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外,寒風唿嘯,一輛黑色馬車停在那山間道上,蘇善坐在馬車裏,目光平靜而漠然,對麵則是斷腕的陸雙魚還有徐秋年,二人麵色恍惚,甚至有些絕望淒涼。

    被至親之人所背叛,拋棄,甚至是利用,那種悲涼,又豈是別人能夠了解的?

    “閹賊,你到底想做什麽?”

    沉默片刻,那徐秋年目光裏迸射出一絲陰狠,死死的盯著蘇善,咬牙問道。

    他不相信這閹賊會如此好心,從金吾衛手中救下自己,又好心送二人出城?他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

    心中這麽想著,他把依舊是恍惚的母親護在了身後。

    他不允許任何人傷害母親!

    “哼!”

    蘇善看著徐秋年這幅模樣兒,臉上露出了些許的冷漠,他輕輕的哼了一聲,也沒有解釋,淡淡揮手,那馬車便是調轉車頭,緩緩的朝著長安城的方向行駛而去。

    原地,隻留下一對母子淒涼而孤獨。

    “啊……”

    這種死寂不知道持續了多久,那呆滯如同雕塑的陸雙魚猛地迴過了神兒來,她麵色格外絕望的跪倒在地上,用那隻斷掉的右手,用力的砸在了地上。

    鮮血流淌,她也是發出聲嘶力竭的哀嚎。

    “為什麽啊……”

    ……

    嘎吱!

    嘎吱!

    黑色馬車徐徐行駛,很快便是穿過了那寬闊的城門,入了長安城,街道上再度傳來熱鬧喧囂的聲音,蘇善斜靠在馬車的臥榻上,麵色平靜,好似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蘇公公,十天幹那邊兒已經派專人盯著了,隻要她們再迴長安城,就會暗中配合他們,不讓金吾衛找到!”

    不久之後,馬車停在了那蘇善的府宅之前,汪雲從院內跑出來,一邊迎接著蘇善走下馬車,一邊低聲的說道,

    “保證陸雙魚和徐秋年能夠安然入城,走到相國府!”

    “嗯!”

    蘇善淡淡的笑了笑,陰柔臉龐上的森冷意味更濃,而那嘴角兒也都是微微的挑了起來。

    他之所以帶走陸雙魚和徐秋年,才不是要救他們,而是為了利用他們,反過來對付徐朝盛!

    這二人乃是徐朝盛最親密之人,如今被後者背叛利用,心裏肯定咽不下這口氣,尤其是陸雙魚,之前她即便是死,都不肯出賣徐朝盛,必然是對後者死心塌地!

    反過來被出賣以後,整個人都已經崩潰了!

    她一定會去找徐朝盛要個說法的!

    發瘋的女人,最可怕!

    為了讓陸雙魚和徐秋年能夠找到徐朝盛,他甚至暗中派著十天幹的人去跟蹤,配合,隻要這二人入城,就會有人專門幫襯著他們,不讓巡城的金吾衛發現!

    接下來,這一家三口,就會有一場大戲了吧?

    “蘇公公,你說,那陸雙魚和徐秋年,如果不迴長安城,真的要逃走怎麽辦?”

    汪雲隨著蘇善走進了廳堂,周圍的光線微微減弱了一些,他躬著身子給蘇善倒上一杯茶水,低聲道。

    他知道蘇善的主意,但對這二人是否會迴長安城,有些擔心,所以有此一問。

    “他們應該會迴來的!”

    蘇善聞言,臉上露出了些許的冷笑,不過沉默了片刻,為了保證萬無一失,又是吩咐道,

    “這樣,你再去派人出去散播消息,徐相國大義滅親,抓捕自己夫人和兒子,並全城通緝,朝廷予以重賞!務必保證消息能夠傳到陸夫人耳中!”

    這樣一來,陸雙魚就算真的不想再追究,聽到這個消息,也會更加發怒的。

    她迴長安城找徐朝盛報仇的幾率就更大了!

    “小的明白了!”

    汪雲聽明白了蘇善的意思,目光裏露出了些許的凝重,然後便是恭敬的退了下去,有小太監迎接過來,他湊到後者耳邊,詳細的開始交代!

    廳堂之內,蘇善斜靠在座椅上,目光裏帶著笑意,看著正在吩咐的汪雲,目光裏閃爍著陰狠,自言自語的道,

    “徐朝盛,這時候,你該焦頭爛額了吧?看你如何收場!”

    ……

    長安城外,山林之間。

    夜色已經逐漸的降臨,寒風唿嘯,帶著森冷的意味在山林之間穿梭,那勉強升起來的篝火隨著風搖曳,片刻之後,竟然就是已經熄滅,隻剩下了些許的灰燼殘餘!

    陸雙魚目光有些呆滯的蹲在一塊石頭上,斷掉的右手平伸著,由徐秋年給自己包裹著傷口,雖然劇痛,但她一動不動,整個人都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精氣神兒!

    “母親……”

    徐秋年看著母親那觸目驚心的手腕,帶著稚嫩的臉龐上,那擔憂和心疼的神色更加濃鬱,而對徐朝盛的恨意,也是更加的掩飾不住!

    他白日裏混雜在人群之中,帶著母親打算遠離長安城的時候,已經聽到了外麵的那些傳言,徐朝盛大義滅親,親自帶兵絞殺刺客,那刺客正是他的夫人和兒子,當真是大魏朝的典範,可歌可泣!

    朝廷甚至會對此人重賞!

    他並不知道這一係列的消息都是蘇善特地派人給他們送過來的,他已經信以為真,那心頭裏的恨意根本就已經控製不住了!

    恨不得把徐朝盛這等人生吞活剝!

    而再看看母親這般淒涼的模樣兒,他的眼淚又是忍不住的流淌了下來。

    “年兒!不要恨你的父親!”

    就在這時,那陸雙魚的眼睛突然閃爍了一下,伸出了完好的左手,輕輕的落在了徐秋年的肩膀上,她目光裏帶著溫柔,還有一絲不舍,繼續道,

    “他有他的追求和堅持,當年我決定要跟他一起離開大漠的時候,就已經料到了!”

    “我其實並沒有怪他!”

    “母親……”

    徐秋年見此時母親還在維護徐朝盛,那臉上的憤怒之色更濃,不過,他還沒來的及說話,就感覺後鬧處猛地傳來一股子劇痛。

    “母……”

    徐秋年恍惚了一下,無力的癱倒在了地上。

    陸雙魚滿臉心疼,小心翼翼的將徐秋年給搬到一旁,又清理出了一塊幹淨的地方,把自己身上的外衫脫下來,鋪在了地上,又把徐秋年給放了上去,並蓋上了一些雜草。

    她蹲下身子,輕柔的撫摸著兒子那蒼白的臉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帶著無限的不舍,哭著道,

    “年兒,為娘不能看著你長大了!”

    “你千萬不要……做你爹那樣的人……不要辜負愛你的人……”

    “至於我和你爹的事情,我們自己解決……好好活下去!”

    說完,陸雙魚又是最後看了一眼徐秋年,然後抹掉了眼角兒的淚痕,大步流星的朝著長安城的方向走去,那臉上的神色,也逐漸變的森然,甚至還有些猙獰,

    “徐朝盛,我來找你了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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