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就作兩手準備,要是他們在進入通州時還不下船,我們就強行救人!”周滿卻頗有信心道:“要是他們在進入通州前下了船,我們就用第二套方案。”


    “你的第二套方案是什麽?”莫問沉聲問道。


    “悄悄靠近那條船,神不知鬼不覺把大人救出來。”周滿道。


    “你如何能悄悄靠近,又如何能把人神不知鬼不覺救出來?”莫問已經是眉頭微皺了,他覺著周滿實在是不可理喻,要是有能不被察覺就可以靠近那艘船的法子,他們還至於這麽為難?


    “嗬嗬,大人有所不知,我們北鎮撫司的六處,可是個千奇百怪的地方,他們製造了一種神奇的裝置,大人命名為神龜號,可以在水下航行,不露痕跡。”周滿卻信心十足的笑道。


    “世上還有這種玩意兒?”莫問有些難以置信道。


    “這是鎮撫大人的發明,這世上有些人就是生而知之的,讓你不服不行。大人就是這樣的人,接觸的越深,就越讓人感覺深不可測……”周滿搖頭晃腦拍了通馬屁,才想起來拍馬的對象還在敵人手裏呢。這才怏怏道:“吳為吳大人已經將那玩意兒運送過來了,明天就可給將軍過目,自然就知道我所言不虛了。”


    。


    第二天,在北鎮撫司駛來的一條貨船上,周滿果然見到了吳為親自押運來的那個‘神龜號’。


    看著靜靜臥在船底貨倉中的,那個通體覆蓋著塗有油脂的牛皮,長八尺、寬高都是四尺左右的超大木櫃似的玩意兒,吳為有些難以置信道:“這全是木頭做的,怎麽能自己沉到水下?”


    “嗬嗬,這就是大人的天才之處了。”吳為爬上那‘牛皮木櫃’的頂部,打開頂部圓形的艙蓋,邀請莫問進去參觀。


    莫問自然十分好奇,欣然跳上櫃頂,跟著莫問進去,周滿和楊榮幾個也跟著進去……因為在裏頭隻能坐著,所以才進來六個人,空間就很擁擠了。


    莫問進去那‘木櫃’時,發現裏頭掛著一盞琉璃宮燈,這燈的好處是無煙,也不容易熄滅,更不會引起火災。當然價格十分昂貴,隻有宮裏大殿中才會使用。心中不禁暗歎,怪不得這北鎮撫司整天哭窮,有多少錢也不夠這麽折騰的啊!不過作為將領,他更關心的是這‘神龜號’怎麽能沉到水下去?


    “莫將軍沒發現,這神龜號的空間,要比看起來小很多。”吳為笑道。


    “不錯。”莫問道:“我以為可以裝下八到十個人呢。”


    “原因就在於,前後兩端各有一個水櫃。”吳為敲敲自己這邊的艙壁,發出箜箜之聲,果然是中空的。周滿也敲敲另一頭的艙壁,果然也是中空的。吳為抬手握住一處扳手道:“隻要扳一下這裏,水櫃就開口進水,神龜自然下沉。想下沉到什麽位置,隻要控製水位即可。”


    “那怎麽浮上去?”莫問問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使勁轉動這個轉盤,就能把水櫃裏的水壓出去了。”吳為道:“水櫃裏的水少了。神龜就浮起來了。”


    “那怎麽前後移動,怎麽轉向?”莫問追問道。


    “將軍看到每個座位下都有一副踏板了麽?”周滿道:“我們一起踩動踏板,神龜就可以前進了,而且速度著實不慢。至於轉向麽……”周滿說著,那一臉得意洋洋終於收斂,稍顯尷尬道:“大人說是用方向舵,也給出草圖了,可我們還沒研製出來……”


    “也就是說這東西不會轉向?”莫問一針見血道。


    “隻是目前不會,用不了多久應該就會了……”周滿聲音越來越小。


    “我不管它以後能上天還是遁地,我就知道,它現在連轉彎都不會?”莫問氣憤道:“你們要用這個東西去救軍師?”


    “我們六處也剛成立不到半年……”吳為感到十分憋氣,這才想起裏頭的通氣管沒打開。剛要去打開通氣閥門,卻見莫問已經把艙蓋打開,鑽了出去。


    。


    眾人從烏龜殼裏出來,都是一身的臭汗,吳為才接著對莫問道:“我也沒說非要用這個,隻是覺著它可能派上用場,才急忙忙給送過來了。”


    “……”莫問沒有接茬,而是凝神打量著這個牛皮櫃子,半晌才問道:“就算是用它接近了敵船,要怎麽才能不被察覺的上去?”


