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裏訶和宋潮聽到沈君的話,便登時不再說話。


    他們可不希望自己被取消資格。


    無論是西北還是江南,香皂都是很受歡迎的物品。


    蘇落看向孟裏訶問道:“你預購了多少塊香皂?”


    “迴先生,兩千塊。”孟裏訶恭敬的說道。


    “二千塊倒也不算多。”


    孟裏訶聞言,麵色一變。他感覺事情有些不好。


    他想要跟蘇落解釋,卻聽到蘇落再度說道:“這樣吧,你既然遲到了三天,不如再等三天,我保證給你兩千塊香皂,另外再賣給你二十壇十裏香。”


    孟裏訶頓時臉上笑開了花,急忙問道:“先生可是說的真的?我真的可以買二十壇十裏香?”


    要知道之前的時候,十裏香是根本不會賣給西域的商人的。


    雖然他們也曾經提出過抗議,但都被產量有限,早就被訂光了為由打發掉了。


    孟裏訶自己本身就是嗜酒如命,他很清楚十裏香絕對會在西域廣受歡迎。


    若是真的能夠買到二十壇十裏香,一旦運迴到西域,售賣獲得利潤,足以翻上數倍。


    因為當他聽到蘇落願將十裏香賣給他的時候,他內心之中是忍不住狂喜的。


    “當然是真的。”蘇落輕聲笑道,“一壇酒需五兩銀子,我想你應該拿得出來。”


    一百兩銀子而已,孟裏訶自然是能夠拿得出的。


    “當然當然。”他當即取出了一百兩銀子,遞給了沈君,“所長,這是買酒的錢,您先收著。”


    一旁的宋潮也突然開口道:“先生,我能夠也買些十裏香?”


    他在京城的時候,也喝過十裏香酒。隻可惜太貴了,隻喝了一次之後,便舍不得花錢了。


    他原先也是想要買些十裏香酒的。


    但是交易所的人稱,十裏香酒是定向售賣的。


    因為他沒有獲得資格,所以無法購買十裏香。


    但是他看向孟裏訶竟然能夠買到十裏香,心中自然也感到一股火熱,於是忍不住向蘇落問了出來。


    蘇落微笑著看向宋潮,輕聲問道:“你打算買多少壇?”


    宋潮猶猶豫豫的伸出了一根指頭。


    “一百壇?”蘇落笑著說道,“你隻要帶夠了銀子,自然是可以買到的。”


    宋潮聞言,大喜若望。其實他想說買上十壇,但沒想到竟然有意外的收獲。


    “多謝先生。我有銀子。”宋潮生怕蘇落會反悔一樣,竟然取出一張憑票,竟是五百兩銀子的憑票,遞給了沈君。


    孟裏訶見狀,忙上前問道:“先生,我能夠也買上一百壇?”


    “當然可以。”蘇落笑道,“不過數量有限,總共隻有一千壇,先到先得。”


    孟裏訶聞言,匆匆離開,便迴自己的住處去銀子去了。


    如今造酒工坊的產量已經上來了。


    在地窖中積存了一千壇的十裏香。


    蘇落將這些酒存著沒有什麽用處,便索性將這些酒都拿出來售賣。


    這一批酒的酒壇子,是常規大小的酒壇。


    所以蘇落將其定在了五兩銀子一壇的價格。


    他來到交易所的目的,便是允許他們售賣十裏香,取消所謂的定向銷售。


    之前因為造酒工坊的產量問題,生產出來的十裏香基本都是供應到長安和洛陽兩地。


    蘇落走進所長室,便見到孟掌櫃。自從蘇落被造反之後,他就被作為同夥關了起來。


    “孟掌櫃辛苦了。”蘇落歎息著說道。


    孟掌櫃聞言,鼻子一酸。他隻是前往長安城當一個酒樓的掌櫃,結果莫名其妙便成為反賊。


    他這些時日,在天牢之中可是受到了這輩子都沒有受過的苦頭。


    “先生。”他終究還是有些哽咽。


    “你是怎麽出來的?”蘇落輕聲問道。


    自從孟掌櫃被抓之後,他就覺得有些對不起他們,畢竟他們都是因為自己的牽連,才遭受了牢獄之苦。


    “聽說是皇帝特意將我們放出來的。”孟掌櫃輕聲說道,“而且酒樓也可以再度開張。”


    蘇落聞言,點了點頭:“被抄掉的銀兩呢?”


