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做夢都想殺了謝勳。


    沒了嫡子,他壓著不讓謝家庶子繼承爵位,謝氏就斷了一臂,實力大減。


    可現在還不是正麵對上謝家的時候。


    至少要等兩個兒子大婚,王、裴兩族進京,他有十足把握摁死謝氏。


    所以,昨天,就算他被那個紈絝氣地渾身發抖,也隻是想廢掉那紈絝,而不是取其性命。


    可那個紈絝給他這個皇帝戴了頂綠帽,他若是輕鬆放過,帝王的尊嚴何存?


    皇帝越想越煩躁。


    亦步亦趨地跟著的丁文山看見皇帝的臉色,還以為皇帝是在懊惱謝勳穢亂宮闈,暗暗開心不已。


    皇帝若知道一切是他設計的,肯定更加看重賞識他!


    高峰辦事能力有,卻太保守,瞻前顧後,不如他膽大敢為。


    畢竟年紀大了,被功名所累,他理解。不過,既然幹不動,就趕緊讓位嘛。


    長江後浪推前浪,帶刀衛正統領的位置早就該換他坐了。


    皇帝一行人到時,皇後也帶著人到了。


    皇帝本就不好的臉色愈發陰沉。


    “皇後怎地來了?”


    “臣妾聽說淑妃妹妹的月靈宮傳出奇怪的聲音。臣妾擔心淑妃妹妹出事,帶人來看看。”


    皇後那邊也是丁文山派人去稟報的。


    丁文山的想法很簡單。


    事情鬧地越大,皇帝處置謝勳才更名正言順。


    皇後的兒子是太子,隨著七皇子日漸長成,皇後和太子愈發忌憚謝氏。


    皇後肯定不會放過打擊謝氏的機會。削弱了謝氏,就是降低七皇子奪位的可能。


    皇後確實立刻就從這件事中看到了巨利。不過,皇後的心思更深。她的目標不僅是謝氏,更重要的是四皇子。


    一後兩貴妃,謝貴妃因為謝家的緣故,皇帝明麵恩寵,實則恨不得立即將其打入冷宮,隻要謝氏一倒,謝貴妃不足為懼。


    反倒是四皇子,越來越得皇帝看重。


    四皇子的生母本來在五年前就該失寵了,可高氏送了個比高貴妃年輕時更美貌的遠方侄女進宮。姑侄倆硬是穩住了皇帝的寵愛,五年來未見衰勢。


    偏淑妃進宮五年,竟一直未孕。她隻能依靠高貴妃和四皇子,幫著在皇帝耳邊吹枕頭風,說四皇子的好話。


    今年開始,皇帝對四皇子的看重已經隱隱越過太子。


    就連賜婚,都給四皇子挑了掌雄兵的裴氏。


    太子卻配了個王氏之女。雖然王氏有錢有名,可奪嫡之爭,有兵才是王道。


    皇帝這是幹什麽?


    給四皇子機會和太子相爭嗎?


    賜婚的消息一傳出,皇後坐立難安。


    皇後打算好好利用月靈宮的醜事,扳倒淑妃。沒了淑妃,高貴妃在後宮中孤掌難鳴。


    寢殿的門被爆力地踹開。


    滿室淩亂,衣裳隨便遍地都是,空氣中彌漫的麝香味兒,提示眾人,剛才這個房間裏發生了什麽混亂不堪的事情。


    “淑妃妹妹真是好大的膽子……”皇後首先發難,“竟敢穢亂宮闈!”


    可是等到宮女把那個被男人壓在身下的女子拽出來,眾人都驚了。


    “這是誰?”皇後柳眉緊皺。


    竟然不是那個賤人!


    有宮人認識那宮女。


    “她是秋意,月靈宮的大宮女。”


    “混賬!”皇後沉聲喝斥,“身為大宮女,竟然與男子私通,穢亂宮庭。淑妃呢!她宮裏的宮女做出這種醜事,她是怎麽執掌月靈宮的?還是說,這一切都是淑妃……”


    “皇後娘娘是在找臣妾嗎?”


    門口的方向傳來甜糯的女聲。


    一個宮裝美人,弱柳扶風般,在宮女的攙扶下,嫋嫋婷婷地行來。


    “淑妃妹妹從何處來?”皇後不甘心,還想揪淑妃的錯兒。


    淑妃沒立即迴答皇後,而是風情萬種地給皇帝行禮。


    “臣妾參見皇上。臣妾剛才一直在麗嬪妹妹的宮裏喝茶下棋。宮女來報,臣妾宮裏出了大事,就帶人匆匆趕迴來。不知是發生了什麽大事,竟然驚動了皇上?”


    皇後一聽淑妃一直在麗嬪那兒,大感失望。


    看來是沒辦法把私通的罪名扣這個賤人頭上了。


    皇帝卻暗暗鬆了口氣。


    不是宮妃,他就有借口饒那紈絝一命。


    確定可以保住謝勳小命後,皇帝又發起狠來。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既然要罰,那就重重地罰!


    皇帝在腦中搜尋著刑部大理寺慎刑司的各種刑具,哪種是能傷人根本於無形的?


    “皇上……”


    安公公拎著個衣衫不整的男人從屏風後走出來。


    撲通,那個男人跪在地上,咚咚咚磕頭,嘴裏喊著,“皇上,不是我!我不是!”


    顛三倒四的聽地讓人莫名其妙,不過,眾人卻從那人的身形看出了不對勁。


    “他不是謝世子。”安公公為眾人解惑。


    啥?


    所有人都懵了。


    “不是說是謝世子嗎?”


    皇後斜眼瞥丁文山。


    不能把淑妃拉下水就算了,如今連男的都換人了,這出戲還唱什麽?


    丁文山冷汗出了一背,衣服都被浸濕了。


    他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啊!


    來報信的小太監明明說謝家那個紈絝在月靈宮玩地很是快活啊?


    “皇上……”


    院子裏,一把年輕清朗的聲音響起。


    “臣怎麽聽到有人提到了臣?”


    謝勳從隊伍中探頭出來。


    眾人尋聲看過去,果然看到了謝家那個大紈絝。


    因為是男子,寢殿裏發生的又是涉及宮妃的醜事,大多數隨行的人都被留在了庭院裏。


    皇帝這才反應過來,對謝勳招招手。


    “你到前麵來。”


    謝勳乖乖地上前,表情也規規矩矩地。


    “皇上喚臣何事?”


    “你剛才在哪兒?你不是和人進內宮了嗎?”


    謝勳依舊乖乖地躬著身子。


    “臣之前確實跟張校尉進了內宮。臣在禦書房裏跪的雙腿酸痛,張校尉說要給臣找個宮殿休息。可是中途遇上姑姑宮裏的大宮女瀲灩。瀲灩說,外男無召私入內宮是死罪。臣害怕了,在迴廊裏歇了會兒就迴禦書房了。”


    “不過臣體力差,腿又疼,走地慢。等臣迴到禦書房時,皇上您正帶著人馬往內宮殺來,氣咻咻地。臣還以為皇上是要找人幹架呢。臣是皇上欽封的禦前帶刀侍衛,皇上幹架這種事,臣怎麽能不參加呢?臣不顧腿疼,緊緊地跟著隊伍……”


    “你再近前些,讓朕看清楚些。”皇帝毅然打斷。


    再讓這個紈絝繼續下去,還不知道會說出什麽讓人笑噴的糊塗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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