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度點了點頭。


    然後他好像愣了一下。


    眼前的這個夏爾和上午見到的夏爾有哪裏不一樣。


    說不上是更堅定了還是更破敗了,又或者兩種都有。總之君度沒想明白這倆情緒是怎麽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的。


    “我想說……”夏爾在原地卡了五秒,卡到君度懶得等下去準備繞過的時候,終於開口了:“君度!我們開誠布公吧。”


    君度:“啊?”


    夏爾迫不及待的問:“她,艾爾莎現在怎麽樣?”


    君度還在思索夏爾那句開誠布公什麽意思,聞言想也不想的迴答:“糟透了,或者很好,或者一如往常,這些都是真話,你想聽哪個迴答?說到底,你說的開誠布公什麽意思?”


    自從來到弗蘭德利,甚至自從前往弗蘭德利,君度的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


    情緒也以肉眼可見的變得正常。


    夏爾神色暗淡了幾分,搖頭道:“我知道了。我以為,你和她是一樣的。”


    君度平視著他,眼中看不出情緒。


    “一樣,又不一樣。我可沒有那些方麵的疾病。”君度好像在歎氣,但好像又沒什麽表情:“我問你一件事情,你能感覺到她的狀態比起最初的時候,已經好太多了,對吧?”


    “是這樣。”夏爾笑笑,但他臉上的情緒卻更是凝重:“她比起最開始,如果不是刻意,已經和正常人看上去沒有異常了,她的心態也已經……”


    君度質疑:“適應?我聽說她這種情況應該是從出生以來就是如此。”


    夏爾深唿吸幾次:“你說得對。但你知道我想問的不是這個。我從來沒有聽過靈魂缺損可以後天治愈。”


    肉眼可見的,他終於進入了正題。


    “你已經看見了。還是說你要我明確的說出來?”君度想翻白眼:“你們家到底是怎麽迴事?你的娑兒是這樣,你的妹妹也是這樣,連弗倫雪山也...”


    夏爾不可置信,聲音卻有些微弱:“弗倫...雪山?果然也和海盜團有關嗎?”


    “我可沒那麽大能耐知道這個,我隻能測定黑魔法。”君度說:“弗侖雪山,糟透了,或者說,一切如常。哦,修女是個好…純粹的人。”


    看著夏爾那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君度沒來由的一陣煩躁:“既然你都說開誠布公了,把話說明白,很難麽?話說迴來我還想確認,你到底是黑是白?”


    這群貴族的迂迴話術真的讓人很煩。


    君度在說這話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了夏爾的手腕,黑色的能量從他的指尖溢出,沒入夏爾腕內,卻也就在下一瞬,熾烈的白光從夏爾手腕中生出,徑直驅散照亮了那團黑暗!


    “結果是光屬性啊?”君度鬆手,以反問的語氣質問。


    “你……”


    這段小插曲太快,以至於夏爾來沒來得及做什麽就結束了,他十分無奈的倒退一步,靠在牆上。


    “我怎麽了?你該感謝我的果斷。”君度聳了聳肩:“可憐而不可恨,可恨者另有其人。雖說你們弗蘭德利要和黑魔法撇開關係,但真正想要做到不是一般的困難,是吧?”


    君度越說,夏爾的神情越差,他很想反駁,但又不知該反駁什麽。


    片刻後,他感謝道:“謝謝,我會去解決。”


    又是片刻。


    夏爾站定,臉上表情恢複了平和:“哦對了,現在沒什麽事情,我帶你去參觀一下弗蘭德利?或者我們先去用餐?”


    君度一怔:“……我以為我已經可以走了。你找我來不就是幹這事的?”


    “這就想走嗎?不多留下來玩幾天嗎?”夏爾疑惑的說:“我請你來是對付海盜啊……再說了,就算你對此厭倦,好不容易來這麽一趟,好幾天天的路程呢,休息休息吧。”


    他不等君度再拒絕:“弗蘭德利很大,我再帶你逛逛。”


    君度:“……”


    原來壓榨人的不止資本家,貴族也一樣。


    “況且,最近海麵上可不會太平。”夏爾壓低了聲音。


    君度半晌無言:“看來海盜能興起也不是沒有原因。”


    “我想過這個問題。”夏爾神色迴歸了凝重:“或許,弗蘭德利……應付不來,我想請到賽維爾小姐那邊的人手。到時候你們跟他們一塊走應該安全了。”


    君度覺得天已經徹底黑了,一點光也沒有:“你給我說實話,我和娑兒爬山之後你知道了什麽?還是去幹了什麽?”


    “什麽也沒有。”夏爾望天:“我就是下定了決心。我怕我以後就沒這決心了。”


    君度又是一陣沉默:“你還真不是優柔寡斷的人。”


    夏爾歎氣:“我已經優柔寡斷三年了。”


    君度立刻改口:“那你可真是個磨磨蹭蹭的人。”


    夏爾:“對不起,其實之前我也不敢確定。我在努力改了。”


    君度往前走幾步,沒有迴頭去:“雪銀莉本人知道嗎?”


    夏爾立刻跟上去:“我正在想措辭。”


    你明明口才也不怎麽樣……


    君度一頓:“我還以為你會瞞著她,之前她放飛的貓頭鷹你應該看到了。居然沒趁機做什麽手腳?”


    夏爾淚流滿麵:“我的家教不允許我做出那種事。”


    “夏爾公子,”君度毫不客氣:“這可真是個笑話。”


    “我就是個笑話。”夏爾悲傷的說:“我拋棄不了我的光。”


    這悲傷裏真是充滿了幽默。還充滿了對黑魔法的歧視。


    君度決定也歧視他:“拖無辜路人下水,這就是貴族嗎?”


    夏爾倒是沒針對君度是不是無辜路人這點討論:“對不起,但請體諒一下,我馬上就不是貴族了。”


    “……”


    君度繼續問:“艾爾莎知道嗎?”


    夏爾:“不敢讓她知道。”


    君度:“為什麽突然相信我了?我是黑魔法師。你真是把最差的那一麵暴露在我麵前了是嗎。”


    他說到最後頗有一種咬牙切齒的意味。


    “我信誰又有什麽區別呢。至少你還是我所選擇的。”夏爾完全破罐子破摔了:“暴露最差的那一麵?你知不知道,從小到大我做過的蠢事然後被父親收拾的爛攤子……有多少啊。”


    他歎氣:“你見過黑魔法師堆裏出了個光係魔法師的情況嗎!”


    君度腦子裏一團黑線。


    嗬,見識短淺的貴族(重音)。


    你們弗蘭德利真是一群影帝,都和大陸分離了還演和黑魔法相恨相殺呢。


    君度腳步忽然停頓住:“不對,演給誰看?”


    “什麽?”夏爾一愣。


    君度重述一遍:“你們弗蘭德利,對黑魔法的憎惡與禁止,是給誰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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