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時間尚早,三個人又碰一塊了,便打算商量下棋館整修開張相關的事宜,清理了三把椅子,三位創始人在尚未開張的棋館裏開始了第一次碰頭會議。


    三人找了一處朝陽的地方,麵對麵坐下,何琪提議道:“咱這棋館名字叫什麽?”


    錢玄道:“簡單,咱們三人,一人取一字。”


    迅哥兒冥想道:“如此也好。”


    何琪瞥著陷入思考的兩人,心想三人眾誌成城搞事業,當以一個“合”字最為恰當。


    迅哥兒則是想了半天,棋館者,棋也,最終落到了“棋”上。


    萬物玄同,相忘於道,莫過於“正”,錢玄沒作過多的想,便取了一個“正”字。


    當三人把各自取的字說出時,何琪不慎,一時笑了,脫口而出道:“合棋正。”


    “合棋正,何其正,人正,則棋正,好名字。”錢玄點評道。


    “合棋正,何琪正?”迅哥兒呢喃道。


    “合棋正,和其正!”何琪不禁笑出鵝叫聲:“呃呃呃......”


    棋館的名字是取好了,接下來便是題字,這個是有大講究的,相當於一個人的臉麵,最好是德高望重者題字,何琪想的是不若再麻煩秋明先生一迴,大書法家的字,掛出去倍兒有麵。


    “找太炎先生題字,反正明天也要去龍泉寺,正好把事一起辦了。”錢玄特意看了何琪一眼,囑咐道:“琪兄,你明日與我們一起去,這個字還得你討來。”


    太炎先生有個外號叫“章瘋子”,說的好聽點叫行事灑脫,說的不好叫行事瘋癲,不能以常理度之,就比如太炎先生敢去總統府摔桌子、踹板凳,張口閉口罵“袁賊”,試問哪個不要命的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最關鍵的是,老袁還拿太炎先生沒辦法,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過,隻好叫陸建章將太炎先生囚禁在龍泉寺,每月發500大洋,好吃好喝的供著,眼不見,聽不見,心不煩。


    何琪與太炎先生這尊大佬,素未蒙麵,八竿子達不到,僅憑著錢玄與迅哥兒這層薄薄的關係,就厚著臉皮前去討字,說實話,心虛。


    “我就不去了吧,又不認識,張口就討字,說不過去,太炎先生是你們倆老師,老師賜學生字,天經地義,比我好使。”何琪有意推辭道。


    “豫才,你瞧瞧他,先前說他膽小怕事,他還不樂意了,”錢玄一下子就來勁了,看著迅哥兒,手直戳著何琪的鼻子,待迴過頭來,猶不解氣,又譏笑道:“怎麽著,這迴鐵證如山,不用我多言了吧!”


    何琪臉一紅,爭辯道:“素不相識,張口就討字,這不是膽小怕事,這是沒教養。”


    錢玄道:“一迴生,二迴熟,我和豫才帶你去,不就認識了嗎?”


    迅哥兒接話道:“我若和德潛討字,先生必定不賜,他是知道我倆的,哪裏像是會開棋館的人?而琪兄你就不同了,本人親自登門拜訪,虛心求字,誠意十足,再由我和德潛在一旁幫襯著,必定能求到。”


    何琪雙手一攤,無奈道:“誠意呢?我拿什麽誠意來?登門拜訪總不能空手去吧?你們是知道我的,臉比口袋幹淨,貴重的禮品是買不起,便宜的又拿不出手,就這麽舔著一張臉上門求字,你們不難為情,我還要這張臉呢!”


    “什麽也不用買,先生與旁人不一樣,豫才已經給你準備好了。”錢玄神秘一笑,用手在鼻子前招了招,嗅了一鼻子陳年臭醃菜味,問道:“豫才,這是幾年的陳釀?”


    “三年。”迅哥兒答道。


    “夠了!年份夠了!”錢玄道。


    “什麽夠了?”何琪蹙著眉有,聽的一臉懵逼,不知所雲。


    “聞著什麽味兒沒有?”錢玄賤兮兮的笑道。


    “臭!”何琪如實道。


    迅哥兒抿著嘴偷笑。


    “臭就對了!這是三年陳釀的臭醃菜味,什麽山珍海味,龍肝鳳髓,先生統統不屑一顧,獨獨對臭醃菜情有獨鍾,越臭越好,你明兒個把豫才弄來的那壇子三年陳釀帶上,比什麽都好使。”錢玄煞有其事的說道。


    聽說過有人愛聽驢叫,有人不愛洗澡,有人才女好酒嗜賭,有人愛嗅小腳,還從來沒聽說過有人愛吃臭醃菜的,還越臭越好,何琪越發覺得錢玄說的是玩笑話,便笑罵道:“你忽悠鬼呢,勞資信了你的邪!”


    豈料,迅哥兒認真道:“德潛說的是真的。”


    何琪臉上的笑瞬間消散,呆著一張臉,心裏簡直吡了狗,驚掉了一地下巴。


    “不過,我們明日得早些去,早些求,遲了怕是要不到的。”錢玄又道。


    “什麽時間去也有講究的嗎?”何琪道。


    “一般沒講究,不過明天有講究,上月席子雀與顧偉賢來訪,豫才在廣和居請客吃飯,我們遇見了楊承瓚與辜湯生,那一次沒較出高下,昨天辜湯生給我下了戰帖,約我們去龍泉寺再續。所以我們要早點去,遲了定是要吵架罵人的,哪還顧得上這個。”錢玄道,一想到明天要幹仗,興奮地雙眼直冒火。


    楊承瓚和辜湯生都支持君憲,而太炎先生反對,因許太炎先生在文壇影響力巨大,其反對君憲的主張得到許多人擁簇,故他們想要從太炎先生這裏入手,打的是擒賊先擒王的主意。


    “我聽說籌安會的人都去。”迅哥兒淡淡的說道。


    “幹!”錢玄倏的起身,如炸了毛的公雞,挺著胸膛,來迴踱步,憤慨道:“劉申叔這等背信棄義之人也敢在露麵?就不怕先生罵他個狗血淋頭?”


    又惴惴不安道:“如此興師動眾,怕是來者不善,就知道辜湯生沒安好心,他若是肯與我一對一論,我倒敬他是個好漢。豫才,你明天叫上啟明,我去找秋明,逷先,再加上琪兄,剛好六人。”


    “嗯!”迅哥兒點頭道,不知何時,手中已夾著一支點燃的煙,輕吸一口,忽又說道:“多找些人來,身強力壯的最好。”


    “啊?”錢玄愣住了。


    迅哥兒吐著白煙,望著遠處,意味深長的說道:“明日怕是要打架~”


    《兩更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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