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霞嶺


    入眼是一座峻嶂的山峰,山形像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凝神細聽,隱約有鑿石的聲音,好像就是從冰峰的山腹裏傳出來


    冰峰雪嶺,如柳絮般的雪花一片片隨風輕舞,將天地山川染成皓白。


    雪晶沿著原始冰河上行,飄過一個好似瀑布狀的冰坎。


    至此豁然開朗,現出一片高達千丈的大冰阪。


    冰阪盡頭矗立著一座明亮的壯峰,獨出於群峰之上,隱逸於叢叢白雲之間,峰頂又有一間堅冰築成的冰屋。


    內著銀繡絨服、外罩羽肩灰氅,相貌清俊秀逸的萬雪夜低眉斂目坐在當中,懷抱琵琶揮指撥弦,徐奏梅花三弄。


    少頃,弦音戛止,接踵而至的是一陣管樂。


    此情此景,正所謂:“冰川伴奏琴聲妙,但願人間劍氣消。”


    極富穿透力的笛聲遠遠傳來,萬雪夜睜開雙眼,站了起來走出屋外。


    秋天的陽光,把雪山冰峰,迫射起千萬道霞輝麗彩,可是萬雪夜已無心欣賞這人間難見的奇景了。


    笛聲一停,風雪裏已多了一人。


    身穿繡花百褶裙,腰束銀色絲絛,玉容半遮,是方才出關的幻幽冰劍。


    翻袖收好玉笛的她盈盈一禮:“多謝了。”


    萬雪夜微笑道:“好劍法!”所聞分明是笛聲,她卻說是劍法。


    “若非有你護法兼以弦音導氣助我修行突破難關,隻怕我早已走火入魔了。”


    不同於錦煙霞親手所編劍穗,皇甫霜刃憑筆墨山河拓下的冰天雪地較之古嶽劍招,祛除人賦更多循法自然,晦澀處往往存於一心。


    “我對你何嚐有什麽助力,那是你本身原來具有的功夫,”萬雪夜說,“比如燈燭能燃,簫笛可奏,我不過引以星星之火,吹以絲絲之氣而已,何足稱道?”


    幻幽冰劍聽她語帶禪機,內蘊妙理,凝神細想豁然頓悟,不由口占一絕:“燈燭自燃簫自奏,外魔本是空無有。要待驅魔落下乘,我聞此言三頓首。”


    “冰劍妙解禪理,武功上更進一層了。”萬雪夜撫掌稱賀。


    “嗯。”商業寒暄過後,四顧發現再無他人,但記憶裏日前所聞琴音卻是異常清晰。


    目光幾不可察地閃了閃,視線落在萬雪夜手畔琵琶,幻幽冰劍狀似不經意地說:“未曾想閣下於絲桐一道亦有如此造詣。”梅香塢花魁果真名不虛傳。


    “絲桐”意指瑤琴,古人削桐為質,練絲成弦,故有此稱,另可引申泛代樂曲。


    “需要我賠你一張琴麽?”幻幽冰劍問。


    “何出此言?”萬雪夜有些摸不著頭腦。


    幻幽冰劍口吻故作輕鬆:“我記得一開始聽到的是琴聲。”所以改弦更張的原因是琴壞了麽?


    “那是皇甫在彈琴。”萬雪夜解釋說,她也是後來才被邀請來此為幻幽冰劍護法的。


    “樓主!”耳聞答案出乎意料,幻幽冰劍心下一動,若有所悟,“他人呢?”


    “應人之邀外出尋物去了。”至於具體去向,萬雪夜確然不知,“你要去找他嗎?”


    “先送你迴梅香塢罷。”按下旁念示意並不著急的幻幽冰劍如是道,“不過在此之前,我得先問問鳳蝶姑娘,也許樓裏有情報著急帶給樓主……”


    道域


    古槐覆蔭的碧湖畔,其時殘星明滅,曙色將開,明昭曦夜風送涼,鬆濤山瀑,融成畫中音律。


    “這是?”涼亭裏,接過禮尚往來的荻花題葉慢慢讀出書名,“狼朝宮禁錄。”


    “看來……”身處道域從未放鬆他界情報關注的逍遙遊語調慢慢,“有人與你所思不謀而合。”


    百勝戰營


    風逍遙走出營門不遠,迎麵就抓包一名苗兵懶坐路旁看書偷閑。


    “這麽閑在這看書摸魚,是沒裝備可保養是嗎?”風中捉刀眯了眯眼,語聲放冷。


    聞聲連忙起身見禮的小兵滿頭大汗:“呃,參見副軍長!”


