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為參與這場宿命的戰鬥的雙方到底是誰?”

    “是起源和終焉?是正義與邪惡?又或者是你和我?”

    “不…你錯了,從一開始就錯了,你甚至連最基本的地方都看不見。這場戰鬥的雙方,一邊是為了伸張所謂正義,連生的意義為何物都不甚了解的愚者;而另一方,是人們終將迎來的…必然的結局。”

    這是靜坐在時間盡頭的終焉,以極度冷靜的目光觀察著所有的人類史後,並且得出的一個無比正確的結論——隻有毀滅才是終點,隻有讓休止符存在才能讓人的一生變得有意義。

    “那些為了家國揮灑熱血的勇士,那些為了身後的普通人將苦難背在背上的所謂英雄,無論他們最後獲得怎麽樣的成就,都是鑄就在「終結」這一概念之上的產物。”

    “即便他們有著各自的信仰,哪怕他們會因為偏見和短時而唾棄結局的到來亦無妨,終焉仍會無私的接納他們所有人。”

    “因為我愛這個世界,我愛著世界上的一切。”

    ……

    隻要我閉上眼睛,就能聽到它向我訴說的這一切。

    像揮之不去的夢魘,像死咬不放的惡靈,不斷的蠶食著我所剩無幾的精神…

    我憎惡我必將成為一個破壞者的事實,憎惡將這份力量和責任一聲不吭就交給我的他,也憎惡和我截然相反的無知的你,毫無疑問,這是醜惡的嫉妒,但我必須要找到一個能讓我宣泄內心不滿的對象。

    ——直到他死去。

    在未來的燈塔已然消失的現在,所有的慣性都如同無根之萍,我能夠輕鬆破壞他之前布置的後手,顛覆全盤的計劃…相信我,這對我而言並不是什麽難事。

    但我最終還是沒有這麽做。

    或許是當反派當習慣了,再加上它整天在我耳邊吵的緣故,我稍稍有些理解終焉的說法。

    如果想要世界如常運行下去,必要的惡是不能少的,所以這個世界也必將要如同那個我的計劃一般,承載著此世最強的惡——我,一同被你終結,成為起源跨越終焉的證據,成為新世界的基石。

    聽上去是不是有些矛盾?

    明明是必不可少,卻又注定被終結。

    但所謂的惡其實就是這麽一迴事罷了…

    受人摒棄的,被推翻,然後向前邁進一步;受人厭惡的,被打倒,然後得到前進動力…從世界之初至今生命究竟跨越了多少名為惡的難關已然數不勝數,但惡依舊存在,時代也依然會承載著生命繼續前進。

    我充其量也不過是一道比較難的關卡而已。

    隻是…我對這個世界的人們還有些愧疚,他們確實很努力,努力到我不忍心將世界的真相告知他們,因為一旦讓他們知道,以他們的性格,必然會接受這個苦澀的事實,接受他們的作為從一開始就注定徒勞,注定成為拯救世界的基石…這個無聊的事實。

    我不想這樣做。

    所以,就讓他們恨我吧。

    我來成為這個世界的故事裏最大的那個反派,他們是推倒反派的英雄,雖然說取得最終勝利的戲碼必須要由另外一個演員來完成,但想必會比直接告知真相要好上百倍——這是我強加於他們身上的善意。

    而這場戲碼最終還是成功了。

    恭喜你,你拯救了世界。

    從你將這個世界最後的希望奪走的那一刻起,這個被終焉籠罩的世界便已經徹底陷入了絕望,作為起源跨越終焉的證據,你所在的世界將成為平行世界新的燈塔,創造出全新的曆史。

    雖說終焉因為位格的原因,還會在盡頭存在,但想必是已經到達不了你的世界,也再無法提前給世界帶來終結和所謂的“試煉”,隻要你存在一天,終焉的力量就會削弱一分,我們勝利了。

    或許你事到如今…乃至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會感到無比的困惑吧。

    為何自己做的好像並沒有什麽卻能夠取得最終的勝利?為何我和那個我會將最終的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原因其實很簡單。

    ——因為我們認為你才是正確的。

    你所認為的這個世界的正體究竟是怎麽樣的呢?是神話裏那些英雄不知傷痛的偉大?是爛俗小說裏那些苦大仇深的都市傳說?又或者是偉人們所描述的為天地立心的豪情壯誌?

    不,不是的。

    真正組成世界的應該是腳踏實地的平凡,是校園的青春歲月,是一頓好吃的飯,是友人的歡笑和愛人的耳語,是閑暇時光裏發生的那一件件熠熠生輝的小事。

    惡的存在或許真的能凸顯這些東西的珍貴,但更多的卻是我們不願意再看到的分離和告別,英雄戰死沙場不應該是最終的宿命;終焉的話語或許沒有錯,但無論它說得多麽正確,我們都不能夠認同他的觀點。

    因為一旦承認他的話,就意味著那個我所做的犧牲、我現在所做的一切和你經曆過的事件都隻不過是在曆史進程中的必然結果。

    唯有這一點,作為人類的我絕對無法接受,你也絕對不能。

    人確實需要磨礪才能成長,但惡卻不能成為主動的那一方。

    我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必須是源自於我們自己的願望,我們所擁有的一切驕傲也必須是源自於對自己的認同;我們可以、也必將跨越現在以及未來可能發生的一切挫折和苦難,但如果…有人膽敢將這份惡當做是必然發生的結果,並且大言不慚想要成為這份惡,給予世人所謂的“試煉”。

    ——那麽它就理應被人性的憤怒吞滅。

    所以,不要為感歎自己現在的無力,也不要多想這個終結的不完美。

    這是我夢寐以求的…

    也是隻能由我來完成的結局。

    ……

    “你…就沒什麽想再和我說的了嗎?”

    “要說的,都已經在你的記憶裏了。”

    漆黑與純白交接的空間之中,兩個任遊如同照鏡子一般對麵而視,在儀器被破壞的一瞬間,他們就已經來到了這裏,並且看到的互相的記憶。

    任遊握緊了拳頭,隨後又無力的放下,他實在是說不出什麽話來,一切的話在此時都變得有些多餘。

    “那…這個世界的人們怎麽辦?”

    “我在這個世界的各個避難所內都以及研究院的一樓都留下了通往魔法石世界的暗門,用起源之力就能解鎖,他們應該能在那邊正常生活…不過不要以我的名義,就說是你的主意好了。”

    “嗯…”

    “那接下來,就輪到你了,保護好世界,不要給我們丟臉啊。”

    隻見任遊alter伸出手張開,一把漆黑的原生之匙出現在他的手中,這是他給另一個自己的一份禮物,當然也是最後一份。

    “嗯。”

    兩隻手交接在一起。

    純白的空間瞬間將漆黑吞沒。

    連同一起消失的——

    還有一個本該揮手告別的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鴿騎的騎士日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紙箱英雄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紙箱英雄王並收藏鴿騎的騎士日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