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處奇花異草、修竹高鬆的道心山中,幾人邊吃水果邊聊天,時間一晃就到中午。吃完飯,睡一覺,隨便做點事,又一晃降了夜幕。


    金暮黎覺得本界四人遲早要碰頭,便提議製作異世麻將。


    妘宇然能畫,魏庭枝會寫,這事自然而然落到他倆頭上。


    月光下的嘮嗑大會快結束時,善水說多日未見,很想崽崽兒,金暮黎便直接帶他離開,迴冥界。


    道心山靈氣濃鬱,清風滌慮,妘宇然與兩位閱曆豐富有本事的老鄉在一起,每日都覺得餘興未盡,不想散場,但奈何人要睡覺,且各有各的忙。


    冥界神居裏,四胞胎已在青羽殿裏睡著了,金暮黎彎腰將所有崽崽兒親一遍,才抱他們走:“我們不打擾哥哥了,哥哥今晚睡個好覺。”


    “我天天能睡好覺,”青羽不在意道,“四個加一起都沒小逍兒鬧騰,乖得很。”


    自從夜夢天、易錦、善水全都去人界行善積德,他就成了每天要帶九個崽兒的超級奶爸。


    好在官民冥心安穩,兇獸也不再發生暴動,他日日有閑,不然還真接不了這個艱巨任務。


    畢竟自家九娃,再加上鶴鹿兒和小虎犢,可是十一個孩子!


    夜清玥、夜冥珠、夜上淵每天上學聽課、讀經習武時,家裏便隻有青鳳逍、易祾玉和四胞胎。


    那五個一迴來,就不僅更熱鬧,還會時不時打得吱哇亂叫~~自從鶴鹿兒莫名其妙掉落衛府,青羽便不再讓他倆每日冥界神界來迴跑,隻逢每旬休課才讓他們迴去。


    領養倆小獸的神將毫無意見。


    有人教,有人養,還有人代勞負責吃和穿,如此省心好事,上哪找。


    鶴鹿兒出生時的身體比例不協調,已經慢慢正了過來,小獸狀態下的四肢不再一副細弱難支撐的模樣,現今看著,極其健壯。


    小虎犢岔成三根的麒麟尾也在略有見長,頭上的兩隻角也大了些,且似有往彎月形狀方向發展的態勢。


    夜清玥兩手交握置於腹前,睡得板板正正。


    易祾玉偶爾說兩句夢話。


    夜冥珠和小虎犢最不老實,睡著了還在想著打架。


    青鳳逍夢裏也沒閑著,但他不吵不叫,動靜不在嘴巴上。


    善水將沉睡中的孩子全都細瞅一遍,才和金暮黎帶四胞胎離開。


    為免仨娃無心上學,兩人等他們走了才起床。


    善水難得放自己一天假,專門陪兒子去遊樂場玩耍。


    旋轉小馬車四胞胎已玩膩,於是,蕩秋千的蕩秋千,趴彈竹的趴彈竹,還有兩個玩蹺蹺板。


    那秋千一蕩就是幾十丈高,彈竹一趴除非不鬆手,一鬆手就被彈得四處亂撞,若無人在旁,得在一片彈竹間撞成破布娃娃。


    這個由青羽找來的新玩意兒,如今已是夜冥珠的心頭最愛。


    但善水看著四胞胎玩,就有些心驚肉跳,生怕彈出個好歹。


    好在金暮黎知他心思,一直站在旁邊卸去彈竹力道,讓崽崽兒安然無恙,不然他寧願不讓孩子玩。


    四胞胎平日裏悶葫蘆般很少開口,但有爹爹娘親的陪伴就不一樣了,邊玩邊笑,小嘴兒竟也變得能說會道起來。


    夜冥珠五人下學後發現娘親和善水爹爹在家,直接把書包一扔,尖叫著分撲過去。


    “哎喲喲喲,娘親不是經常迴來麽,怎麽搞得幾百年沒見似的,”金暮黎抱著她樂,“今天學了啥,都給娘親展示展示。”


    “娘親,徒手格鬥已經學完了,師尊今日讓我們選武器,”夜冥珠坐在她腿上,“娘親,青羽爹爹說,擎禦爹爹已經把青鳳逍的武器打造好了,過兩日就送來。”


    金暮黎微微扶額。


    青羽、墨擎禦原本是小逍兒的幹爹,小孩不懂事,全都跟著喊。


    如今也不管誰誰誰了,隻要是某個孩子的幹爹,便是所有孩子的爹爹。


    幹爹們樂得被這麽多孩子叫,也不糾正。


    “擎禦爹爹乃魔界大將軍,有資源,別的爹爹即便想給你們打造武器,也找不到那麽好的材料,”金暮黎道,“師尊現在讓你們選武器,不過是拿來練手的,待以後機緣來了,師尊定會帶你們去取真正屬於你們的武器。”


    “哇,娘親好厲害,娘親說的話和師尊一模一樣,”夜冥珠拍著小手,“冥珠看不上那些武器,師尊被冥珠吵得頭大,就說了同樣的一番話。”


    金暮黎:“……”


