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州,泰山之巔。


    此時正是晚霞夕照,天高氣爽,西邊的朵朵殘雲如峰似巒,一道道金光自西向東穿雲破霧,直瀉人間。在這夕陽的映照下,雲峰之上像是鑲嵌著一層金燦燦的亮邊,閃爍著奇珍異寶般的光芒。


    站在泰山極頂的天門道長,麵對著這無邊壯麗的奇觀卻是滿麵愁容,還伴隨著無聲地歎息。


    自從前一陣子,漢王府派人送來他三個師叔的屍體,告訴他這三人意圖謀害太子。並且還說等漢王從京城迴來後,會親自上泰山來討個說法。


    這讓天門道長心裏一陣驚懼,暗歎他這三個師叔怎麽會做出如此愚蠢之事。他們江湖中人平時對於朝廷之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能不打交道就盡量別有接觸。實在繞不過去的時候,也不會自己出麵,而是請專門的人去對接。比如像一些稍大點的宗門、幫派都會請專門的賬房或者管事去處理這些繁瑣之事,他們泰山派就有這種專門的管事。


    而這三人偏偏反其道而行,膽大包天,盡然參與到謀權篡位中去。這可是江湖武林的大忌,平日裏他們打打殺殺的,隻要不危害到普通百姓,朝廷對於他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江湖恩怨,江湖了。


    但如果他們一旦跟朝廷命官的人命粘上關係,那將會是朝廷永無止境的通緝與追殺,無所不在的錦衣衛更是會讓你無所遁形。


    更別說是謀害刺殺太子,關鍵這太子搖身一變還成了當今皇帝,他們三人難道是嫌這江湖太平靜了,想要下點猛料?


    天門道長當時越想越是怒火中燒,他們三人自己愚昧無知,自取滅亡也就罷了,偏偏還連累到他們泰山派受此無妄之災。


    等漢王府的人下山後,天門道長也靜下心來仔細迴想。


    他想到前些日子,其弟子稟報說他的這三個師叔半夜三更被人請下山去,而且走的時候很是匆忙。


    天門道長當時一聽他就覺得很不對勁,總感覺他們泰山派要有大事發生。


    所以他派弟子下山調查,最後得知當晚他們就是進入了這漢王府。


    天門道長生性耿直,不會拐彎抹角,但再怎麽愚鈍之人,把最近發生的一些大事,尤其是先皇駕崩、新皇登基之事串聯起來,也不難從中推斷出他這三個師叔是跟漢王府勾結在了一起。


    他估計是漢王野心勃勃想趁洪熙皇帝駕崩之機,欲取而代之,所以派他的三個師叔即玉璣子、玉磐子、玉音子刺殺太子。


    但漢王的計劃沒成功,反而事情敗露,連他們三人也不知道是被誰殺死了,漢王見此就惡人先告狀,把責任推向了他們泰山派。


    現在他們泰山派是百口莫辯,一身的髒泥,洗都洗不幹淨。


    所以這段時日,天門道長整天唉聲歎氣,隻想盡快見到漢王,看他到底要拿他們泰山派如何。


    至於漢王會不會真的帶兵滅了他們泰山派,天門道長知道這還不至於此,畢竟這件事的真實情況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不然也不會等到今天還不見有兵馬上泰山。


    天門知道漢王應該是對他們泰山派有所取,所以才遲遲沒見他動手。


    其實相比於漢王,天門道長更擔心的卻是如今的新皇,因為玉璣子三人刺殺的正是當時身為太子的他。


    皇帝作為最直接的受害人,天門道長擔心等這位新皇帝坐穩皇位後,會騰出手來收拾他們泰山派。


    這就像是盤死棋,不管他們如何,人是你泰山派的,那這口鍋就得你泰山派來背。


    到底如今的泰山也已經不是昔日的泰山了,在皇帝心中已經無足輕重。


    昔日他們泰山派的封禪台,從古至今有不少聖皇在此封禪,很多皇帝都以能上泰山封禪為榮,這也就間接造成泰山派五嶽獨尊的地位。


    但等到了當朝太祖朱元璋當皇帝時,他認為泰山封禪是一件極為損耗人力物力的事情,而且他還認為凡人封禪仙神反而是對天上各路神仙不敬。所以他不僅自己沒有上泰山封禪,還下詔罷去了泰山“東嶽專天齊仁聖帝”的封號,改稱“東嶽泰山之神”。


    這讓泰山派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不再是皇家向往之地。


    一想到此,天門道長就感到一陣煩躁不安,索性他就原地打坐,心中默念《道德經》。


    這一念就是一夜,對於天門道長這種脾氣暴躁之人來說,這是多麽不容易,可見其內心現在是有多麽的恐慌。


    這時,有一弟子從山下一路急匆匆地跑上來,一邊喘氣一邊說道:


    “啟……啟稟掌門,山下,來……來了!”


    天門道長聽的一頭霧水,“什麽來了,把氣理順了再說話。”


    那個弟子深深喘了幾口氣繼續說道:“掌門師伯,漢王已經到了山下,這會估計快走到大殿了!”


    一聽漢王來了,天門就怒不可遏地起身朝那名弟子喊道:“什麽?你怎麽不早說?哼!”


    說完,天門就施展輕功,在這山林間如履平地,很快就到了大殿。


    來的不算晚,漢王還沒進得大殿,不過此時大殿上倒是已經有很多弟子在等候了。


    天門帶著這些弟子正打算出門去迎接漢王時,朱高煦已經自顧自地帶人走到了殿外,似笑非笑地看著天門說道:“老道士,還記不記得本王?”


    天門左手持劍,右手抬起,屈食指向朱高煦行禮:“貧道天門見過王爺,貧道怎麽會不記得王爺,王爺可是我們的大善人。”


    自從永樂皇帝開啟了大明崇道之風後,他的子孫後代也是前仆後繼,往往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朱高煦也是受此影響才會多次捐贈於泰山,助其修繕道觀。不過他心裏有沒有別的想法,那就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既然如此,那本王問你,為何派人半路埋伏,刺殺太子?”朱高煦說起這話臉不紅氣不喘。


    看著朱高煦這不加掩飾的髒水迎麵潑過來,天門很是憤怒,恨不得直接一劍砍過去。


    他直接臉色一邊,黑著臉怒道:“哼!王爺這是什麽話?貧道跟太子無冤無仇的怎麽可能會派人去刺殺他,肯定是有人栽贓嫁禍。”


    朱高煦看著已經有點沉不住氣的天門,蔑笑道:“栽贓?嗬嗬!”


    “本王何需這麽做,況且之前送來的那三具屍體總作不得假吧?”


    天門看著眼前如此厚臉皮之人,怒火中燒,已經處於爆發邊緣。他現在是啞巴吃黃連,有苦也得自己吃下去,誰讓他們泰山派被人抓到了把柄呢。


    “呦,這兒挺熱鬧的啊,聊什麽呐,聊的這麽投機?”


    這時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打破了漢王朱高煦和天門道長之間的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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