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馬玄忠與張至江之間的私仇,流雲帶著劉玄孝,趕到了許馨家求親。

    雖然,許馨已經跟家裏通了氣,可許馨的家裏人,見到登門求親的流雲,還是受寵若驚。

    許馨的家裏人看流雲的表情,讓流雲想起了,那種“終於見到活的了”的驚喜。

    尤其是許馨家的小弟許擎,一整天都跟在流雲身後,一找到機會就問東問西。

    被問得有些“不耐煩”的流雲,從自己的背包裏,掏出一疊試卷,遞給許擎。

    劉玄孝見著自家老爹掏出試卷,吃驚地看了一眼未來的便宜小舅子。

    很少見到劉玄孝驚訝表情的許馨,輕輕地蹭了一下劉玄孝。

    劉玄孝輕輕地歎了口氣:“小擎兒運氣真的不錯,大師兄剛轉學西醫的外科。雖然老頭子露出不滿,可從大師兄的名字裏,就知道老爹對他有多大期待了。”

    許馨試探似的問:“瑾承?”

    劉玄孝歎了口氣:“大師兄,曾經是最有可能,繼承父親傳統醫學衣缽的那個人。”

    “那大師兄他?”

    “雖然大師兄資質,不是最佳的,可是很有毅力,可惜因為心有旁騖,到不了頂峰了。”

    劉玄孝很清楚自家大師兄學醫的目的,治病救人,所以一旦大師兄遇到華共,改學外科是必然的。

    可劉玄孝也很清楚,自家老爹想要的是一個怎樣的人:一個能夠將所學傳授下去的人。

    雖然治病救人和傳承技藝兩者不衝突,可卻有先後。

    作為一個曆史學者,劉玄孝很清楚,自家老爹手裏,握著很多已經失傳的醫學技藝,而且有很多技藝是隻能心領,不能見於紙上的,比如說高級祝由術。

    許馨很清楚自家的小弟,確實是對於能治病的藥草很感興趣,而且因為家裏做過一段時間藥材生意,也照著醫書開過方子,隻不過結果不盡如人意。

    流雲接過卷子,很快就評完了分數。

    見大家都盯著自己,流雲笑眯眯地看著許擎:“有沒有興趣做我徒弟?”

    “小迷弟”吃驚地看著流雲,低下頭,思考了一陣子,迴應了流雲,隻是聲音有些低落:“我開過藥,完全按方子來的,問過老先生劑量也沒有問題,可為什麽,不是很管用?”

    流雲胸有成竹地問了一句:“開的藥裏麵是不是有人工種植的藥材,並且,這種藥材的種植曆史很久了?”

    許擎驚訝地點了點頭。

    “想知道嗎?”

    聽見自家老頭子的口氣,劉玄孝就明白自家便宜小舅子,就要變成自家師弟了。

    許擎點了點頭。

    流雲從道服寬大的袖子裏掏出一個絲質卷軸,遞給身後的劉玄孝,讓他給舉著,然後笑眯眯地盯著許擎:“先磕三個頭,然後給我倒一杯茶。”

    許家的人都驚呆了:還有這種操作?

    見許擎有些困惑,許父在身後踢了他一下。

    許擎愣愣地磕了三個頭,接過自家父親遞過來的茶盞,又遞給流雲。

    流雲接過茶盞,喝了一口茶,然後放下,頗為得意地看了一眼許擎:“你可以喊我師父了。”

    “這……”許擎還是有些懵。

    “還不願意?”流雲笑眯眯地盯著許擎,“有很多人哭著喊著想要拜我為師,你竟然不願意?”

    “孽障!”

    許父一腳揣在許擎的腿彎處,直接將他踹得跪在地上。

    “哦,對了,我先迴答你的問題。”

    流雲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潤潤嗓子,將許擎扶了起來:“學過嚴幾道的《天演論》嗎?”

    許擎點點頭。

    “那達爾文的《物種的起源》?”

    見許擎再次點頭,流雲滿意地點點頭:“那我先給你講一下,藥的起源。”

    從遠古時代起,不知經曆了多少年,華夏人民發現了某些植物,對於某些病症有著特殊的作用,於是就有了藥材。

    經過幾千年的不斷試驗以及改進,形成了一門實踐性的科學——中藥。

    講完中藥的曆史,流雲問了在場的人,一個從來沒有人問過的問題:“最初的藥材,其中的藥性來自於哪裏?”

    聽到問題,許馨就是一愣,因為去年她見過那篇論文。

    許馨看了一眼自家小弟,見他若有所悟,心裏很是高興。

    “最早的藥材,其獨特的藥性,誕生於反抗自然的過程中。”

    流雲的臉上沒了一絲笑意,隻有前所未有的凝重:“所有的藥材,都生長於極其特殊的環境。藥材為了生存,經過數千萬乃至上億年的演化,誕生出了對抗自然的特殊機製。這個特殊體製中的某些物質,就是藥性。有了藥性,但每一樣藥材藥性,都會有不同的藥性,這些藥性並不都是我們所需要的,於是就有了君、臣、佐、使。”

    說到這裏,流雲話鋒一轉:“但是,采藥並不是一項很輕鬆的工作,於是就有人偷懶,想出了藥材種植,這種既省力有賺錢的活計。我說過,藥性源於對抗自然。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有了安逸的環境,藥材就無需對抗殘酷的自然環境,像狼被馴化成狗一樣,漸漸地沒了野性,過久了舒適的日子,藥材的藥性,也就漸漸地消退了……”

    許擎點了點頭,心悅誠服地喊了一聲“師父”……

    解決了自家兒子的婚事,流雲帶上搶來的徒弟,迅速地北上,之後返迴青海,生怕被別人搶走。

    等流雲迴到青海,忙完霍亂事宜的劉玄琪,早已經等在家裏。

    平時比較開朗的劉玄琪,提交傳染病調查報告時,沒有再像以前那樣,邀功請賞。

    經曆過幾次大規模傳染病的流雲,自然知道自家閨女是受了刺激,輕輕地問了一句:“老六,沒事吧?”

    劉玄琪直接哭了出來,連哭帶罵,還暴了粗口:“雖然,我早就知道西北又窮又閉塞,可連飯前洗手,這樣的小常識,也需要拿命來交學費,這tm算是怎麽迴事?”

    ……

    發泄了一陣子的劉玄琪,鼻涕橫流,見流雲遞過手絹,一把薅過來。

    見流雲笑嘻嘻地盯著自己,劉玄琪沒好氣地瞪了自家老頭子一眼:“本來臨行的時候,有不少老百姓,都送了土特產,不過,我嫌他們把我的畫像放在家裏辟邪,我就沒要。”

    喲,知道拐彎抹角地請賞了,流雲好奇瞥了一眼劉玄琪:“說吧,想要什麽獎勵?”

    劉玄琪搖了搖頭。

    “好吧,”流雲意味深長地看著劉玄琪,“老六,聽說過盤尼西林嗎?”

    來戲肉了,劉玄琪立起了耳朵。

    知道自家老頭子有不少好東西,可抗生素這麽高大上的玩意兒,老頭子竟然也知道,劉玄琪就有些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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