    “都沒入國庫了。”


    蘇落並沒有希望能夠將這些銀子再要迴來。盡管當時隻剩下了兩千兩銀子,但這些可都是他花了大力氣掙出來的。結果因為造反的情由,便都給沒收了。


    “他們將你放出來,可是什麽要求?”


    “朝廷希望跟先生購買一批三弓床弩。”孟掌櫃輕聲說道。


    “三弓床弩?”


    “是的。那個將他提出來的官員是這麽跟我說。”孟掌櫃緩緩說道,“那個官員好像姓韋,據說是工部侍郎。”


    姓韋,工部侍郎。蘇落很快就想到了這個人是誰。


    其實孟掌櫃是見過這個人的,但是時間久了,又加上他在牢裏受了太多的苦頭,便不敢相認。


    “他們怎麽知道三弓床弩的?難道是張巡或者許遠上奏朝廷了?”蘇落心中暗道。


    他覺得很有這個可能。


    如今朝廷的形式非常危急,他們身為大唐的忠臣,自然不願意看到大唐覆滅,凡是能夠想到的辦法,自然也都會去嚐試。


    更何況蘇落手中的兵器,本就是對付安祿山的絕好兵器。


    “朝廷給出了什麽好處?”蘇落輕聲問道。


    他可不相信,朝廷純粹想要用銀子來打動自己。畢竟說到底,自己跟唐廷目前處於敵對的狀態。


    “如果先生肯將三弓床弩賣給朝廷,朝廷就會加封先生雍丘縣侯。”


    竟然是一個侯爵?蘇落感到十分的驚訝。


    他實在想不通,朝廷竟然會如此的大方。


    難道楊國忠會甘心同意?


    “朝廷倒是下了好大的本錢。”蘇落笑道,“看來唐廷的形勢非常危急。”


    如今安祿山雖然圍了太原,但還沒有攻下洛陽。


    按理說唐廷不該如此恐慌才對。


    “先生,我聽說吐蕃如今也有異動,似有對安西四鎮發動攻擊的趨勢。”孟掌櫃說道。


    “這個情況你是怎麽知道的?”蘇落眉頭一皺,輕聲問道。


    這等軍事機密,按理說孟掌櫃是不該知道的。


    “這是那個工部侍郎告訴我的,他還特意囑咐我將這個情況告訴先生。”孟掌櫃輕聲說道。


    “原來如此。”蘇落微微點頭。


    他沒想到吐蕃竟然會出現異動。


    曆史上吐蕃趁著安史之亂,便屢屢趁火打劫,甚至還攻入了長安城。


    當然這都是後期的事情。


    而現在安祿山剛剛反叛,按理說吐蕃應該還不至於動手。


    難道是因為自己的緣故,導致了蝴蝶效應?


    “你先休息一下。這件事情我需要考慮一下。”蘇落輕聲說道。


    他在迴到三家村的時候,便見許遠在等著他。


    “想必蘇先生已經得到消息了?”許遠現在對蘇樓的稱唿也已經發生了變化。


    蘇落輕輕點頭:“我剛從交易所迴來,跟孟掌櫃見了一麵。三弓床弩的事情,可是許太守上報給朝廷的嗎?”