    聰明又難纏,你師尊遇到你這種小孩兒,也是倒黴。


    然而剛想完,下一刻就被打臉。


    夜冥珠掏出兩隻彩蝶給她看:“娘親,這是師尊送給冥珠的迷蹤蝶,因為貪玩,很容易消失不見,師尊說我若能養它們七天而不丟,就獎勵我一個金蛇蛋。”


    “那你可要看好了,”金暮黎摸摸她的頭,“我家冥珠崽崽兒肯定很厲害,七天不丟沒啥大問題。”


    夜冥珠的兩隻小手一直呈半合攏狀態:“沒問題是沒問題,就是有點難養,因為它的顏色跟花朵很像,還會隨著環境變化而變化,一旦逃出我的手心,就很難找到。”


    “不難,你師尊也不會專門找你,”金暮黎繼續鼓勵,“金蛇蛋不是誰想要就能要到的,你師尊卻覺得你有這個本事,我想,冥珠寶寶一定不會讓她的師尊失望。”


    夜冥珠很認真地點了一下頭。


    她走後,金暮黎朝站一旁等著的夜清玥伸出手:“來,閨女,娘親抱抱。”


    夜清玥這才含笑走過去。


    “我閨女選好武器了嗎?”


    “嗯,”夜清玥點點頭,“我選的清輝劍,娘親要不要看看?”


    “要看要看,”金暮黎立即道,“我閨女的眼光不會差,這劍隻聽名字便知是上品。”


    夜清玥抿著嘴笑。


    待把兵器從儲物袋裏拿出來,果然是把清輝似月的白光寶劍。


    金暮黎連連稱讚。


    之後又抱抱兒子夜上淵,夜上淵的武器是盤龍鐧。


    看上去很普通,但用久了,養出龍靈,就是大殺器。


    小虎犢不再別扭,也不似鶴鹿兒那般靦腆,見夜家三姐弟抱完,就也跑過去望著金暮黎:“姨姨。”


    金暮黎一邊攬他入懷,一邊朝鶴鹿兒招手:“來,小乖乖。”


    鶴鹿兒立馬帶著羞怯偎到她懷裏,不出聲,卻明顯很歡喜。


    “姨姨給你們帶了人界黃瓜和櫻桃,味道和咱家的不一樣,一會兒都嚐嚐,”說著,又朝善水喊道,“弄個黃瓜雞蛋湯,再弄個生吃和涼拌,咱們今天開個黃瓜宴。”


    善水笑應:“好。”


    半個時辰後,一家人正吃飯,青羽帶著青鳳逍和易祾玉迴來了。


    雙胞胎輪流撲向娘親和善水爹爹。


    “傳信說武器已打好,我便帶他們去了趟魔界,”青羽直接坐下,靜等懂事的夜清玥幫他拿碗筷,“墨擎禦費心相尋,覓了許久才覓來萬年寒鐵進行鍛造,卻因寒性過重,久用傷身,便放人界火山煆了三百六十天。如今,武器竟被這天才煆得寒熱相容,隻要小逍兒功力深厚,能夠駕馭,便可隨心所欲使用。”


    “也就是說,那武器自帶寒熱兩種屬性?”金暮黎亦感驚奇,“冰凍還是炙人,完全看小逍兒的心意和功力?”


    “對。”


    “武器帶迴來了嗎?”


    金暮黎眼巴巴地望著他。


    青羽長臂一伸,手心裏便多了一根看似平平無奇的尖頭鐵棍。


    金暮黎:“……”


    青羽笑了下,手臂一震,平常鐵棍立馬變成寒氣縹緲的冷光長兵,手腕一抖,直擊殿旁巨石。


    巨石瞬間成冰,並“砰”的一聲炸開,四分五裂。


    “我草!”金暮黎直接爆了粗口,“這麽厲害?”


    青羽不說話,默默運轉靈力。


    長兵變短,冷光消散,恢複成毫不起眼的平常鐵棍。


    隨即,靈力緩緩重聚,臂膀再一震,手腕再一抖,鐵棍變成滾熱赤色,帶著燎燎火氣直擊柴木。


    廚簷下的柴木轟然燃起。


    金暮黎差點跳起來,情急之下,直接用額間水庫滅火。


    十一個崽崽兒齊聲歡唿。


    “娘親好厲害!”


    “姨姨好厲害!”


    “擎禦爹爹才叫厲害,”金暮黎讚歎有加,“本以為隻是隨便說說哄人高興,沒想到竟真給小逍兒打造出如此絕世好武器。”


    聞言,十個孩子立即向青鳳逍投去羨慕目光。


    青鳳逍昂起小腦袋,傲然一哼。


    “你們也會有的,”青羽道,“最好的兵器,都會在最合適的時機與主人相遇,所以不要著急,總有一天,你們會遇到能與自己靈魂相契合的專屬兵器。”


    為他送置碗筷後重新坐下的夜清玥道:“謝舅舅開解。”


    “舅舅跟你們說的每一句,都是真心大實話,但前提是,你們要努力學習,努力練功,不可鬆懈,”青羽道,“因為有靈性的上品兵器,都希望自己的主人厲害而強大,如此,才配擁有它,與它成為最佳夥伴,一起衝鋒陷陣,並肩作戰。”


    “我懂了,”夜冥珠叫道,“它們隻喜歡錦上添花,不喜歡雪中送炭!”


