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劉的!你要造反嗎!”董彥皋見狀神情大變,也尖聲打了個唿哨。


    誰知等了一會兒也不見動靜,劉信放聲大笑道:“省省吧,你的手下早就完蛋了!”說著把手一揮,暴喝道:“宰了他們!”


    ‘嗖嗖嗖嗖’,一陣讓人頭皮發麻的弓弦聲,數不清的利箭離弦,登時將董彥皋一夥人都射成了刺蝟!


    。


    “啊!”朱瞻坦發出一個不似人聲的慘叫,中刀的大腿鮮血崩飛!


    王賢卻仍不解恨,拔出刀來,又刺在在他另一條腿上,直到將朱瞻坦的四肢都刺穿,才一刀捅在他的心髒上,結束了這位漢王世子的性命!


    當鄧小賢和心嚴和尚收拾完外頭的局麵進來,便見王賢全身鮮血站在那裏,神情冷酷無比。鄧小賢擔心的叫了一聲:“大人!”


    “我沒事,都是他的血。”王賢隨便在帷幔上擦了擦手,轉身走出去道:“割下他的首級。”


    “是。”鄧小賢點點頭,抽出刀來上前。


    心嚴見狀搖搖頭,和王賢走到外間。外間裏,一百多名漢王府護衛已經被殺的幹幹淨淨,動手的自然是從京城來支援王賢的錦衣衛高手和心嚴、心遠等師兄們。這些人陸陸續續抵達青州,以如今王賢在青州軍的地位和權勢,想要將他們毫無動靜的隱藏在自己府上,簡直是易如反掌。


    “師弟,”心嚴和王賢走到外間,戴華趕緊給王賢重新上妝,心嚴在一旁歎口氣道:“你的心魔太重了,這樣很危險。”王賢以前雖然也殺過人,但從來沒有像這次虐殺。


    “那是因為大師沒經曆過葫蘆穀,”戴華忍不住替王賢辯解道:“所有的兄弟都死光了,就剩我們幾個從地獄裏爬出來,你說老天爺讓我們活著,是不是為了讓我們報仇的?!”


    “哎……”心嚴歎了口氣,本想再說什麽,但他明白,很多事情,都必須做完了才能明白對錯,現在說什麽都白搭。


    當劉信帶人急匆匆趕來時,王賢這邊已經打掃戰場完畢,看到王賢這邊十幾個人,就把一百好幾十名高手侍衛屠殺殆盡,劉信倒吸口冷氣,小聲問王賢:“兄弟,你從哪找來這麽多高手?”


    “嗬嗬,學生本來就是江湖中人,”王賢笑著打個馬虎眼道:“自然有一票江湖朋友了。”


    “好!這下俺不擔心你了!”劉信拿過朱瞻坦的首級,朗聲說道:“走,咱們去見長老!”


    。


    後宅,唐長老剛要睡下,就見唐封跌跌撞撞跑進來稟報:“爹,可了不得了,外頭打起來了!”


    “誰和誰打起來了?”唐長老一下坐起來,一邊麻利的穿衣披掛,一邊沉聲問道。


    “不好說,反正客房那邊全是慘叫聲,後門有人射箭!爹,咱們趕緊躲躲吧!”唐封催促唐長老道:“這黑燈瞎火的,別讓人一鍋端了!”


    “慌什麽!”唐封卻很快鎮定下來,他知道這法王府裏頭,全都是自己的忠心部下,便板下臉嗬斥道:“全天下就沒有比這更安全的地方。”說著謔的起身,沉聲道:“跟我去看看,到底是什麽幺蛾子?!”


    “爹,爹……”唐封還想勸,唐長老卻已經大步出去,唐大公子隻好硬著頭皮跟在後頭。


    唐長老剛剛走到門口,就見兩個人提著幾個罐子似的東西,從遠處聯袂而來。


    唐長老拿過燈籠,借著光眯眼一看,見是王賢和劉信,一顆懸著的心登時放了下來,剛要開口說話,卻又愣住了,因為他看到劉信手裏提著哪裏的是什麽罐子,分明是四顆血淋淋的人頭!


    “你們搞什麽名堂?!”唐長老質問道。


    “法王!俺老劉先斬後奏,殺了這幾個妖人!”劉信走到唐長老麵前,將四顆人頭往地上一扔,雙膝跪下道:“任憑法王處置!”


    王賢也跪下道:“法王,這都是學生的主意,劉將軍隻是脅從而已。”


    唐長老卻根本聽不見兩人說話,他的兩隻眼直勾勾盯著那四顆人頭,腦袋嗡嗡的轟鳴!


    借著燈籠的光,唐長老已經看清楚那四顆人頭的主人——董彥皋、郝允中、白拜兒……還有一顆,居然是漢王世子朱瞻坦的!


    “你,你們……”唐長老指著王賢和劉信,嘴唇不由自主哆嗦著,險些昏厥過去。“你們好大的膽子!”


