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唐長老很快派人來請王賢和劉信,等兩人來到議政廳時,王賢就聽到廳中傳來朱瞻坦囂張的笑聲……


    王賢和身旁的鄧小賢微不可查交換了下目光,鄧小賢神情中略有些擔憂,因為朱瞻坦是認識王賢的,如果被這廝看穿了偽裝,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王賢卻不怎麽擔心,他對自己的易容還是有信心的,何況他和朱瞻坦也隻見過幾麵,而且還從未直接打過交道,應該不至於被認出來。


    無論如何,已經到了這一步,根本沒法瞻前顧後,隻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輕籲了口氣,王賢昂首進了議政廳。


    。


    議政廳中,朱瞻坦大刀金馬坐在唐天德對麵,滿臉的意氣風發!雖然他父王的任命要拖延一個月,但朱瞻坦已經收迴了臨淄,終於出了口惡氣,此番領命來青州和談,心情絲毫不受影響,言談舉止間,全都是天潢貴胄的高高在上!


    唐天德被鎮住了,他雖然也算久居高位,新近又建邦稱王,但骨子裏對龍子龍孫還是有些畏懼,何況青州軍新敗,讓唐長老在朱瞻坦麵前,自覺不自覺,便有些低聲下氣的意思。


    “世子殿下,你們攻破我的臨淄城,令我大宋軍損失慘重,我等正要起兵迎戰,怎麽又來求和?”唐天德緩緩問道:“莫非以為我們大宋國,是好欺負的不成?”


    “嗬嗬……”朱瞻坦冷笑連連,心中暗罵道:‘什麽狗屁大宋國,夜郎自大的玩意!’臉上也盛氣淩人道:“唐長老,哦不法王殿下,不能隻許你們做初一,不許我們做十五!”說著雙眉一挑,質問道:“咱們說說,這臨淄原本是誰的,到底是誰先挑起戰端的?!”


    “這個嘛……”唐天德有些心虛,硬著頭皮道:“花老三是我們教中的堂主,臨淄城自然是我們的了。”


    “睜著眼說瞎話!”朱瞻坦把臉一沉道:“姓花的早就投靠我方,把臨淄城獻給我父王!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不然你為何會派兵馬攻打臨淄?姓花的又為何會向我父王求援?!”朱瞻坦把聲調提高,厲聲道:“唐長老,我這次來是帶著誠意的!我父王深知你我兩家唇齒相依,自相殘殺隻能兩敗俱傷,反被人漁翁得利!所以這次隻是奪迴我們自己的地盤兒,對你們稍做懲戒,便鳴金收兵!”


    “你要是繼續信口雌黃,那就沒什麽好談的了!”說著,朱瞻坦長身而起,一字一頓道:“咱們兩家徹底開戰吧!”


    “這個……”見朱瞻坦作勢要走,唐長老有些慌了,不由自主起身道:“殿下留步,有話好好說嘛……”


    “這就對了!”朱瞻坦這一試!就試出了唐長老的心虛,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哈!”


    唐長老臊得滿臉通紅,兩眼一個勁兒往門口瞟,終於看到了他苦盼的那個身影!


    “何人敢在議政廳撒野?!”聽到那囂張的笑聲,劉信虎著臉進來,撩起袖子攥著拳頭道:“活膩歪了嗎?!”


    “劉信,你來的正好!”朱瞻坦迴頭一看,見是劉信,又忍不住大笑道:“唐長老,我看你一直心神不寧,難道就是為了等這廝來給你壯膽嗎?!”


    唐長老等的當然不是劉信,而是立在劉信身後的王賢,還沒等唐長老發話,劉信先哈哈大笑起來:“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手下敗將!怎麽,打不過老子,跑來我們法王這兒告狀來了?!”


    “你!”朱瞻坦將臨淄之敗,視為平生的奇恥大辱,所以才如此積極的帶兵收複臨淄,本以為這下終於可以出口惡氣,孰料劉信居然已經不在臨淄,依然未嚐敗績,自然可以繼續嘲笑自己。


    “你什麽你!”劉信粗著嗓門,把手一揮道:“要戰便戰,哪那麽多廢話!想讓我們挨了打不還手,門兒都沒有!”


    “唐長老,哦不法王,”朱瞻坦深深唿吸幾下,不理會劉信,轉迴頭去看著唐天德道:“這也是您的意思嗎?”


    “不是不是,”唐天德連忙擺手,瞪劉信一眼道:“你這粗人吆喝什麽,還不快跟世子殿下道歉!”


    “不必了,”朱瞻坦卻把手一擺,冷聲道:“這廝殺了我父王的愛將王乙,還有我漢王軍千餘名將士,我們要的不是他的道歉,而是他項上人頭!”說著朱瞻坦一指吹胡子瞪眼的劉信,沉聲說道:“唐長老,隻要將此人交給我方處置,咱們便兩家罷兵立約,永不交兵!”