    青羽:“……”


    “不是它們勢利眼,而是沒有實力的人,駕馭不了它們的強大,”金暮黎連忙解釋,“打個比方,四胞胎弟弟隻有拿一斤果糖的力量,我卻遞來十斤果糖,他們拿得了嗎?”


    夜上淵點點小腦袋:“我明白了。”


    小虎犢叫道:“謝謝姨姨,我也明白了!”


    “明白就好,”金暮黎為他們夾菜,“吃飯吧。”


    千裏送鵝毛,尚且禮輕情意重,墨擎禦費這麽大心思,親手打造出絕世神兵給兒子,她金暮黎以後看見他都不好意思說刻薄話了。


    大大小小十幾人圍著同一張桌子用膳,開心又熱鬧。


    小虎犢哢哧哢哧啃黃瓜,隻生吃半根,便丟下:“沒啥味道。”


    “還好吧,”鶴鹿兒道,“有股清香。”


    金暮黎沒接小家夥們的話,自言自語般跟青羽嘟囔:“不知夢天和易錦現在到哪裏了,一會兒瞧瞧。窮家富路,出門可得多帶點兒錢。”


    青羽卻了如指掌:“夜夢天去了百裏音塵封地境內,百裏音塵想把邪教餘孽全部找出來,便請他幫忙,與轄內道士一起出馬。”


    “死人身邊有活鬼,強將手下無弱兵,邪教都快被百裏釗召集的仙道大能殺幹淨了,哪還有多少餘孽,”金暮黎說著,忽想起什麽,“你是指從無名山逃走的那些?”


    “那些人被殺一部分,還有一小部分藏在民間,”青羽道,“百裏音塵覺得不除幹淨,終究是隱患。”


    “雖說散匿起來的修魔者已是黔驢之計,駑馬之疲,但邪教總有些讓人出其不意的招數,”金暮黎微微皺眉,“迴頭我得去看看,別把他傷著。”


    “別把他想得那麽弱,又不是沒斷奶的娃,”青羽道,“易錦剛到江蕪城,流風國的南方水鄉。”


    “江蕪城?”金暮黎想了想,“啊,知道了,那裏的人,好像盡是吹牛逼不打草稿的玩意兒。”


    “說話不要太絕對,”青羽噗哧笑出聲,“哪裏都有老實巴交的莊稼漢,以誠信為本的生意人。”


    “我沒跟他們打過交道,這話是聊天時魏庭枝說的,”金暮黎道,“他說北方人計謀也有,但以鬥狠為主,南方人卻心眼兒多得像篩子,虛虛實實令人防不勝防。”


    當時妘宇然還玩笑說,模糊記得朱自清寫過一句“一是北方的佳人,一是關西的大漢,都不宜於淺斟低酌”,把周不宣笑得不行。


    “所以他在妘家堡想借你之手除掉的那些人,是在南方還是北方?”青羽道,“你動手了嗎?”


    “沒,”金暮黎搖搖頭,“我又不傻。”


    她齜牙衝青羽笑,“我把這件事捅給周不宣了,由周不宣開口讓百裏釗派人斬殺。”


    “小滑頭,”青羽點點她腦袋,“事情是別人做的,魏庭枝卻還是把人情記在你頭上。”


    “是啊,”金暮黎笑道,“這就好比熟人帶我去她朋友那裏買東西,被照顧生意的她朋友明明掙的是我的錢,記的卻是熟人的人情,請的熟人的飯,與我這個真正掏錢的人毫無關係。”


    “難怪你獨來獨往,不和任何人結伴,“青羽大笑,“原來不僅僅是本性如此的緣故。”


    “那還是本性占大頭啊,”金暮黎無語,“你看哪隻神獸是唿朋喚友、成群結伴地出門的?”


    “好吧,你辯贏了,”青羽摸摸她的頭,“哥哥不與你爭。”


    “那也得爭得過啊,”金暮黎不領情,“事實麵前,辯之無用。”


    “是是,辯之無用,”青羽看了眼善水,轉變話題,“道心山的事應該差不多了,你們還要繼續待在那裏麽?”


    “原本計劃是全國到處走的,但現在,暫時還沒有離開的打算,”金暮黎道,“在道心山種植靈草也是為了受益世人,加上周不宣的惠民醫院建成,以後有他忙碌的時候,免費看診救人,不也是行善積德的事麽,何必舍近求遠,四處奔波。”


    青羽點點頭:“有道理。”


    “而且若想百姓為善水立廟上香,就得在同一個地方打基礎,不能隻靠百裏釗的政治策略,”金暮黎道,“命令和金錢換不來百姓真心,心不誠,情不摯,即便上香,強製之下,功效也大打折扣。”


    青羽看著她,歎道:“我家小麒兒,又長大許多。”


    當著善水的麵說這話,金暮黎張口欲駁,卻又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哥,藏我魂珠的沼澤,真的是自然生長出野敗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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