    “法王容稟!”王賢沉聲說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董彥皋幾個素來心懷異誌,在軍中另立山頭,這次更是勾結朱瞻坦,意圖謀害法王,篡取我大宋權柄!”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雙手呈給唐長老道:“這是從那朱瞻坦身上搜到的,學生有沒有說假話,法王一看便知!”


    “……”唐長老神情複雜的看看王賢,接過信來就著燈籠看起來,隻見這是一封漢王寫給朱瞻坦的密信,上頭言明,朝廷委任漢王為總督剿匪大臣的旨意,因為太子的阻攔,可能要延期一個月才能下來。為了配合朝廷方麵的動作,這一個月裏,漢王軍必須按兵不動,所以要立即將攻打廣饒壽光的軍隊撤迴,但是臨淄乃戰略要地,必須要守好。並命朱瞻坦立即出使青州,謊稱簽訂永久和約,拖延一個月時間,而且明白無誤告訴朱瞻坦,跟唐天德許諾什麽都可以,隻要拖上一個月!一個月後,所有的承諾自然會跟著唐天德一起下地獄!


    而且還囑咐朱瞻坦,董彥皋、白拜兒、郝允中素來有投靠之心,這次要好生接納,不妨許以厚賞,將來裏應外合,大破青州,不亦樂乎!


    看著那封信,唐天德神情數變,先是震驚,後是羞愧,再是後怕,最後是暴怒!


    “朱高煦!我跟你勢不兩立!”看完之後,唐長老終於忍不住,飛起一腳將朱瞻坦的腦袋踢到天井裏!還不解恨,又一腳踢飛了董彥皋的腦袋,再一腳踢郝允中的首級時,卻突然腳下一軟,按腰變色立在那裏。


    “爹,您怎麽了?”唐封見老爹半天沒動作,小聲問道。


    “腰扭了……”唐長老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他畢竟老胳膊老腿,盛怒之下,動作大點兒,扭到腰也是正常。這下唐長老沒法再踢球了,但他一點兒也不打算放過他們,嘶聲咆哮道:“把他們的屍首拖出去喂狗!”


    “是,爹,不過,他們的屍首在哪兒呢?”唐封犯了愁,這裏隻有腦袋,沒有身體啊。


    “呃,”劉信小聲道:“朱瞻坦的身子在上房裏,另外三個在後門甬道。”


    “哎,早說嘛。”唐封一溜煙跑出去,準備親自把四人的屍首喂狗。


    “你們起來吧,”唐長老神情複雜的看一眼王賢和劉信,其實兩人這次的所作所為,實在是犯忌諱。可這一文一武是他的左膀右臂,值此危急關頭,唐長老也隻能依賴他們。想清楚原委,唐天德無可奈何歎口氣道:“這麽大的事情,為何不先跟老夫商量?”


    “法王,學生兩次跟您商量,您都舉棋不定。”王賢沉聲道:“酒席上,又看到董彥皋他們肆無忌憚奉承朱瞻坦,不把法王放在眼裏,法王明知他們有異心,卻依然顧忌漢王!”王賢說著痛心疾首道:“法王,漢王的刀子已經亮出來,您卻還心存幻想!學生隻能鬥膽斬殺朱瞻坦,幫法王下定決心了!”


    “哎,我知道先生是為我好……”唐長老歎口氣,低聲道:“先生快起來吧,下不為例就是。”


    “不能下不為例,這次學生擅作主張,做出此等事情,必須要嚴懲不貸,否則此例一開,將來還不知旁人會做出什麽事來!”王賢卻堅持起來。


    “話雖如此,但眼下正是用人之際,非先生不能抗衡漢王,權且記下吧。如何?”王賢有這個態度,唐長老感覺舒服多了,


    “事有從權,學生遵命!”王賢說完,竟對著唐長老指天發誓道:“我黑翦向無生老母發誓,法王蕩平漢王之日,就是學生解甲歸田、永不再見法王之時!如違此誓,叫黑翦魂飛魄散,永不入輪迴!”


    “哎呀,先生萬萬不可如此!”唐長老一聽嚇壞了,心裏頭對王賢的那點兒不滿,這下全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趕忙勸解道:“先生快快收迴誓言,本王離不開你,你永遠都不能離開我啊!”


    “黑某已經發誓,覆水難收。”王賢卻搖搖頭,慘笑問道:“難道法王希望看到學生魂飛魄散,不入輪迴?”


    “先生……”唐長老被王賢感動的熱淚盈眶,不禁為自己的小人之心羞愧不已,緊緊握著王賢的手,不知該說什麽好。


    “學生這樣做,”王賢卻淡淡道:“隻為法王能相信黑某是全心為了法王,沒有一絲私心!”說著苦笑道:“若沒有這份全然信賴,咱們是絕對打不過漢王的……”


    “先生,我唐天德也對天發誓,今生今世若再對先生哪怕有一絲懷疑,也叫我魂飛魄散,永不入輪迴!”


    “法王!”王賢感動的熱淚盈眶。


    “先生!”唐天德也一樣熱淚盈眶,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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