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雲和辛眉的桌前堆著七八隻碗,趙世過去的時候,兩個女人抱在一起,還在你一碗我一碗互相喂著。


    “喝了多少啊?”趙世問。


    刺風指了指桌子底下,那裏橫豎躺著幾隻酒壇子,“大概三四壇的樣子!”


    趙世蹲下來,拍了拍辛眉,“眉兒,不喝了,走!”


    辛眉吃吃地笑著:“趙四哥,你來啦!來,一起喝酒!”


    “你醉了!”趙世扶起她,和洛單他們打了個招唿,讓刺風送秋雲迴去,自己帶著辛眉去了她的帳篷。


    說起來,自從在沙城分了家以後,他還沒怎麽進過辛眉的住所。這一路而去,才發現原來辛眉住著的地方離自己並不太遠。趙世暗道一聲慚愧,小心翼翼地把辛眉放平在床上,然後打來了一桶清水,輕輕地擦拭著辛眉略顯淩亂的妝容。


    明明是一個清秀的女子,為什麽非要打扮成一隻孔雀。


    爭風吃醋的女人,連性格都會變呢。


    這場宴會少了趙世,依然進行地如火如荼。無論在哪個世界,人們都習慣用吃喝來表達自己的心情。大功告成喝一杯,合作愉快喝一杯,人逢喜事喝一杯,精神不爽還要喝一杯。雖然主角秋雲不勝酒力早早地下了場,但是洛單和宗瀚兩人還沒喝夠,丘白作為特別嘉賓,也是喝得昏天暗地,刺風把秋雲送迴去了以後,放心不下自己那份烤全羊,拉著帶隊巡邏迴來的辛成跑迴大廳湊熱鬧,幾人湊了一桌,喝了整整一個晚上。


    誰都不記得這一晚上喝了多少酒,說了什麽話,東倒西歪地等第二天太陽升起來的時候,才發現滿地狼藉。


    趙世守在辛眉的身邊,抱著她一夜沒睡,這女人吐髒了他的衣服,眼淚浸透了他的肩膀。


    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氣窗投在了辛眉因為宿醉而通紅的臉上,趙世挪動著麻木的手臂,正好看見掀動門簾進來的凝霜。


    “趙,青鶴走了!”


    “知道了!”趙世點點頭,輕輕地把辛眉放平,悄悄地跟著凝霜出了門。他沒有看見,身後的辛眉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望著他躡手躡腳的背影微微地歎了一口氣。


    趙世伸了個懶腰,“什麽時候走的?”


    凝霜道:“剛走,說是要去一趟白日門和毒蛇山穀。”


    趙世若有所思:“去白日門還能理解,畢竟他也是道士,去毒蛇山穀卻是為了什麽?”


    凝霜搖了搖頭:“他沒說,我也沒問。對了,刺安二殿下派人傳來了消息,詢問營地規劃怎麽樣了。”


    “還規劃個屁!讓他自己過來找地方建營地,我隻管出錢!”


    凝霜哼一聲,“你這是心疼辛眉了吧,早幹什麽去了?你要是肯多關心關心她,又怎麽會鬧出昨晚這種事來?”


    “行啦!霜!”趙世一個頭兩個大,“我已經很頭疼了,你就不要落井下石了,行不行!”


    特麽的,後院一旦起火,滅火器都不管用。


    好在和洛單商定的啟程日期臨近了,惹不起還能躲一躲,等從魔龍迴來,辛眉的氣也應該消得差不多了吧!


    “霜,我把療傷藥配方放在眉兒的枕頭下了,你跟她說,沙巴克就交給她了。我這一趟去魔龍順利的話半年就迴來,讓她好好地,等我!”


    凝霜鄙夷道:“這種話還是你自己跟她說吧,讓別人幫你幹活,還不好好對人家,還要帶著另一個女人遠走高飛一年半載,哪個女人受得了!這個好人,我不做!”


    “霜!”趙世的眼神哀求道。他不是不想說,他是覺得和辛眉當麵說這個,他會心懷愧疚。


    凝霜歎了口氣:“趙!你果然不知道眉兒為什麽生氣!你以為她是在氣你和秋雲那個死丫頭苟苟且且?愚蠢!他是在氣你有什麽事你沒有瞞著她的必要!你和那死丫頭怎麽迴事,沙巴克誰不知道?在眉兒麵前遮遮掩掩的,你把她當白癡嗎?”


    “神龍在上!”趙世指著天發誓:“我根本沒這個意思!你是不知道,當時她進來的時候,我和秋雲的處境多尷尬!”


    凝霜冷笑一聲:“哼!不就一起洗個澡嘛!有什麽大不了的,你躲什麽?懶得跟你說,我去巡邏了!”


    “嘿!那你答應我的事情……”


    “再說吧!”


    凝霜抱著裁決之杖,頭也沒迴地離開了。


    趙世抓了抓頭皮,人生難得心虛一次,還虛得這麽窩囊。


    噫,為什麽會心虛?趙世想了半天,無論是誰,被老婆當場捉奸,肯定都會心虛吧!


    一切都源於那個齷蹉的念頭,如果當時真的隻是一起洗個澡,恐怕自己不會這麽心虛吧!


    趙世扇了自己一巴掌,讓你浪!讓你騷!


    接下來的幾天裏,趙世再也沒有見過辛眉。她帶著一隊沙城士兵在沙城外幫刺安的比奇衛隊規劃營地,一連幾天都沒有迴城。趙世忙著藥廠場地以及原料采集收購的事情,也一直心無旁騖,他不想自己走後,留給辛眉一個爛攤子。這一來二去,直到秋雲啟程出發的那天,辛眉才象征性地現了個身,和秋雲兩人說了半個時辰的悄悄話,卻沒正眼看過趙世。


    趙世感覺天都好像要塌了,騎在馬上一步三迴頭,辛眉側身站著,和身邊的刺風談笑風生。


    “等我!”趙世喊道。


    辛眉迴過頭看著他,沒有說話。趙世揮了揮手:“眉兒!等我大功告成!”


    辛眉微微地張了張嘴,但終於還是轉身離開了。刺風見辛眉的臉色又低沉了下去,對著越走越遠的馬隊罵了一句什麽,然後追著辛眉去了。


    凝霜一身戎裝,站在城頭,她的臉上重新覆起了那層麵紗。她遙遙望見那支緩緩東去的隊伍漸漸地消失在了地平線的那一端,高聳的胸脯起伏著。


    “趙!平安迴來!”


    沙城歡送城主大人和秋雲聖下迴國的人們也漸漸地散去了,誰也沒有注意到,趙世出發前還一直跟在刺風身後的那個比奇小公主——刺雪,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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