唐帶來了當時擊敗他們的武器,曾經的恐懼又襲上了心頭。


    同時他又有些竊喜,若是這個武器,真的出現在了這裏。


    或許他的罪過就會再減一等吧。


    他一直都認為,自己會失敗,絕非戰之罪。


    孟唐將栓塞拔掉,隨即扔向了死囚的人群。


    轟的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響徹校場。


    坐在高台上的李隆基被這聲巨響嚇了一跳,差點從座位上掉下來。


    安元貞則是瞬間跪在了地上。


    巨大的黑雲消失之後,校場地上出現了一個大坑。


    更可怕的是這十個死囚,竟然都倒在了地上,


    其中還有一個,身體被炸掉了四肢。


    還活著的死囚有七個,但有兩個重傷,其餘的五個都是輕傷。


    孟唐隨即又將另外一個手雷扔了出去。


    這一次又炸死了三個人。


    “陛下,這就是那個天雷啊。”安元貞大聲喊道。


    孟唐帶來的手雷,威力已經比得上當時轟炸安元貞的火藥包了。唯一的不同,便是它不能綁在弩箭上發射。


    當時若沒有這天雷。他又怎麽可能會敗的如此慘烈。


    若是自己也有如此的武器的話,也不會遭到那樣的慘敗。


    不用安元貞唿喊,李隆基也能夠感受到這個武器的強大。


    他迴宮之後,將韋述、孟唐、韋見素、楊國忠傳進了禦書房。


    “韋相,依你之見,我們該購買多少手雷,可以守住長安?”李隆基問道。


    韋見素想了一下迴道:“陛下,當前守衛洛陽和潼關最為要緊。但如今叛軍已經買到手雷的話,洛陽城已然不保,那麽便當守住潼關,方能守住長安。以臣之見,須在潼關部署一萬個手雷,長安兩萬個。”


    李隆基點了點頭:“孟愛卿,不知這手雷價格幾何?”


    “陛下,我在來時,蘇落便已經告訴了我價格,乃是五兩銀子一個。”孟唐說道。


    “這有些太貴了吧。”韋見素說道。


    三萬個手雷,可就是十五萬兩銀子。


    十五萬貫錢。


    這對朝廷而言,也是一個不小的負擔。


    “韋相爺,安祿山可是要十兩銀子才能買到。”孟唐冷笑著看向韋見素,輕聲說道,“您還覺得貴嗎?”


    自始至終,楊國忠都沒有說一句話。


    他自然希望能夠剿滅安祿山,但又不希望蘇落立功。


    經過商討之後,朝廷派出韋述隨孟唐前往三家村購買手雷,河南太守許遠從旁協助。


    “蘇先生,這是工部侍郎韋述韋大人,他便是前來購買手雷的欽差。”孟唐向蘇落介紹道。


    “老夫向在長安,便聽聞蘇先生的大名,如今一見,名不虛傳。”


    “韋大人客氣。要買手雷,隻需許太守知會一聲便是,何必勞動韋大人大駕。”


    “此事事關朝廷安危,自然不得不慎重。況且這是十數萬貫的生意,豈可隨意。”


    十數萬貫?


    也就是十數萬兩銀子?


    朝廷這麽大手筆嗎?


    蘇落當時就震驚了。


    這是至少要買兩萬個手雷的節奏。


    “不知道朝廷要買多少個手雷,兩萬個嗎?”蘇落忍不住問道。


    “三萬個。”


    蘇落聞言,倒是頗為驚訝。比他所想還要多出一萬。


    “韋大人,實不相瞞。當前三家村手雷的存貨,隻有一萬個。”蘇落輕聲說道,“剩餘兩萬個手雷,須得一個月後才能領取。”


    韋述聞言點頭道:“無妨。先買一萬個也可。老夫倒是有個問題,想要請教蘇先生。”


    “韋大人請說。”


    “安祿山已經購買了多少手雷?”


    “五天前,已經運走了一千個。但是預定了一萬個,這些天大概便要來取了。”蘇落說道。


    “可否將這一萬枚手雷,先轉賣給我們呢?”韋述試探的問道。


    “做生意講究的是童叟無欺,豈能言而無信?”蘇落說道。


    韋述聞言,便不再做這個打算。


    “這是十萬兩的憑貼。這一萬個手雷,我現行運走,剩餘的手雷,我一個月後再來運走。”韋述輕聲說道。


    自然最後的五萬兩也將在那時交付。


    蘇落大笑道:“韋大人隻管放心。”


    當韋述將手雷裝好後,便離開了交易所,迴到了他們的軍隊中。


    這兩千人,乃是為了押運手雷而來。


    隻不過他們剛剛離開的時候,卻發現了十幾個騎兵,進入了交易所。


    那為首之人,孟唐見過,韋述也見過。


    正是田承嗣。


    “許太守,孟大人,如今我們擁有這一萬手雷,又有數千士卒,可否攻得下交易所?”韋述輕聲問道。


    他在交易所中的發現,其實這裏的士卒並不多。


    而他也從蘇落的口中得知,如今交易所尚且剩餘一萬手雷。


    他的想法是,若是攻下了這個交易所,不但可以免費得到這一萬個手雷,還能夠將剩餘的一萬手雷也搶過來。


    說不定還能夠將蘇落也給俘虜了。


    那就是大功一件,說不定能夠封個國公了。


    許遠聞言,便輕聲說道:“若是大人有這個想法,那麽就將是置這些士卒於死無葬身之地。”


    韋述不解的問道:“這是為何。如今我們也已擁有了手雷,而且士卒更多。”


    “韋大人,剛才蘇先生可是問了您,是否需要護衛?”孟唐並沒有理會韋述的疑問,而是輕聲問道。


    “是的。但是被我拒絕了。”韋述輕聲說道,“他想要派一百人護送,這豈不是看不起這兩千人的軍隊?”


    孟唐歎息一聲,輕聲說道:“大人應該同意的。哪怕是隻有一個人護衛,也該同意的。”


    “為何?”


    “因為這樣就不用擔心,叛軍前來搶奪了。”孟唐輕聲說道,“如今洛陽以東基本都被叛軍占領,我們要想安全迴去,就必須繞道。若是有了蘇落的護送,我們能夠更快的返迴長安。叛軍絕對不會對蘇落的義勇軍動手的。”


    韋述驚訝的問道:“難道叛軍被蘇落打怕了?”


    孟唐仍舊沒有迴答他的問題:“韋大人,你覺得為何蘇落會將手雷賣給我們?”


    “想要賺錢。”


    孟唐搖了搖頭,輕聲說道:“蘇落賺錢的法子很多,據我所知,他現在又開了兩個新的工坊,據說生產出來的東西,也是世上絕無僅有的。他可不需要將自己的神秘武器拿出來販賣。”


    “你的意思是?”


    “是的。這些東西,他都不需要了。”孟唐有些悲傷的說道,“這些東西對蘇落而言,已經算是雞肋了。這也是他會將它們拿出來販賣的原因。還有個事情,好叫韋大人知道,真正擊敗安元貞和安慶緒的,並不是這個手雷,而是比這個手雷更加強大的武器。”


    韋述震驚的問道:“什麽武器?”


    “那是一種可以射出數百丈爆炸的武器。”孟唐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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