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在石韻耳邊給她鼓勁,“加油!加油!馬上就要進入追兵的射程範圍了, 萬一被打中了可是會要命的, 所以你一定得再快點!”

    石韻努力跑。

    不過即便這一晚的月色不錯, 在夜晚的山間叢林裏也是很難跑起來的!

    石韻腳下磕磕絆絆,接連被絆了好幾下,最後一次實在反應不及,就算有係統及時提醒, 她也還是重重踢到了露出地麵的一段老樹根, 身子一晃就撲了出去。

    忙亂中雙手亂揮,萬幸抓住了一節樹上垂下來的枯枝才沒摔倒,然而掌心生疼, 已經被紮破。

    熊青岩幾人到底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雖然已經被韓團長連嚇唬帶折騰得有些萎靡不振,但在山林中逃命還是動如脫兔,比石韻跑得快多了。

    熊青岩和瘦子一邊跑一邊還能分出點注意力關注著她的情況,這時見石韻差點摔倒, 連忙停下退了迴來。

    “李小姐, 你沒事吧?!”

    石韻手疼腳疼, 心跳快得像擂鼓, 感覺從頭到腳哪哪兒都有事。

    然而這會兒不是能嬌氣的時候, “沒——沒事。”

    熊青岩幹脆和瘦子一邊一個護著她,“堅持一下, 前麵馬上就到一個山澗, 我們衝過去, 把索橋砍斷,他們就追不上了!”

    石韻一聽,頓覺有了希望,不知從哪兒又生出來一股力氣來,反而衝到了兩人前頭,“快走!”

    又在林間穿行了一會兒,前方隱隱有水聲傳來。

    熊青岩發出驚喜低唿,“快到了!”

    他們現在走的是山民上山采藥時踩出來的小路,白天還好辨識,夜間找路就真的是一半憑經驗一半靠運氣。

    熊青岩一直心裏沒底,隻怕著急間跑錯了方向,他們這已經是逃跑第二次,再被後麵那些兇神惡煞的大兵追上可就真完了!

    這會兒聽到了水聲,一直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了下來。

    然而他剛驚喜了沒一會兒,身後就又響起了子彈破空的唿嘯聲,還有斷斷續續的唿喝,“站住!別跑了!”

    三人一個激靈,被子彈聲刺激到,忽然爆發,跑得更快!

    在石韻跑斷氣之前終於跟著前麵幾個村民一起衝過了一條鐵索橋,索橋下麵是一道深不見底的山澗,黑黝黝的看不清下麵有什麽,隻有水聲隱隱傳上來。

    石韻逃命時沒多想,等跑過鐵索橋再迴頭一看,頓時倒抽口涼氣,原來兩上兩下四根鐵索,下麵再稀稀落落插上幾根木條就能被稱之為橋了!

    要是平常,這種橋她看一眼就會頭暈目眩,更別說還能從上麵跑過來!

    隻不過這橋雖然【單薄】,卻也是鐵索橋,要是她沒記錯,熊青岩手裏最鋒利一件東西就是她那把削果子皮的小刀,這要怎麽砍才能把橋砍斷?!

    山澗對麵的追兵越來越近,已經能影影綽綽看清當先幾個人影的輪廓。

    石韻焦急,“咱們沒工具,怎麽把橋弄斷!”

    熊青岩和瘦子用實際行動迴答了她的問題。

    一人一邊,探身到石壁邊解開了捆住索橋的繩子——

    石韻瞪大眼,沒想到還能有這種操作。

    係統輕聲說道,“他們世世代代守著山上的古墓,不讓外人上來,肯定不止環形山路那一處陷阱,這次主要是王督軍帶著軍隊,力量相差太過懸殊,他們才失手的——”

    轉眼間,對麵的追兵已經追到了山澗邊。

    他們舉著火把,火光閃動,把正當中一個身材高大,麵目冷肅的人照得清清楚楚,赫然竟是王督軍親自帶人追來了。

    王督軍身邊是葛班長,他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石韻,隨即沉了臉,怒道,“李小姐!你果然有問題!”

    山澗有七八米寬,兩撥人遙遙相望,眼神稍好一點就能把對麵看得清清楚楚。

    係統忽然叫道,“危險!抱頭蹲下!”

    石韻正被王督軍那幽深冷硬的目光看得心虛,一時沒能反應過來,“啊!”

    隨後就驚恐得睜大了眼睛,麵對著王督軍手中那忽然指向她的黑洞洞槍口,渾身僵硬,別說抱頭蹲下了,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係統果然也緊跟著改變了指示,緊張道,“別動!千萬別動了!你的動作再快也快不過他扣扳機的速度。”

    王督軍的聲音平穩,聽著和他平常說話差不多,但卻能讓人從中感覺到陣陣寒意。

    “李芸舒,沒想到你也在打這個鈴鐺的主意?所以才從一開始就處心積慮地接近我!”

    石韻幹巴巴答道,“不——不是!”

    王督軍目光一沉,聲音更冷,“事實擺在眼前,你還不承認!我真沒想到你膽子這麽大,你知不知道,騙過我的人都是什麽下場!”

    石韻緊張解釋,“督軍,我是在你決定來洛城後才想到要跟著你一起來這座大墓裏找翾濮鈴的,在那之前真沒有處心積慮騙人。”

    從一開始就處心積慮想要接近王督軍的是兩歲,不是她,這個鍋堅決不能背。

    王督軍深深看著她沉默不語。

    李芸舒說是在知道他要來洛城時才起了別樣的心思。

    言下之意難道是在來洛城前,她刻意接近他還是為了他這個人?