    “嗯,你是在看啥書啊?”說著湊上前去的風逍遙劈手將之奪了過來,先是翻麵一覽封皮。


    “宮禁錄。”咕噥了一句的風中捉刀跟著瀏覽書中內容,“這是——”


    越看目光愈瞠,概因書中內容所載似有針對影射……


    當年一個二十出頭歲數的年輕人,獻策給狼朝祖王,將弑王反逆的罪名,嫁禍給自己的太子。


    後來這個年輕人因故得到重用呢,一步一步建立功勳,直到最後手握狼朝兵權,權傾朝野,還有逼宮自立的野心。


    甚至於,這本書還毫不避諱地寫說,現今的王得位不正,


    粗粗覽閱一番更感險惡用心,風逍遙霍地合上書冊,看向一邊戰戰兢兢的小兵:“你怎會有這本書啊?”


    “不知道,”小兵搖頭,“最近軍中很流行這本書,大家都在看。”


    “傳令下去,鐵軍衛內中禁止傳閱此書。”風中捉刀吩咐說,“由三營、四營的軍官負責收集此書,交給軍長處置。”


    “遵命。”敬了個軍禮的小兵稱唯離開。


    “要通知老大仔,但是老大仔離開鐵軍衛了,這……”


    目光忡忡的風逍遙此刻亦唯有暫按擔憂。


    “等處理完月凝灣的事情,迴來再問老大仔的看法。”


    尚賢宮


    華麗的絲絨窗簾掩住了天色,大殿裏黝暗如黃昏,別有一番詭譎意味流淌。


    “為王者,以及為臣者,最忌諱的是什麽?”


    靜視燭光如豆的雁王漠然發問,說完,也不待聽者迴答的他便自揭曉謎底。


    “疑。”


    精簡一字泛著長久意蘊,似若經由數多春秋磨洗乃成。


    “君疑臣,臣疑君,猜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會萌生不安的枝芽,結出背棄的花蕊,最後,產下破裂的果實。”


    凰後眨了眨眼,微笑著開口酬唱。


    她的笑容溫和優雅,風姿更動人,就連上官鴻信都忍不住要多看她兩眼。


    這世上漂亮的女子不少,聰明的女子也不少。


    但兩者兼備則往往少之又少,凰後偏偏就是其中之一。


    跟她對話無疑讓好氧者心情愉悅。


    “好不容易平了苗疆內亂,好不容易穩了苗世大局,一旦事情開始失去控製。”


    凰後輕輕地歎了口氣,像是很能感同身受。


    “民心,軍心,甚至輿論和自己對立,再怎樣堅忍的王者,也會為著自己的王位,做出自己也失去控製的事情。”


    “這次該我問,”雁王深沉地道,“你認為他錯在哪裏?”


    “嗯,蒼狼還沒開始錯。”眼波流轉的凰後給出判斷,“開始錯的,是另外兩個人。”


    百勝戰營


    往還珠樓一行的鐵驌求衣方自歸來不久,就遇上數名苗兵推了幾車書前來提交任務。


    “軍長,任務完成。”其中一苗兵道。


    “嗯?”轉過身來的鐵驌求衣望向麻布覆蓋的小車,“車內是何物?”


    “這……我……”苗兵吞吞吐吐,顯然也是個看過書中內容的。


    眼看著手下士卒閃爍其詞,苗疆軍首口吻轉厲不怒自威:“說!”


    忙不迭跪倒在地的苗兵瑟瑟發抖:“稟軍長,屬下……屬下奉命查繳狼朝宮禁錄。”


    “奉命?”鐵驌求衣皺了皺眉,“奉誰之命?”


    “是……是副軍長。”偷眼看了看苗疆軍首神色,苗兵小心翼翼道。


    “書!”鐵驌求衣伸手,苗兵乖覺呈上書籍,苗疆軍首開始翻閱了起來,眸光稍凜更顯凝重,“嗯?”


