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中,兩人對坐。


    賭約已立,規則已明,兩人也不廢話,直接搭上了手。


    至於太子,早就溜到一邊去了。


    還別說,就很煩。


    這明明好好的,怎麽一言不合就賭起來了?


    說到底不過是意氣之爭,也對安慶的病有什麽用?


    朱標輕歎一聲,看向殿中二人。


    “看來猜的不錯,看你怎麽混過去。”


    雲芳拿著脈,正細細感應著。


    誰知一瞧胡定山,直接就給氣樂了。


    都不看自己,這看的是什麽病?


    這也罷了,再看看這脈摸的,不拿寸尺去拿手指頭?


    醫術一道博大精深,單說問診一項就有望聞問切的分別。


    現在在公主殿中,她費了好大心機這也才完成了三項。


    雖說有些美中不足,但在公主抗拒的情況下,這已經算不錯了。


    但現在呢。


    自己人就在對麵,這故做高人的太傅,且不說開口問了,連瞧都沒瞧自己一眼。


    這算什麽診法?


    難不成,是嫌我蒲柳之姿?


    雲芳如是想著,一顆心頓時滾燙起來。


    她這邊眼光如劍,胡定山那邊也並不輕鬆。


    若是胡定山能知她的想法,自然大唿冤枉。


    之所以不問,那是不想弱了氣勢。


    換句話說,誰先開口,贏了也是輸了,更別提看。


    胡定山也是憋著氣呢。


    心說這陛下就算了,那是天子,自己惹不起。


    再說徐達,人家是國公,看在徐祖壽的麵上,自己也不能說什麽。


    但一個小娘皮還這麽跳,說輕視也就罷了,但說他欺世盜名……


    這誰能忍?


    氣助火勢,胡定山都有種感覺,這是穿越以來最拚的一次了。


    腦中急速運轉,不段印證著人偶得來的信息。


    ……


    “羞死人了!”


    一牆之隔的殿中,朱玉裳大為光火。


    這,這……


    她還是第一次啊,想想就覺得羞恥。


    先前那荒唐的一幕始終揮散不去,光是一想就覺小臉發燙。


    迴過神來,她當即看向簾外。


    “還有你們,都是死人麽?”


    “是不是以為我病了,治不了你們了?”


    朱玉裳不住訓斥,不時緩緩,喘著粗氣。


    床前,眾宮女跪成一片,不敢直視主子的目光。


    不單主子不開心,她們也覺得憋屈無比。


    這不是太子吩咐的,讓自己聽胡大人吩咐的麽?


    “好了,都滾吧。”


    朱玉裳倒是想繼續,但為了身體隻能忍了下來。


    要等自己好了,必定收拾那臭小子不可!


    這麽想著,她頓時疑惑地看向門口。


    這都多久了?


    那大夫,不是說去去就來麽?


    ……


    偏殿中,雲芳診著脈,不時瞥胡定山一眼。


    視野中,胡定山不時皺眉,不時還傻笑幾聲……


    “看來,太傅大人是裝不下去了。”


    雲芳眉頭一挑,當即看向太子,調侃道:“若是現在認輸,我自可當做沒發生過,隻要讓他別來幹擾我便是,太子殿下以為如何。”


    “這自然是極好的。”


    聽她如此說,朱標頓時鬆了口氣。


    這結果,似乎已經明了。


    人家女大夫別看言語譏諷,卻是正經的醫術路子。


    摸脈、觀色……


    整個過程頗有章法,哪像自己這老師?


    難不成自己太樂觀了……


    朱標當即迴道:“如此,就有勞了。”


    正在這時,胡定山緩緩睜開了眼。


    有了思思以及府中的人做小白鼠,這次診斷的的速度已是飛快。


    前後不過幾個瞬息,眼前這女大夫姿勢都沒怎麽變。


    果然外強中幹!


    雲芳又瞧了幾眼,轉頭看向太子:“太子殿下,如何?”


    “也好,免傷和氣。”


    聞言,雲芳臉上綻放出笑意。


    胡定山眉頭一皺,看向邊上的朱標。


    什麽和氣?


    這倆人打的什麽啞謎?


    正巧,朱標也看了過來,小眼睛還眨啊眨的。


    似乎在說:放棄吧,別丟人了老師!


    人各不同,胡定山哪懂他什麽意思,隻覺得更迷糊了。


    正想著,朱標朝老師看了一眼,正巧胡定山也看了過來。


    眼中,一陣無奈。


    懂了!


    朱標正要開口,卻是胡定山搶了先。


    “你笑什麽?”


    見兩人說得詭異,胡定山當即問道,“我在等你先開口,你在等什麽?”


    大言不慚!


    雲芳白他一眼,心中卻有了主意。


    還想讓他一次,見他如此咄咄逼人,這也怪不得我了。


    “太傅博學,還是您先請。”


    “那我就說咯?”


    既然你要求,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胡定山憋著笑,當即說道:“赤龍不律,赤腸有寒,再有,就是長夜少眠,這我就得說說你了。“


    ”畢竟是女兒家,大夫您平日裏,還是多注意休息,戒驕戒燥為好啊……”


    雲芳眼中閃過愕然。


    這不對啊?


    還以為是個草包,這怎麽還說對了?


    “蒙的,絕對是蒙的!”


    雲芳心中暗暗想道。


    “還有,這個……”


    胡定山說著,目光掃過她身上,在胸前停了下來。


    “你看什麽?”


    雲芳當即雙護住胸口,警惕地說道:“難不成想做登徒子?太子可在這!”


    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胡定山原本還顧慮著位置敏感,但聽這話,似乎自己想多了?


    “閣下有癰,在乳中上三寸,早些治為好,比如灸法、比如足陽明之井金,但會有些疼……”


    “別說了。”


    胡定山哪能理會她,繼續說道:“但也不急於一時,不如徐徐圖之。”


    “你還說?”


    此時的雲芳又羞又急,要不是太子在側,隻怕已撲了上去。


    “我說完了,該你了。”


    胡定山說著,目光調侃不減。


    有一說一,這女子狂歸狂,但也算有些本事。


    但也是有些罷了,比起擁有娃娃的自己,終究還是太年輕。


    “我,我……”


    雲芳此刻已是方寸大亂。


    先前還以為胡定山不通醫術,本想看他笑話來著。


    但事到如今,反倒是自己成了笑話?


    就先前幾個而言,那說的一點沒錯。


    長夜少眠、赤龍不律,這是一般人才有的毛病.


    但胸口處的痞塊,卻是最近才發現的。這人連脈都沒把對,怎麽能那麽清楚?


    不清楚,就很懵。


    難不成,自己是看走眼了,這真是個醫道高人?


    她很想賭一把,但一想胡定山的脈象,頓時泄氣。


    就脈象和氣色而言,這體質好的不像話,真想找點毛病無異於雞蛋裏挑骨頭。


    “我輸了……”


    雲芳當即認輸,失落地朝門口走去。


    這一次,她敗得徹底,先前的那一點驕傲,早已被打得稀碎。


    有這樣的人在,公主那邊哪用得著自己?


    隻是國公那邊,該如何交代呢?


    正走著呢,身後傳過腳步聲,卻是胡定山追了上來。


    “雲大夫,先前是冒昧了。”


    “若是可以,不妨幫在下一個忙?”


    雲芳當即警惕起來,冷聲道:\"願賭服輸,你還想如何?\"


    見她仍有些防備,胡定山當即嚴肅起來,道:“雲大夫也知男女有別,我多有不便,作為交換,您的事我來代勞如何?”


    “沒興趣!”


    雲芳說完,頭也不迴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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