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難消受美人恩啊!”


    直到午後,胡定山這才出了房。


    遊廊之下,他不住揉著老腰,一陣長籲短歎。


    大仇得報,思思整個人都開朗了不少。


    迴想先前,思思那釋懷的笑,那奔放的勁頭,心頭頓時一陣舒爽。


    堪堪壓下這旖旎心思,他又想起了餘庭的事情。


    一個巴掌拍不響,自己嶽父這案子遠遠沒有結束。


    別的就不說了,有一點胡定山就很好奇。


    這區區一五品就這麽勇,要說後麵沒有背景,他自然是不信的。


    此行並非毫無收獲,餘府中搜出了不少東西,足夠他繼續挖下去。


    劉伯溫是明麵上的,但對於他,胡定山不準備太早去碰。


    原因很簡單。


    劉伯溫雖然養老去了,但影響仍在,再說算著時間也沒幾年了,貿然去打擾終究不好。


    當然,最重要還是陛下的想法。


    兩儀令上限是三品官,這就能說明問題,陛下還是想求穩。


    胡定山算是搞明白了。


    大事不能動,小事沒限製,這正是他喜歡的方式。


    若把大明比做一棵樹,若是要修整,那必然是從枝葉下手。


    誰沒事去刨根啊?


    正想著,前院到了。


    ……


    “老師,您來了。”


    何為民當先迎了上來,身後是一臉失落的何立命。


    “想好了麽?”


    胡定山點點頭,自顧坐了下來。


    對於何為民他是放心的,至於另一個……


    唉,隨緣吧!


    “老師,弟子願意經商。”


    何為民說撓撓頭,略有些不好意思:“就是不知從何下手,望老師指點。”


    胡定山點點頭,看向邊上:“立命,你呢?”


    “我聽大哥的。”


    “可別勉強,”


    見他言不由衷的樣子,分明就是不願意。


    但胡定山也沒點破,繼續說道:“如果你改了主意,記得告訴我,若是京城不行,去軍中也是出路,但在此之前……”


    胡定山說著,迎上了他的目光:“我要聽你的想法。”


    何立命一怔,沒有立刻迴答。


    但這他樣子,可急壞了邊上的何為民:“小弟,你說句話啊?”


    “難不成,老師的話也不聽了麽?”


    “我,我……”


    被這麽一說,何立命這才緩緩開口:“弟子,弟子還想做官。”


    “那就好!”


    胡定山並不意外,直接掏出兩個信封。


    “做什麽決定不重要,隻要記得初心就是。”


    說完,他轉身走了出去。


    接下來可有的忙了。


    何為民倒容易,經商嘛,胡定山倒沒花多少心思。


    如今這年代,盛行的是米酒。


    通俗點講,就是發酵後的酒,度數那是相當的低,以往總千杯不醉啥的,說的就是這。


    所以,在給何為民的信封中,直接就是一整套流程。


    要是經營得當,不說巨富,起家自然是沒問題了。


    至於弟弟何立命,胡定山已經盡力了。


    人各有命,不能強求。


    弟子想做官,作為老師的他自然要滿足。


    沒辦法,迴頭給陛下通通氣吧,但願能走的通。


    雖說難了點,這事算可以考慮。


    隻要離的遠,這一切都不是問題。


    至於到時發配到哪裏,這事可由不得他了。


    ……


    “爺爺,這怎麽就不行了?”


    宋府大堂,宋慎不住勸著:“如今胡家已經沒落,正是我們的機會啊。”


    “能不能有點正事?”


    宋濂氣得吹胡子瞪眼。


    聽完孫子的“大計”,他直接氣的不行。


    這孫子哪都好,就是氣量太小,可把他給愁的啊。


    同是校閱三甲,自家這孫子還啥事沒幹呢,另外兩人都出征歸來了。


    當真人比人氣死人。


    都曾是自己的學生,對這兩人他自然熟悉無比。


    徐祖壽就不說了,人畢竟是將門之後,但胡定山不是啊。


    作為一軍之將,功勞自然抹不掉,別看現在胡家勢微,但宋濂卻看得明白。


    胡惟庸被貶了沒錯,但胡家小子的官職卻沒多大變化。


    這不,太子師傅的頭銜還掛著呢。


    也就自家孫子沒看出來。


    ”我說不行就不行!”


    宋濂說完,直接迴了後院。


    待他離去後,宋慎依舊憤憤不平。


    他想不明白,爺爺這是在怕什麽,明明胡家已失了聖心。


    此時不踩上一腳,那還是人?


    “不行,絕不能算了。”


    他越想越氣,從前的委屈一個個冒了出來。


    算計稻田失敗,校閱事情丟了大醜……從始至終,自己就像個猴子一樣被耍來耍去。


    不就是走了狗屎運麽,胡定山憑什麽?


    宋慎稍一思索,很快想到了不對。


    若真要論起來,最慘的還屬何氏兄弟。


    受了胡府的牽連,一個狀元一個榜眼,愣是連派官都給省了,直接打落塵埃。


    換句話說,黨爭一日還在,那兩人就別指望出頭。


    這不就是自己的機會?


    他很快打定了主意,招過隨從。


    “去查查,胡家最近有什麽變化。”


    宋慎說著,眼中閃過冰冷:“重點盯著那兩兄弟,或許會有意外收獲。”


    ……


    禦書房中,朱元璋看著手中紙條,一臉疑惑。


    稍一思索,他看向麵前的太子。


    “這真是定山給的?”


    “迴父皇,正是。”


    朱標一臉納悶,心說不就一紙條麽,這都問了幾次了?


    紙條他遞的,但上麵寫了什麽他也好奇的很。


    但對麵是父皇,他就算搞不懂,也不敢問啊。


    就在剛才,胡定山進了宮。


    雖說心頭抵觸,但畢竟是自己老師,他忍也就忍了。


    也沒別的事,就讓他遞了個紙條。


    “這胡定山……”


    朱元璋頓時一陣無奈,當真給他出了個難題。


    “標兒你說,朕是不是太苛刻了……”


    朱標:……


    這啥意思,能說明白點麽?


    正疑惑間,朱元璋將紙條遞了過來。


    “何氏兄弟?”


    朱標一看,頓時明白過來。


    父皇這是問他意見呢。


    紙條上寫的清楚,自己那老師,竟然要為弟子求情。


    這這……


    朱標頓時一陣迷糊,這還是自己那老師?


    對於何氏兄弟,他自然是同情的,但讓他驚訝的是,胡定山竟然會這麽幹。


    “兒臣覺得,不如就允了。”


    見朱元璋疑惑,朱標解釋道:“父皇所慮,兒臣自然知曉,但如此處置,難免寒了仕子之心。”


    “標兒此言,甚得我心,這事就讓你去辦。”


    朱元璋稍一思索,補充道:“不過此事不急,待徐府壽宴後再辦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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