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王這幾天接連入宮,費盡心機地在陛下麵前替顧真人開脫。

    當今陛下在位時間尚短, 文治武功方麵還來不及有什麽大的建樹, 唯一能被人稱道的地方也就是性情寬和了。

    性情寬和者,耳根軟也,很容易被身邊親近之人說動, 因此沒過多久陛下就鬆了口, 同意召見顧真人, 給她一個替自己辯解的機會。

    王若彧沒想到向來謹慎精明的渝親王竟會在這個時候為顧真人出頭,不禁暗自挑眉, 心道我之前竟是小看這什麽真人了。

    他並非自幼淨/身入宮, 而是個【半路出家的】太監——他本是讀書人, 考上秀才後又蹉跎了數年, 終是後繼無力, 沒能再進一步, 又實在不甘心一輩子碌碌無為, 最後一狠心, 這才進宮做了宦官。

    所以王公公與普通太監不同,他是太監中的文化人, 自詡是個正統的飽學之士,向來不大看得上這些整日煉丹畫符,開壇做法的道士真人,覺得不過是些旁門左道, 十有□□都是騙子。

    當初寰慶皇帝一時興起, 冊封顧真人為護國薦善嘉行香沅真人時, 王若彧的第一反應是這女人既然是顧侍郎家的二小姐,那就正好借此機會給顧侍郎上點眼藥。

    之後才不輕不重地勸諫了陛下幾句。

    當時勸得真心實意,確實是為陛下好,覺得他身為一國之君不應該被這些旁門外道所惑。

    不過勸過就算,還真沒把顧真人放在眼裏,畢竟這世上總少不了靠裝神弄鬼來混飯吃的人,沒有了顧真人,也會有張真人,李真人之流繼續冒頭。

    陛下是他從小看大的,平和中庸,心中最尊的還是儒術,並不很信這些虛無縹緲的神仙道法,會冊封顧真人也不過是一時新鮮罷了。

    卻沒想到他沒放在眼裏的顧真人竟如此膽大妄為,敢從詔獄裏搶人,明目張膽地和自己對著幹。

    這朝中敢明著和他司禮監掌印太監王若彧對著幹的人可不多。

    王若彧強忍住沒有當著渝王的麵出言勸諫,反而是主動求了個差事——親自去詔獄裏傳口諭。

    顧真人之前雖然進過幾次宮,但他都沒有見到,這時便想親自去會一會,看看她有什麽過人之處。

    當晚便去了北鎮撫司,在看到顧真人的第一眼時就恍然了一下,怪不得渝王肯替她出頭呢。

    美人啊!

    原來渝王這一次也沒能過得了美人關。

    弄明白了渝王忽然插手的原因,王若彧心裏便放鬆不少,渝王畢竟是陛下的親弟弟,太後放在心尖上的小兒子,無緣無故和他對上總不是什麽好事。

    隻是再看清楚了顧真人在北鎮撫司內所受到的禮遇之後,王若彧的眉頭不禁又皺了起來。

    這也太不合規矩了。

    顧真人不但沒有待在牢房中,還一身閑適,氣度卓然,周圍那些錦衣衛說是看守她的,但態度那叫一個恭敬,倒更像是伺候她的。

    總不可能是北鎮撫司內從指揮使到下麵的百戶小旗都沒能過得了美人關吧。

    忍住心頭的疑惑,王若彧先宣了陛下口諭,命顧真人明日進宮,陛下要親自聽聽她此次阻撓北鎮撫司審案的原委。

    宣了口諭之後才轉向了一直陪在身旁的虞千戶,眼含問責之色。

    虞千戶這日從午後開始眼皮就跳個不停,為此還和關係不錯的馬千戶抱怨了幾句,馬千戶便道眼皮跳恐怕是預兆你今天會碰到麻煩。

    勸他告半日假迴家去躲躲。

    虞千戶當時沒當迴事,此刻卻是追悔莫及。

    王公公早不來晚不來,偏在他輪值的時候來,這可不就是大/麻煩嗎。

    北鎮撫司說是直屬陛下,但陛下肯定也不能親自來管他們的日常瑣事。

    陛下身邊,司禮監為十二監之首。

    司禮監掌印太監之下又設秉筆太監數人,首席秉筆太監主管詔獄事務。

    也就是說他們北鎮撫司上麵是司禮監秉筆太監,秉筆太監上麵是掌印太監,再上麵才是陛下。

    陛下一般不會直接管詔獄的事兒,所以眼前這位王公公就是他們最大的上司。

    現在最大的上司突然過來,還滿臉責備地看著他,虞千戶感覺壓力巨大。

    微微躬下/身,硬著頭皮低聲詢問,請王公公示下他們是哪裏沒有做好。

    王若彧覺得他簡直是在明知故問,眸色沉了沉,“詔獄重地,不留閑人,能進北鎮撫司的不是錦衣衛就是朝廷重犯,此乃慣例,這還需要旁人來說嗎?”