    尚賢宮


    “選擇。”凰後笑容中忍不住露出得意之色,“我喜歡給人有選擇的機會,因為我討厭強逼別人接受我的思想。”


    雁王打斷了她的話:“有選擇的餘地嗎?”


    甚囂塵上的輿情足堪抹殺一切餘地……


    苗王府


    “叉玀,王宮周圍兵營情況如何?”蒼越孤鳴問


    “練兵日益精進,防衛的情況也沒問題,但王上……”


    四下巡視督查王宮左近情況的叉玀按例述職,隻是今日稍嫌神思不屬。


    ‘我該將這本謗書上呈嗎?’神思不屬的原因在於懷中書籍。


    敏銳察覺到近衛情緒的蒼狼關心道:“叉玀,為何欲言又止的模樣?”


    “這……”取出懷中書本的叉玀目光遲疑。


    “你手上那本書是?”蒼越孤鳴眼神一凝,“呈上讓本王觀視。”


    “啊!是。”迴過神來的叉玀愣愣稱諾。


    “嗯?狼朝宮禁錄。”視線隻是一掃封皮的蒼狼並不急著翻看,轉而問道,“叉玀,這本書,從何而來?”


    “是叉玀巡視王宮範圍所得。”叉玀迴答說。


    蒼越孤鳴接著又問:“為何此書會流傳至王宮呢?”


    “是叉玀失職了!”想起書中所露思想,叉玀不由半跪在地。


    “叉玀你多慮了,本王沒有怪罪你的意思。”伸手扶起女侍的蒼狼溫聲開解。


    “謝王上。”叉玀起身,觸電似地抽迴手臂,“請王上不必擔憂,鐵軍衛正全麵追緝此書的來源,並且迴收銷毀。”


    “鐵軍衛?”蒼越孤鳴揚眉。


    “沒錯,是鐵軍衛。”叉玀點頭。


    “嗯……”蒼狼沉吟,‘難道是軍長所下的命令?’但這不應該啊。


    疑問未停之際,又見一侍衛入內啟奏:“稟王上,孟偏王在宮外求見。”


    ‘來得好快。’蒼越孤鳴心想,跟著有條不紊作下安排,“叉玀,速召軍長入宮。”語序前後說明輕重緩急,“另外,傳孟偏王。”


    “是。”叉玀應唯,和侍衛一起退下,隨後孟赫進入。


    “臣孟赫,”孟偏王伏倒在地,“參見吾王。”


    撣袖虛扶牽起座下臣屬,蒼狼直言詢問來意:“孟偏王,祭鼓前議結束不久,莫非南苗部落還有其他的需要?”


    “臣今日前來,不為其他事情,隻為這本宮禁錄的內容而來。”孟赫說。


    臣下受人煽動,蒼越孤鳴暗暗留心:‘這背後有人在操弄一切,他的目標是本王,還是軍長?’又或者……是苗疆。


    孟赫喋喋不休:“現在南苗各地部落,人手一本,大家看完書以後啊,疑聲四起,大家都講書中那個年輕人,就是暗指鐵驌求衣。就連昔日西苗軍勇士,都要孟赫前來王宮,要求王上以法處置鐵驌求衣,所以……”


    言未盡,意自明。


    蒼狼一語替此事定調:“這本宮禁錄,是有心人刻意操弄,想挑撥本王與軍長的關係,藉此動蕩苗疆政局。書上內容誹謗王權,其心可誅,孟偏王不可深信。”


    貌顯莽撞卻是粗中有細的孟赫眼下倒顯得口齒伶俐:


    “常理說清者自清,若真沒書上說的那些事情,為何鐵軍衛這麽快就要湮滅證據?既然鐵軍衛已經行動,就代表鐵驌求衣心虛了。”


    “嗯,”鼻音輕哼不辨喜怒,蒼越孤鳴似在斟酌,“孟偏王,你先退下,此事本王會再做裁決。”


    “是。”孟赫告退。


    宮門深鎖燈影幢幢,披了繡龍錦緞的王座上,蒼狼靠著椅背,整個人陷入沉思,半晌,驀地喚道:“少使!”