    “是的。”許遠承認道,“想必你也已經知道吐蕃的異動了吧。如今朝廷可謂是內憂外患,岌岌可危。我和張巡也無其他的辦法,也就隻能將這裏的情況如實上報朝廷了。”


    許遠其實想將天雷的情況上奏的,但是他卻根本無法了解這個情況。他甚至連天雷的樣子都沒有見過。


    朝廷若是能夠得到天雷,平定安祿山叛亂將會輕而易舉。


    但他也清楚,蘇落是不太可能將天雷這個武器送給朝廷的。


    所以他就隻能退而求其次了。


    “許太守可曾想過,若是楊國忠仍舊在朝廷上當宰相,即便是平定了安史之亂後,我仍舊會被當成反賊。你覺得我會同意將三弓床弩這樣的武器賣給朝廷嗎?”蘇落輕聲問道。


    他很清楚,長安不殘破,李隆基不逃往蜀地,那麽楊玉環就不會死,她若是不死,那麽楊國忠自然也不會死。


    他隻要不死,就不會從宰相的位子上退下來。


    而蘇落跟楊國忠之間的過節,已經不可能一笑泯恩仇。


    一旦安史之亂平定,自己賣出去的這些三弓床弩便將會是攻擊自己的武器。


    畢竟三弓床弩的技術含量,是沒有火藥這麽高精尖的。


    工部裏的官員,也不都是吃幹飯的。他們早晚能夠仿製出三弓床弩。


    許遠深知蘇落說的是事實,但他卻說道:“蘇先生,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即便是你將三弓床弩賣給了朝廷,真等到平定了安祿山的叛亂,這些三弓床弩會對你造成威脅嗎?”


    “不會。”蘇落輕聲說道。


    “既然不會,你又有什麽好擔心的?這對你有利無害。”許遠輕聲說道。


    他如今已經看出來,蘇落對大唐似是已經沒有多少感情,即便是平定了安史之亂,恐怕大唐也將跟蘇落繼續發生爭鬥。


    隻是如今當務之急,乃是平定安祿山的叛亂。


    “我對雍丘縣侯沒有興趣。”蘇落想了想繼續說道,“但我有另外一個要求。”


    “什麽要求?”


    “將左羽林軍撤出真源縣。”蘇落輕聲說道,“當然該要的錢一分不能少。而且我隻能賣給朝廷一百架床弩,這已經是極限了。”


    許遠想了想,輕聲說道:“你的要求我會上奏朝廷的。”


    他離開了三家村,便返迴雍丘城,與張巡商量寫奏折。


    在他們看來,蘇落的要求並不過分。而且安元貞的左羽林軍駐守在雍丘城,除了不斷的耗費糧食之外,已經沒有什麽意義。


    他根本不敢再去攻擊三家村。


    寫好奏折之後,他們便以八百裏加急的快馬送往朝廷。


    安慶緒率領兩萬兵馬,兵臨滎陽。


    滎陽太守崔無詖將部署聚集到府衙之內,輕聲問道:“如今叛軍兵臨城下。諸位可有什麽破敵之策?”


    司馬汪威倫說道:“太守,如今叛軍足有兩萬之數,滎陽城守軍隻有三千,恐怕守不住。”


    司兵沈闊附和道:“司馬大人所言極是。安慶緒乃是安祿山之子,素來能征善戰,而且異常殘暴,若是被他攻破城池,恐怕會遭屠城之禍。”


    崔無詖聞言眉頭微皺,乃輕聲問道:“兩位大人所言,究竟是何意圖?莫非是要本官開城投降嗎?”


    汪威倫和沈闊麵麵相覷,他們的確是存有這個意思,但沒想到崔無詖竟然當著眾官員的麵說了出來。


    “太守此言差矣。”汪威倫辯解道,“我們豈敢勸說大人投降,乃是為著全城的百姓謀求一個活路而已。難道太守就想看著滎陽生靈塗炭嗎?”


    “司馬大人所言極是。太守大人豈能以如此大逆不道之詞安在我們身上。難道我們不知道盡忠報國?”沈闊隨聲附和道,“但百姓何辜,要罹此災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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