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世迷迷糊糊中醒過來,又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像喝醉了酒一樣,昏昏沉沉,感覺頭重腳輕。耳邊雖然能聽見有人在交談著什麽,但那聲音太過飄渺,聽不真切。迷迷糊糊的時候,仿佛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趙世轉過頭,看見身後站著兩個男人。


    一個戰士,一個法師。一個英武神氣,一個柔弱英俊。他們的裝束十分高貴,身上披龍掛鳳,氣質非凡。


    “你一覺睡這麽多年,不覺得累嗎?”


    “累!”趙世不自覺地迴答道。


    “眼睛還睜得開嗎?”


    “能!”


    “還記得這裏嗎?”戰士指著眼前的一片殘敗,那是一座城市的廢墟,到處是殘垣斷壁的景象,“這是沙巴克!被流星火雨摧毀的城市,神龍帝國對抗魔龍的前哨,也是你的領地。你苦心經營多年,沒想到最後卻毀在了自己的手上。”


    “我的領地?”趙世喃喃低語,“為什麽我毫無印象?”


    “你當然沒有印象,因為......”法師頓了頓,“因為你已經死了幾千年了!”


    戰士補充道:“講道理,一個死了幾千年的老妖怪還想拯救世界,我真的很不能理解你是怎麽想的......”


    他們好像認識自己,而且像十分熟悉的模樣。趙世卻不記得他們的臉,戰士微笑著,紅色披風被唿嘯的寒風卷起,張牙舞爪地用金絲線繡製而成的龍栩栩如生。年輕的法師身上穿著鳳羽裝飾而成的法袍,一張蒼白的臉,卻帥得慘絕人寰。


    “很久沒聽你吹笛子了......”法師微閉雙眼,抬頭對天,“這麽多年了,我依然能記得,你在沙城譙樓上的獨奏。那天晚上是我們三人最後的快樂時光......”


    趙世一臉茫然地看著麵前的兩人,發現自己的手上正握著一支玉笛。


    “修羅,他好像真的忘記了自己是誰。”法師握拳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口,輕輕地咳嗽。


    戰士“嗬嗬”笑道:“沒有那麽容易,我死在他的手上,他怎麽能忘記自己是誰。暗月,你不是說他魂飛魄散了嗎?”


    法師點點頭,“按道理是這樣的,但我真的沒想到,我們還能見麵。”


    “等等等等......”趙世一腦袋漿糊,指著戰士:“你是修羅!?”


    戰士頷首,臉上依然掛著讓人看不透的壞笑。


    “你是暗月?”


    “是我!”法師肯定地迴答。


    趙世總覺得這兩個名字無比熟悉,但卻又無比陌生。記憶深處的碎片不斷地浮現在腦海裏,在這些殘破的迴憶中,有一些片段來來迴迴地在橫衝直撞。烈火燎原、冰封萬裏,雙頭魔獸嘶嚎怒吼,龍紋出鞘、蒼龍飛舞;寒光閃閃的屠龍寶刀上,火焰正在熊熊燃燒;一抹鳳羽的背後,嗜魂法杖高高舉起,在低吟的咒語中,碩大的流星從天而降。瘋狂的修羅舔舐著刀口上殷虹的鮮血,雙眼迷亂,見人就殺。赤月惡魔醜惡的麵孔掛在在空中,肆無忌憚地狂笑,從密道裏湧出的月魔蜘蛛噴射著劇毒的腐液,暗月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了自己的麵前,然後被修羅的烈火吞噬。


    趙世的身體顫抖著,這些記憶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真實。但是趙世努力地想在其中找出有用的線索,隻是頭疼得是在太厲害。仿佛有一隻拳頭,使勁地在他的腦子裏攪來攪去。


    “那我是誰?”趙世問自己,也問他們。


    “你是無極啊,你是天尊!”


    “對,我是無極,我是天尊!”趙世恍然大悟,又覺得不對,“不是,我不是天尊,我是趙世!”


    “沒錯,你是趙世!”


    “可你們剛才說我是天尊?”


    “對啊,你是無極啊!你死後,神龍帝國的後人尊你為天,所以,你就是天尊!”


    “......”趙世覺得自己精神快要分裂了,腦海裏一個聲音在對自己說:“別聽他們胡說,你就是趙世,你老爸是做房地產的,你根本就不是天尊。”


    另一個聲音大笑道:“笑話!你不是天尊為什麽會有天尊的記憶?你分明就是無極,修羅和暗月都是你曾經並肩戰鬥的夥伴。其中一個死在了你的手裏,另一個也因你而死,你怎麽能忘記你自己的身份!”


    “你大爺的,再胡說八道老子一巴掌滅了你!”


    “靠娘北,放馬過來,怕你我就是王八蛋!”


    “夠了!”趙世大吼一聲,坐了起來,“再唧唧歪歪我死給你們看!”


    “四哥......”秋雲滿臉梨花帶淚,一臉不敢相信的模樣,珍珠一般的眼淚“吧嗒吧嗒”地滴在床上,“四哥你活過來了?”


    “什麽叫活過來了!”趙世睜開眼睛,莫名其妙地看見滿屋子都是人。除了身邊的辛眉和秋雲,凝霜和辛成也在,刺風離得遠遠地,一手扒著門,滿臉驚恐地一手指著趙世,嘴巴張得能塞下旺財的拳頭。他們都一臉震驚地看著自己,讓趙世錯以為自己的臉上開了一朵鮮豔絢麗的喇叭花。


    頭暈!但好在身上有了力氣,沒有剛進白日門結界時候的那種無力感,反而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周身湧動。趙世活動了一下有些麻木的手臂,想說點什麽,又覺得不知道從哪裏說起。


    “趙...趙四哥......你......”辛眉顯然剛剛也是哭過的,美麗的雙眼下,還殘留著尚未幹涸的淚痕,此刻趙世看不出她是在笑還是在哭,表情讓人捉摸不透。趙世正想開口說話,辛眉眉頭一皺,頓時又淌出了兩行清淚,她一把抱過趙世的腦袋,深深地埋進了胸口,“你怎麽能這樣......你嚇死我們了.......”


    “臥槽!我還以為詐屍了呢!”刺風躡手躡腳地摸上來,盯著趙世看了半天,然後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胸口。


    “滾!”趙世一腳踢在刺風的肚子上,然後從辛眉的懷裏掙脫開,“誰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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