    虞千戶擦把汗,強笑道,“公公說的極是,我們北鎮撫司也一直都是在按規矩行事,不敢有絲毫疏忽。”

    王若涵不悅,目光轉向石韻的方向,“不見得吧,這不就是個例外。”

    虞千戶低聲解釋,“顧真人身份特殊,他也並非被緝拿歸案的犯人,因此呂同知和汪鎮撫使才做此安排。”

    王若彧又微皺著眉頭看他一眼,顯然是對這個解釋十分不滿。

    不過卻也沒再多說什麽,明日陛下就要召見顧真人,這時候再做什麽也不太合適,不若等明日之後再說。

    不過該敲打的也還是要敲打,轉身離去時淡淡留下一句話,“非其鬼而祭之,諂也!”

    不想話音剛落,身後就響起了顧真人清揚的聲音,“見義不為,無勇也。”

    王若彧一愣迴頭,正對上了石韻毫不避諱的目光。

    石韻朝他勾勾唇角,清冷的目光在夜色中如星辰閃動。

    王若彧又和她對視了片刻就轉迴頭去,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繼續往外走,一邊冷聲告訴虞千戶,“讓呂鄺和汪載後日得閑的時候一起來見我。”

    他自認是個決斷清楚,賞罰分明的人。

    北鎮撫司的齊指揮使最近著了風寒,一直在家中養病,那便不用牽連。

    如今在北鎮撫司能管事的就是呂同知和汪鎮撫使,他隻管找這兩個混賬東西問話就是。

    虞千戶僵硬著背脊,一路保持微微躬身的姿態,恭恭敬敬將王公公送出北鎮撫司。

    直到一群小內侍和侍衛簇擁著王公公的車駕走遠了,他才直起身子,長舒口氣。

    一陣夜風吹過,虞千戶頓時打個哆嗦,驚覺背後一片冰涼,竟是被冷汗濕透了。

    他是武人,王公公剛才說【非其鬼而祭之,諂也】的時候,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

    這話的意思是說祭祀不該自己祭祀的鬼神,那是獻媚。

    王公公是在借此警告敲打他們。

    顧真人的反應倒也快,立刻就頂了迴去,說【見義不為,無勇也】,那意思是他們的所作所為不是獻媚,而是見義而為。

    虞千戶使勁搓了把臉,讓自己在清冷的夜風中更加清醒一些。

    說到底王公公才是他們最需要敷衍奉承之人,顧真人即便有些神妙之處,也不該因為她而得罪了王公公。

    沉聲叫來了兩個心腹手下,如此這般地仔細囑咐了一番,命他們即刻去呂同知和汪鎮撫使家中送信。

    等看著兩人騎上馬跑遠,虞千戶才發出一陣唏噓:這段時間,從汪鎮撫使到他們都有些太熱血上頭了。

    石韻這邊也在感慨,惡名遠揚的王公公竟然是個文化人,不但模樣有些文氣,說話也文縐縐的。

    係統,“人不可貌相嘛,況且人家皇帝又不傻,王若彧要是把奸佞貪婪都寫在了臉上,皇帝也不可能用他啊。”

    …………

    第二天遵旨進宮,石韻便清楚感覺了汪鎮撫使和眾錦衣衛看守們身上的變化。

    雖然還是客客氣氣,但態度上的恭謹和崇敬都收斂了起來,取而代之的是克製和疏離。

    石韻不為所動,麵色如常地上了馬車,車後一隊穿飛魚服挎腰刀的錦衣衛騎馬隨行,乍一看還挺氣派,其實都是跟著看守她的。

    她在馬車中不說話,外麵看守的人也木著臉不出聲,一路除了車輪轆轆和馬蹄踏踏,就沒有別的聲音,感覺十分沉悶。

    係統忽然出聲,“我感覺有點餓。”

    石韻沉默,她雖然能做到不動聲色,其實感覺也不大好。

    不過肯定不是餓,而是心頭有點空虛失落的不適感。

    按理說不應該這樣,畢竟她閱曆豐富,這麽點人情變故對她來說不算什麽。

    沉默一會兒後問道,“你又不需要吃東西,怎麽會餓?”