    “你想的美!”劉信勃然大怒,拔拳就要揍朱瞻坦個生活不能自理,朱瞻坦身後的高手護衛倏然上前,擋在劉信麵前!


    “劉信!你給我退下!”唐天德被攪得心煩意亂,也扯著嗓子喝道:“沒聽見老夫的話嗎!”


    見唐長老發作,劉信隻好氣哼哼的退出去。


    朱瞻坦根本不擔心劉信會傷到自己,他一直冷眼旁觀,待看到劉信被唐長老攆出去,那個跟在劉信身後,一直不顯山不露水的中年人,卻到了唐長老身邊,拱拱手,輕聲道:“法王。”


    “丞相來的正好,來,我為你引見一下,”看著王賢,唐長老便感覺踏實太多,笑著為王賢介紹道:“這位是漢王的世子殿下。”


    “學生拜見世子殿下。”王賢點點頭,向朱瞻坦恭敬施禮。


    朱瞻坦這才知道,這個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中年人,居然是唐長老的丞相!不由認真打量起王賢來。


    見朱瞻坦端詳王賢,站在門口的鄧小賢不禁緊張起來,唯恐被這廝看出什麽端倪來!


    誰知怕什麽來什麽,隻見朱瞻坦露出‘似曾相識’的眼神,指著王賢喃喃道:“我見過你!我一定見過你!”


    鄧小賢緊張極了,手不禁按向腰間佩刀,卻見王賢從所有人都主意不到的位置,向他微微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鄧小賢隻得按捺住暴起的衝動,背心出汗的盯著場中。


    這時,朱瞻坦終於想起來了,指著王賢高聲道:“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天在臨淄城頭上,站在劉信邊上的那個!”


    鄧小賢這才鬆了口氣,發現自己手心全都是汗水……


    “嗬嗬,”王賢笑著點點頭:“世子殿下真是好記性,那日學生確實就在劉將軍身邊。”


    “咳咳!”唐長老劇烈的咳嗽起來,示意王賢不要再說了。沒聽見嗎?剛才世子都說了,要讓他把攻占臨淄的罪魁禍首,都交給漢王軍處置?!


    王賢裝作沒聽到的,自顧自對朱瞻坦笑道:“而且不瞞殿下說,是學生提議攻打臨淄的,作戰計劃也是學生擬定的,就連誑殿下進城,也是學生的主意。劉將軍不過隻是聽命行事而已……”


    “好!是條漢子!”朱瞻坦愣了一下,放聲大笑起來道:“你想替劉信扛下來,問題是你扛得動嗎?!”說著朱瞻坦轉頭對唐長老道:“唐法王,一個劉信不夠,還得加上這個,”然後他又迴頭朝王賢冷冷的一笑道:“兩個都得交給我!”


    “這……”唐長老一下就變了臉色,搖頭連連道:“不行不行!”


    “那就是說,法王不打算和我們簽訂永久和約了?”朱瞻坦把臉一沉,拂袖道:“那還廢話這麽多作甚,咱們戰場上見!”


    “殿下留步,殿下留步!”唐長老趕忙下了寶座,上前兩步道:“殿下遠道而來,怎麽能不讓本王略盡地主之誼便走?本王已經讓人打掃了上房,還準備了酒席,請殿下務必給點兒麵子!”


    “哼!”朱瞻坦是奉命來拖延時間的,這話正中他的下懷。卻偏還做出一副不情願的樣子道:“你若是想以此拖延時間,可就打錯算盤了!我父王麾下十萬精兵,已經枕戈待旦,就怕你們不來!”


    “哎呀,”唐長老一聽有門,陪著笑道:“咱們兩家素來交好,當初小王起兵,多虧了王爺父子相助,才在葫蘆口大破官軍,奠定了今日之基業!小王不是忘恩負義之人,不到萬不得已,絕不願與王爺兵戎相見!”


    “那就把人交給我們!”朱瞻坦發現,唐長老重視王賢遠勝過劉信,所以執意要把王賢算進去,以防唐長老真的棄卒保車,同意把劉信交給自己……


    “這個也是難以從命的,都是小王的生死兄弟,我要是舍棄他們,讓弟兄們怎麽看小王?”唐長老小心陪著笑道:“咱們大方向是一致的,小小的分歧可以慢慢談嘛!”


    “法王,咱們時間可不多!”朱瞻坦丟下一句:“好自為之吧!”這才在下人的帶領下先去上房歇息。


    議政廳中,隻剩下王賢和唐長老,唐長老唯恐王賢誤會,趕忙對他解釋道:“兄弟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會用你們換和約的!大不了就是一戰,背棄兄弟的事兒老夫不會幹!”


    “學生當然信得過法王,而且如果真的對法王有利,根本不用法王為難,學生就一根繩綁了自己,把自己送給朱瞻坦了!”王賢搖搖頭,沉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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