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在以前還是現在,即便是經過滄桑幻變,依舊磨不去那一股傲骨錚錚之氣。

    “你好好休息吧!不要折磨自己的身子。”紅葉隨手一揮,碎落地麵的一切皆恢複原狀,迴望了一眼靜躺在病床上的少年,便低歎著轉身離開。

    “殿人去無佳客,隻有朱門寂寞掩斜陽。”王哲喃喃道,隨之躍到地麵上,趁著紅葉已走遠,便偷偷地溜到了外麵去。

    這座殿,本來是神者皇室的寶地,卻是因為主人的變故,成為了一座破落的庭院。任何人可以隨意進出就不用說,最怕的是外人連看都不看其一眼。

    此刻已是夜靜更闌,眾人都進入了沉睡,但宮殿外,依然有著一連串的腳步聲,不緩不急,永不消散。

    而來者,正是三位年輕女子,舉止各不相同,一顰一笑間盡吐情誼,好似天仙降世,美態生輝。

    中間的女子,好似盛放在蓮池中的荷花,不染俗世塵,此人正是王櫻雪。

    而陪伴其左右的兩位女子,同樣不遜色,但年紀就更輕,她們並沒有王櫻雪般的威勢,隻有少女的爛漫天真。

    目睹三位少女的到來,紅葉也得知其來意,於是故意走上前,勸阻道:“三位若是趁夜到訪,我覺得還是算了吧!王哲的情緒起伏比較大,而身體也比較虛弱,你們還是暫時不要打擾他了。若真有什麽事,我會轉言相告的。”

    “白虎護法,這是天師委托我送來的青龍涎,專門為殿下療傷,並且還能恢複些許元氣。”

    正說著,一位清純麗雅的少女雙手奉上一個寶光玉盒,看其精雕細琢的程度,便知其物不凡。

    紅葉並沒有伸手接過,而是輕哼了一聲,諷刺道:“玄武護法可真是識做啊!她的兒子傷人後就立刻派人過來送藥了。”

    少女不敢吱呀,依舊保持著恭敬的姿態,甚至連對方的眼神,也不敢直望。她深知自己的身份與地位,但又深幸能結識到王櫻雪宮主。

    “罷了,要是我不收下,以免顯得我太小氣了。你難做時,我名聲也不好。迴去告訴你的天師,最好別讓那家夥做太多出格的事,否則我定不會放過他!”

    “是。”少女躬了躬身後,便小心翼翼地往後退下。

    “櫻雪,秋楓,時候也不早了,還是改日再來探訪吧!”紅葉有點不耐煩,於是直言道,但語氣卻比剛才柔和了許多。

    “那好吧!我們先告退了。”王櫻雪於是拉著一旁的少女,消失在迴廊中。

    紅葉無奈地仰望著長空,以及那飄飄灑灑,十分感歎。

    “看來哲兒想要在天魔宮待下去,真是不容易啊,王淩傲已經開始動真格了。”

    飛花天,目漸亂。

    梧桐葉片片落殘,難除愁悶隻浩歎。長空雪是愁人淚,飄飄灑灑到更闌。

    寒潮陣陣,迎麵對著倚欄空望的少年襲來,但他依舊沒有離去的意思。王哲認為,宮殿內比外麵更寒。

    隆冬無盡,酷雪無情,罡風仍勁,烽煙未靖。

    此刻的心緒,非常瀝亂,卻沒有一個知音人來慰解,隻有風雪與孤寂相伴,則更是夢不成。

    “天魔宮真的,情懷盡,已再無一絲暖意了。”

    王哲伸手接過片片的雪花,細細地凝望,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曾經,他是父王眼中,光芒映耀著萬城。但在風風雨雨曆百載後,便是歲月無情。

    不僅是子別慈娘感到孤清,還因為父子相接而感到飄零。王哲日日夜夜都思念著遠在天邊的親娘,但又在這一年來難以望見近在咫尺的親爹。

    “嗖!”

    一道人影緩緩地靠近,但王哲卻沒有迴頭,依舊在眺望無盡山川。到了此刻,已不會有雪中送炭之人。

    “哲兒。”

    “父王,你可來了。”王哲帶著,頗為傷感地道。

    “哲兒,你還在糾結此事嗎?”王幽風有點懊悔地問道。

    “他們都說我是個孽種,命帶不祥。當初父王就不應該救我,而是讓我自生自滅。可最後,卻神力全無,隻剩下一條殘命。”王哲帶著一腔幽咽,心裏非常難受。

    “唉!不要再提此事了。既然過去,就由得他過去吧!”王幽風輕歎道,他當年的做法,實在是十分殘忍。

    “你可以忘卻,而我卻不能!”王哲咆哮道。

    “呃!你衣衫單薄,還是趕快到殿內吧!”王幽風低聲勸道。

    “嗬!我更怕父情,而心中卻更瀝亂。”王哲苦笑著嘲諷道,雪花早已沾滿衣衫與白發。

    “我前段時間閉關了,你應該很清楚的。”王幽風淡淡地解釋道。

    “父王並沒有閉關,隻是對我避而不見,我說得對吧!”躊躇了一下後,王哲才直言。

    “我......”王幽風頓時無話可說,因為對方說的都是事實。

    “這一年來,父王對我的改變很大,這個我很清楚。如此看來,我的存在已經毫不重要了!即便我啼遍整個天宮,也不會再有人投來關懷的目光。”王哲顯得很絕望,很失落。

    “但你也應該很清楚,事關千秋大業,我也無法可辦。”王幽風同樣表示無奈,隨之輕歎道。

    “你說得很對!為了千秋大業,就可以拋棄一切,但最後隻贏得空房獨擁半衾冰。”王哲諷刺道。

    “哲兒,你不要胡思亂想了,趕快迴去休息吧!”

    王哲轉過了身,抬眼望向前者,心緒霎時更為雜亂,就好似江河上的十裏浮萍浪。

    他現在已經沒有資格再去喊王幽風一句父王。畢竟現在,彼此的地位貴賤懸殊,王幽風是萬人矚目的統治者,而王哲卻似樹倒巢傾的飄零燕。

    前事依舊,往事依稀,不堪入目,不堪迴首。

    彼此相見,王哲幾乎想涕泣地牽著對方的衣袖,因為這一刻,不知道有多少的別情翻湧,因為自己實在是有無盡的傷心痛未休。

    父子相見本來是佳期,但是卻惘然地相看無語。每次試解,但覺心中更難受。雖有夢繞,但最終化悵望千秋。

    “若不是我今日身受重傷,隻恐怕父王也不會來看我一眼。我很清楚,在你的心目中,哥才是最優秀的,他才是天之驕子。而我,則如同廢物,元氣盡失,淪為凡夫。”

    語氣雖為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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