    係統自己也在茫然,“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就是忽然有點餓。真奇怪——怎麽會餓呢——還有點沒精神——”說著聲音漸低,仿佛是陷入了沉思。

    它是係統,不用吃東西,忽然會餓,確實是挺奇怪的。

    石韻聽出它是在認真說話,並沒有開玩笑,便不再說話,隨著馬車的晃動皺眉沉思。

    默默思索了一會兒後心裏有個猜測漸漸成形,斟酌著開口道,“兩歲,我有個想法。”

    係統正好也在這個時候說道,“哎,我有個合理猜測——”

    石韻便道,“你先說。”

    係統,“好吧,我先說。我猜昨晚王公公親自跑來北鎮撫司,敲打了這夥錦衣衛一通之後,呂同知和汪鎮撫使就有點頂不住壓力,想要疏遠你了。估計還私下告誡了他們手下那些百戶,千戶,總旗,校尉們,不許他們再隨意和你接觸,你廣收門徒的計劃受挫。”

    石韻,“嗯。”

    係統又道,“他們對你的崇敬信仰一夜之間少了很多…………所以我就餓了。”

    石韻捏捏眉心,兩歲這話說得有點莫名其妙,不過她卻能聽懂,歎道,“和我想的差不多。”

    她總覺得兩歲要的東西都沒那麽簡單。

    在上一個世界說是要錄入幾本古籍的內容,折騰得人仰馬翻,差點跑斷她的腿,最後才弄明白,兩歲要的其實是一個上古大祭的相關信息,這個大祭古老神秘,威力巨大,用係統的話說,它是一種匯集並且轉換信仰之力的媒介和方式。

    那這次的羽人應該也有特殊意義,不止是了解蘼族造羽術那麽簡單。

    她忽然變得野心勃勃,想要招攬一批手下,做一番事業,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其實也是一種意義凝聚精神力量的形式。

    想要別人追隨你,就要做到人心所向,眾望所歸!

    成為精神領袖才是做領導人的最高境界。

    現在看來,蘼族人會把羽人成為半神,不僅是因為羽人力量強大,還有很大可能是因為羽人能獲得他們的信仰。

    與主持上古大祭不同,作為羽人,這一次石韻自己就是眾望所歸中的【所歸】,人心所向中的【所向】,是眾多崇敬之情的直接接受者。

    所以感覺也就特別明顯——自從她開始走上稱霸之路後(古月庵第一霸,三千營第一霸,北鎮撫司第一霸),兩歲的精神就越來越好,工作熱情持續高漲。

    就像人一樣,吃飽了就有力氣幹活。

    而北鎮撫司的稱霸之路走到一半,遇到了挫折,戛然而止,兩歲立刻就有了餓和沒精神的感覺,這其中的緣由,隻要腦子不笨,好好想一想,就能想出個七七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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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韻關心係統,“那你現在餓得難受嗎?要不要緊?”

    係統有點蔫蔫的,“沒事。”

    又自己歎口氣,“這就是典型的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我之前幾十年不都一直餓著呢嗎,也沒覺得哪裏不對勁,這才舒服了幾天,忽然少了點能量就難受了。”

    石韻聽得十分無語,竟然覺得有點莫名心酸,兩歲這也太可憐了,原來一直都在挨餓。

    在馬車中的矮幾上輕輕一敲,“放心,不會讓你總挨餓的。”

    …………

    西苑千福閣。

    寰慶皇帝身穿盤領,窄袖,金織盤龍的黃袍,腰束玉帶,臉上的神情和緩,正一邊看奏疏一邊聽王若彧稟報北鎮撫司督管鬆散,各種條律規矩形同虛設。

    聽了一會兒後便溫聲道,“朕記得北鎮撫司的齊康是個穩妥人物,不想做事也這般不著調,先生覺得他們哪裏做得不對,隻管申斥便是,司禮監本也能管著他們。”

    王若彧便道,“齊指揮使這些日身體不適,在家中休養,最近北鎮撫司這些混賬事倒也怪不到他頭上,隻呂鄺和汪載兩個管事沒管好,已叫了他們兩個明日說話。”

    要是平時,這兩人他想訓斥就訓斥了。

    隻這次牽涉到顧真人,弄不好還要牽涉到顧真人身後的渝王,保險起見,先在陛下這裏報備一下。

    寰慶帝也知此事與顧真人和他弟弟渝王有關,便笑一下,“辛苦先生了。”

    正好這個時候小內侍來稟報,顧真人已經到了,正候在外麵,寰慶帝便命宣她進來。

    又轉頭對王若彧道,“隻是顧真人並非凡俗之輩,呂鄺和汪載兩人會在詔獄中對她網開一麵怕是也有些原因,況朕也答應了渝王,要聽聽顧真人對此事的解釋,先生不妨也一起聽聽,先不用急著處置呂,汪二人。

    王若彧點頭答應,卻勸諫道,“子罕言利與命與仁,陛下還是應當修身正心,少接觸這些僧道真人為好。”