    “王上!”赫蒙少使自暗處現身待命。


    “皇甫先生近來如何?”


    黑水城


    “南苗近來頗不寧靜,各部落間齟齬頻頻,其中尤以南韶為甚,暗中厲兵秣馬看來所謀不小。”


    事先做足功課的幻幽冰劍胸有溝壑侃侃而談。


    “此外,軍長近日親訪樓中,欲借助還珠樓的情報網,調查部份鐵軍衛在守衛交接後的行蹤。”


    特地繞過鐵軍衛情報來源的舉動說明忠誠現況不容樂觀。


    轉達完來龍去脈,幻幽冰劍抬眼看向麵前男子:“你打算怎樣辦?”


    剛從黑水城機關樞紐轉出的寰宇奇藏徑將折扇敲入掌心。


    “緩辦!”


    灑然應付一句的他眼下倒真似一名不在乎外界風雲變幻,滿心隻顧紅顏芳華的多情公子。


    “飛淵呢?”兩人約好要結伴往鋒海一行。


    “憶無心。”幻幽冰劍凝視著皇甫霜刃,像是早預料到他的問題一般,淡淡迴答說,“這個時間點,她應該是呆在憶無心身邊……”


    “飛淵姐姐嗎?”小院裏,接待訪客二三的憶無心語氣盡量委婉,表示兩人來得不巧,“她剛剛還在這兒呢?”


    隻不過後來不知受了什麽刺激就跑了出去……憶無心默默咽下後半句。


    鬱劍須臾掩麵飛奔的畫麵尚且曆曆在目,至於原因——


    有賴前世印象熟知飛淵腦洞構造的寰宇奇藏目光一轉,繞過憶無心來到少女背後。


    那裏站著一名看上去三十多歲的美婦,一身簡單的青色布裙,卻絲毫難掩其風姿,布帕將頭上青色挽起,白裏透紅的麵龐上,五官是那樣的精致動人,眉目如畫。


    布袍下,是難掩的峰巒疊嶂,波濤洶湧,成熟豐滿的風姿,絕非普通少女所能企及的。


    順著皇甫霜刃視線看去,憶無心也懂了。


    尚被蒙在鼓裏的也許隻有幻幽冰劍。


    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姚明月手托木盤原本正在布菜,察知視線幾道的她於是熱情邀客入席。


    許是因著待客緣故,今日菜色頗豐:濾蒸的燒鴨、清炒春筍、幹煸菜花、鵪鶉蛋湯,還有一盤紅馥馥柳蒸的糟鰣魚,加上酒飯擺了滿滿一桌。


    半是出於主人家禮貌,憶無心並不著急動筷。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與蕙質蘭心的小妹相處久了,女暴君廚藝亦見增長。


    不過僅限於形色。


    光看外表足堪以假亂真,至於味道嘛——


    有幸嚐過幾次的憶無心奮發自立轉而主動向小姨請教起廚藝來,打定心思決意接過掌勺大任。


    瞥了眼憶無心神色聊作參考,皇甫霜刃搭在桌邊的食指微動,試探著問:“不必等金池姑娘一起嗎?”


    “小妹近日受邀外出。”姚明月說,寰宇奇藏默默收迴摸上筷子的手。


    女暴君對此倒似全無所覺。


    “樓主不必拘謹,無心,還不快給你皇甫大哥倒酒。”話中撮合心思溢於言表。


    平行而論,照少女年紀來算其實並不恨嫁,何況母女團圓未久。


    奈何有一口名為“黑白郎君”的利劍時刻高懸心頭,容不得姚明月不操心自家女兒終身大事。


    相較於同藏鏡人一個年代的舊角,女暴君顯然更屬意與無心同代的年輕一輩。


    遠嫁他界暫不列入考慮,隻談中苗武林。


    中原自不用說,佼佼者不是難脫史家血緣,就是背後另有家業難為良配。


    再看苗疆,蒼狼英年早婚兩情相悅無從下手,風中捉刀更不必說,思來想去,還是現今的還珠樓主最為合適。


    說話間,姚明月美目顧盼,注意到了一旁戴著麵紗的幻幽冰劍。


    “對不住,瞧奴家竟忘了姑娘不便,可需要奴家為姑娘再開一桌。”