    “這……”吳為剛趕過來,對眼下的情況還一無所知呢,一下就被問懵了。


    “這個麽,”周滿卻顯然有了計劃,緩緩道:“下官仔細觀察過對方所乘坐的船隻,是用長江口一帶常見的沙船改造而來。這種船方頭方腦,和漕船一樣,都是平底船,這樣可以通過運河北方淺水處不懼擱淺。但和漕船不同的是,因為沙船要防風浪,所以在船身兩側安裝有名為‘腰駝’的披波板。披波板下的空隙,正好可以讓神龜探頭,而且這披波板還可擋住岸上人的視線,達到隱蔽的效果。”


    “嗯……”莫問思來想去,覺著這法子雖然有些荒誕,但如果能成,確實是效果最好、後遺症最小的一種。想一下,他提出三個問題道:“第一,在運河航行,那批波板是不會放下的。第二,就算放下,如何保證神龜正好在披波板下探頭,第三,如何保證救人後,依然能返迴神龜?”


    “這三個問題都好解決。”周滿早就有主意道:“我們隻要黑夜趨船進攻他們一次,用矛鉤固定住他們的船,發動猛烈的攻擊,掩護神龜從底部貼上敵船。我們在神龜頂部安上矛刺。隻要稍一上浮,矛刺就能盡數紮在敵船的平底上,牢牢固定住。同時我們破壞他們船上披波板的掛鉤,這樣披波板自然就落下來,擋住神龜的艙口。我們要盡量等到最後一晚發動,這樣隻要船還能開,他們就不會找人來修理,也不會發現神龜已經貼在他們的船下了。等到第二天對方的主力下船,我們的人就可以利用披波板的掩護上船,營救大人!”


    “隻是救人後如何離開,下官還沒想好。”周滿說完一長串,最後來了這麽一句,險些沒把人嗆死。


    “這個倒簡單,”莫問淡淡道:“請太孫殿下把船拖離通州便是。”


    “萬一趙王非要攬下善後之事怎麽辦?”吳為問道,人多了想問題就是周全。


    “那就想辦法拖住趙王。”莫問話雖如此,他也沒有好辦法。所謂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他是軍人,對打仗在行,對這種陰謀算計就外行了。


    “我倒有個辦法。”吳為很罕見的****一笑道:“就是有些上不得台麵。”


    “都啥時候,隻要能用就行,管它要不要臉了。”楊榮悶聲道,眾人也紛紛點頭。


    “成,那我就說了。”吳為小聲道:“我們鎮撫司有專門刺探敵情的部門,雖然還很不成氣候,但也小有斬獲。比如我們在趙王府的眼線,就稟報說,趙王前年新娶的王妃娘娘,和漢王家的老二朱瞻圻,很是有一腿。”


    “真的假的?”桃色新聞什麽的,從來都是人類最愛,尤其還是皇家的桃色新聞,哪怕火燒眉毛了,眾人還是齊齊倒吸一口冷氣道:“那不是嬸娘和侄子麽?”


    “咳,朱牆碧瓦裏頭醃臢事兒多了。”吳為話雖如此,卻不肯再八卦,迴歸正題道:“這兩人搭上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這陣子趙王在北京伴駕,王妃卻生病沒有一起北上。其實她哪是病了,是為了和情郎盡情幽會。”


    “我擦……”眾人難以置信道:“趙王殿下多俊俏瀟灑啊,王妃幹嘛偏要找朱瞻圻那夯貨?”


    “嗬嗬,這就不足道哉了。”吳為自然知道,這是因為趙王殿下得了幾個兒子後,便對女人沒了興趣,王妃娘娘年紀輕輕守起了活寡,喜歡上精壯的侄子也不足為奇。當然這些八卦更不能亂講了。


    “你的意思是?”眾人好一會兒,才按捺住心頭的八卦之火,望向吳為道。


    “我的意思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吳為恨聲道:“他們不是要出咱們大人和徐真人的醜麽?那好,咱們就讓他們出個大醜!用朱瞻圻和趙王妃,把大人和徐真人換出來!”


    “妙哉!”眾人聞言,沒有人覺著不妥,就連莫問、楊榮這樣的老成之輩,這次也被敵人的瘋狂下作徹底激怒了,必須要以牙還牙,方能解心頭隻恨。


    “這樣趙王一看,自己老婆和侄子搞在一起了,他就是臉皮再厚,也不能留在當場了。”周滿笑道:“局麵自然由太孫掌控!”


    “不錯。”吳為笑道:“看以後誰還敢陷害大人?”


    “不過,已經來不及了吧!”楊榮皺眉道:“船還有三天就到通州,就算用飛鴿傳書讓帥輝他們抓人,也來不及送過來了!”


    “哈哈。”莫問卻笑出聲音道:“吳為老弟可從來都是有的放矢的,他這樣說,自然是有把握的。”


    “不過是歪打正著罷了,我確實把那對狗男女給抓來了。”吳為謙遜的笑笑道:“不過當初想的是拿來交換大人跟徐真人的,這下雖然也是換人,但咱們顯然不用費口舌了。”


    “多費點力氣罷了!”眾人哈哈大笑起來,“咱們就是不缺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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