    石韻一進來,就聽見王若彧在直言勸諫陛下,口吻中竟帶著幾分教導之意。

    陛下唇角噙著點笑意,笑微微地聽著,可見是對此毫不介意。

    石韻不禁腳下一頓,疑惑挑挑眉。

    王若彧居高臨下,將她的神情看得清楚,在心裏輕哼一聲。

    隨即好整以暇地看著石韻,底氣十足,有他親自在這裏盯著,今日無論顧真人如何狡辯都休想脫罪。

    他與陛下的關係十分親厚,寰慶帝七八歲的時候,王若彧就到了他的身邊服侍。

    他這人有些矛盾,一方麵為了能出人頭地,不惜自殘身體,淨/身入宮;一方麵又因為讀過聖賢書,當過秀才,所以骨子裏有些清高,認為自己和宮中其他那些伺候人的宦官不同,輕易不肯奴顏婢膝,動輒還要講究個氣度禮數。

    這一下歪打正著,當時雖然已經被封為儲君,其實卻並不得寵的小太子在後宮中過得十分艱難,他生母不頂事,後宮權利把持在先帝寵妃的手中,以至他身邊連個得用的人都沒有。

    王若彧雖然隻是個秀才的水平,但在七八歲的太子眼中也是個難得的人才了——他身邊其他的宮女太監字都未必識得全。

    因此對王若彧很是倚重。

    王若彧也知自己孤注一擲,後半世是否能出人頭地的希望全都在小太子身上,所以對他照顧得盡心竭力。

    一個倚重,一個盡心,都是真心以待,十幾年相處下來,兩人間的感情早已經不是主仆那麽簡單。

    寰慶帝對王若彧尊敬信任,既把他當親人又把他當老師,登基之後便尊稱他為【先生】。

    王若彧也曉得自己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因此在他麵前說話做事都極有底氣。

    這時便想著無論顧真人在陛下麵前如何狡辯,自己都不能讓她得逞。

    不想顧真人沒有狡辯,而是直接說道,“從上月朔日開始,到今日整整三十八天,京畿重地,滴雨未下,陛下可知為什麽?”

    陛下性子好,又得了弟弟求懇,原本想做個和事佬,心裏正盤算著怎麽在王公公與顧真人之間居中調停一下,忽然被問了這麽一句話,反應不及,頓時有點張口結舌。

    陛下一時答不出來,係統就在石韻腦子裏替他答道,“因為副熱帶高壓南移,雨帶也隨之南移,北方就不下雨了。”

    石韻幽幽問它,“你不餓了?”

    係統,“唉——”還餓。

    不知道吃飽是什麽感覺的時候就算了,一旦吃過了飽飯,再忽然斷糧,那滋味可真不好受。

    陛下眉間微蹙,“常閣老前日還提到此事,說是再不下雨就要旱了,”問道,“顧真人對此可是有什麽見解,有話不妨直說。”

    石韻挑眉,“這正是我一定要將吏部侍郎顧賢救出詔獄的原因。”

    陛下嘴角抽抽,“吏部侍郎顧賢是真人的父親,真人如何能直唿其名。”

    石韻,“修行之人,早已斬斷俗世親緣,父母家人在我眼中與天下蒼生無異,”看眼王若彧,“所以還請陛下相信,我這次所做之事是為了陛下的社稷國運,而非是為了一己之私。顧侍郎乃是當朝的忠貞賢臣,若是在詔獄中被屈打成招不免有傷天和,耗損國運,這三十八天的無雨之日便是對他含冤入獄的警示。”

    王若彧,——

    滿口胡言!胡說八道!信口雌黃!胡言亂語!……

    這顧侍郎看著端方,沒想到背地裏竟是如此一個厚顏無恥之人,竟然指使女兒這樣肉麻無比的替他吹噓!

    他王若彧都還沒好意思給自己整出一個瑞星降世的身份呢。

    寰慶帝看看王若彧,再看看石韻,雖然沒有王若彧那樣滿腔義憤,但心裏也不大信,“真人這話有些虛無縹緲,如何能讓人信服?”

    石韻手負在背後,身姿筆挺,聲音淡定悠遠,“祈雨!”

    寰慶帝微露喜色,“真人能為京畿百姓祈雨,緩解旱情?”

    石韻做高人狀,隻微微頷首。

    係統,“咦?”

    石韻,“你咦什麽?”

    係統擔心,“咱們不會祈雨啊。”

    石韻,“誰說不會,上次香鹿山做法時不就下雨了。”

    係統,——

    係統暈倒,那個是毛毛雨啊!

    人家旱了一個多月,你就給求點毛毛雨來緩解旱情,是不是有些濫竽充數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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