    言下之意聽似關切,幻幽冰劍卻偏偏從中嗅出一絲迫不及待的味道來。


    橫眸覷視一眼寰宇奇藏,幻幽冰劍心感不快:“不必。”


    謝絕好意的她夾了一大筷魚肉,小心掀起麵紗一角,賭氣似地送入口中。


    隻一口,幻幽冰劍就怔住了。


    皇甫霜刃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見她瞬息放大的瞳仁。


    不欲人前顯眼的幻幽冰劍銀牙緊咬,勉強咽了下去,麵紗垂落。


    殷鑒在前,暗道三十六計走為上的寰宇奇藏便自起身:“美酒佳肴,錯過總是遺憾,我去找找飛淵罷。”


    臨行之際,他還不忘拉了把幻幽冰劍一齊離開。


    思緒宕機的幻幽冰劍亦步亦趨的跟人跑路,隻等走出老遠這才忍不住扯下麵紗吐了出來:“哇!”


    半炷香後,眼看著幻幽冰劍仍是幹嘔不斷,皇甫霜刃伸手遞過一個瓷碗:“喝點湯藥吧。”


    僅僅小口啜飲些許,幻幽冰劍便又忍不住偏過頭去:“嘔!”


    折扇輕撫冰劍後背理順唿吸,皇甫霜刃道:“都吐好幾次了,胃也早就吐幹淨了。”


    “我應該小心一點的,”幻幽冰劍定了定神,“現在就不會出事了。”


    任誰也想不到女暴君廚藝竟是如此黑暗。


    幻幽冰劍走跳江湖,奇藥劇毒也見過不少,但其中竟無一物比得上年年有餘。


    恍惚間她險險以為看到了身亡已久的一劍隨風他們。


    “也怪我,沒有提前讓你做好準備。”寰宇奇藏反思,擔責任的舉動反讓幻幽冰劍有些不大自在起來。


    “多謝你這麽照顧我。”幻幽冰劍低聲道。


    “何必客氣呢,若不是因為我,也不至於變成現在這樣?”若非皇甫霜刃提出去找鬱劍須臾,兩人也不會撞上死亡廚神。


    “我是心甘情願的。”幻幽冰劍說。


    “來,喝藥吧。”皇甫霜刃舉起碗來,“這藥是我特調的,喝完很快就能把他們排出來了。”


    突然間數丈之外一道劍芒挽花而來,伴隨一道粉嘟嘟挾帶怒意的身影——


    “你這負心漢,既然不願負責,何必找諸多借口?”


    一劍劈開藥碗,攜怒而來者聲音含俏帶殺,麵如圓月,櫻唇杏目,一身粉紅服飾不減內秀,青絲卷翹,發色烏黑稍帶淺紫。


    “今日本姑娘便要替天行道,教訓你這無恥之徒!”


    瓷碗擲出拖得時機片刻,皇甫霜刃順著劍芒之來勢向後起身抽退,喝破劍者身份:“鬱劍須臾。”


    話音未落,得理不讓的飛淵寶劍在握,劍光閃爍,直逼寰宇奇藏咽喉,堪堪逼住男子語音——


    “誤會!”


    “誤會什麽,始亂終棄,看劍!”


    鬱劍須臾刷刷三劍,如一月套三環,白刃如霜,劍光映照花氣。


    暗道無奈的皇甫霜刃足蹈花間遊,寫意閃過劍氣光耀,手中摺扇一並,淩虛點了三下。


    無形指力穿透有質劍芒。


    氣元落處,飛淵但感胸口一麻,要穴遭逢的她已然形如枯木,整個人動彈不得。


    指掐劍訣遙對男子胸膛,作神女持劍狀的鬱劍須臾人雖然動彈不得,但嘴上卻不認輸,語音清脆吐字如珠道:


    “始亂終棄,負心薄幸,你既不願負責,又何苦招惹這位姑娘,現如今有了孩子,竟還要求她打掉,簡直是天理不容。姑娘你放心,有本女俠在此,絕不容這種人動你和孩子一根汗毛。”


    “孩子?”聽到這裏,可算找到原因的寰宇奇藏看向幻幽冰劍。


    幻幽冰劍聞言,也是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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