    隻是現在再來說這個還有什麽意思!

    敢這樣在他麵前耍花槍的人都是嫌命太長!

    石韻看著正對著自己的槍口,努力不說話結巴,顫巍巍勸道,“督軍,有話好說,這槍是不是能先放下來,小心走火啊!”

    王督軍聽了她的話,竟真的把手放下來。

    石韻剛鬆了口氣,就聽王督軍冷冷說道,“我一般不和女人動刀動槍,不過敢背叛我的人絕不能留著,今天就隻好破例了!”

    石韻大驚。

    王督軍再次抬手,槍口又一次穩穩的對準了石韻。

    石韻腦中電光火石般閃過巨大的懊惱:剛才王督軍都已經把槍放下了,怎麽還傻站著,不知道跑!

    這時,王督軍身後一個人啞聲勸道,“督軍,您三思,李小姐這一路上還是立了不少功勞的……”

    竟是平時不太說話的劉營長大膽替石韻求情了,他在進山門時差點被壓死在那道詭異的石階上,多虧了石韻及時出手才驚險脫困,看來這人是個念恩情的。

    邢副官長的聲音也和他前後腳地響起,“督軍,您三思啊!”

    他聲音比劉營長的清亮,但是聽著就膽戰心驚的,可見緊張得很。

    王督軍對這兩人的勸阻毫不理睬,手臂肌肉微微一緊就要扣動扳機。

    邢副官長驚唿,“督軍!李小姐也許有苦衷的,您手下留情!”

    他著急忙慌地從口袋裏掏出了幾張疊得整整齊齊的白紙,似乎是想要給王督軍看看。

    王督軍本不想理他,然而不知怎麽的,餘光瞥見邢副官長手裏的東西後,手腕就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抬。

    槍聲響起,子彈唿嘯著從石韻頭頂飛了過去!

    係統驚恐大叫,“快跑!快跑!”

    熊青岩雖然聽不見係統的聲音,但是反應十分契合,一把拉起石韻,和那幾個已經快要嚇破膽的村民轉身奪路狂奔。

    石韻嚇得魂都沒了,恍恍惚惚隻知道跟著大家一起拚命逃。

    雖然也在抬腿邁腳,但那隻是身體下意識的反應,其實心裏一片空白,已經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麽了。

    等到意識再次迴籠,她發覺自己已經到了村子裏,被安置在村口樹下。

    石韻茫然四顧,問係統,“兩歲,是我自己跑到這裏的嗎?”

    係統大驚,“你怎麽問這種可怕的問題?難道忽然變傻了?”

    哎呀呀的一通驚唿之後就開始著急忙慌地檢查石韻的各項指標。

    最後大大鬆口氣,“還好,正常著呢。”

    石韻氣憤,“我剛才就是被嚇得有點不在狀態,你不好好安慰,怎麽還說我傻了,你才傻了呢!”

    係統這會兒不敢刺激她,態度奇好,“好好好,是我傻。”

    石韻哼一聲,隱約聽到村子裏一陣雞飛狗跳的動靜,問道,“村子裏怎麽了?”

    係統,“熊青岩他們在通知村裏的男女老少趕緊跑,不然等王督軍他們下來了肯定饒不了這一村子的人。”

    石韻悚然一驚,撐著站起身,“是啊,還得趕緊跑!兩歲,我們抄小路下來,能比王督軍他們快多少?”

    係統,“其實也快不了多少,不過他們要先返迴環形山路,然後再原路下來,還帶了不少東西,估計還需要至少兩個小時才能到這裏。你再休息一下吧,等會兒和熊青岩他們一起下山。”

    石韻這才又坐下,搓了搓臉頰,努力讓自己清醒些,“對,我還答應要給他們一筆酬勞的,等下山後給。”

    她在救熊青岩幾人的時候就和他們說好,等逃出來後他們要負責送自己出山。

    否則憑石韻自己根本走不出這片大山。

    靠著棵大樹默默坐著。

    過了沒多久,係統就發現氣氛不對,“你怎麽了?是太累了嗎?”

    石韻答道,“還好,我就是心裏有些不舒服。”

    係統小心問道,“因為王督軍?”

    石韻“嗯”一聲,沉默一會兒才接著說道,“其實我早知道會是這個結果,王督軍不可能容忍有人這樣騙他,但就是心裏很難受。”

    係統不知道該怎麽勸她,想了半天,竟然發現自己對此好像也挺難受的。

    石韻忽然問道,“據說王督軍槍法很準?”

    係統茫然道,“是啊!”

    石韻,“那他剛才怎麽會沒打中我?”

    係統,“哦,那是因為邢副官長忽然把你這兩天給他寫的情詩都掏出來,他大概受了點影響,忽然心軟了。”

    石韻……

    石韻覺得自己應該表示欣慰,畢竟搜腸刮肚寫出來的那些情詩沒白費,王督軍也沒有全然的翻臉無情。

    可是!

    為什麽自己寫給王督軍的情詩會被邢副官長拿出來?!

    係統認為這很好解釋,“王督軍的私人事務都是身邊的副官和勤務兵打理的,情詩這種東西給勤務兵收著不合適,所以隻能給副官長。”

    石韻……

    所以她寫的那些肉麻無比的情詩一直是處於半公開狀態的?!

    係統很確定,“是啊。”

    石韻覺得自己以後都沒法再給人寫情書,這心裏陰影真的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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