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現在你知道了共情社社長的真實身份，也應該清楚了目前的形勢——你打算怎麽做呢，dreamer？”
“你的話也不一定是真的，”dreamer淡淡道，“也許隻是你為了應對目前的形勢誘使我進入你設計的陷阱。”
“話雖如此，但你可沒有試錯成本。”社長微笑道，“我很了解你這個年紀的年輕人，血氣方剛，自以為能拯救世界——不過你和其它人還是有所不同，我們這些為了石頭爭的頭破血流的異能者們全部加起來，也比不上你那特別的能力。”
說著社長忽然歎息了一聲，“想來這個世界可真是不公平，我花了近百年的光陰追索大帥的秘密，到頭來連大帥原來也不過是井底之蛙……”
“不要拖延時間，”
dreamer的雙刃架在社長的脖子上，“把我的同伴放出來。”
“我若是不放呢？”
“那你就得死在這裏。”
“如果你真能做到和我同歸於盡的話，那也就罷了……”
“可萬一要是我的靈魂和肉體是完全分離開來的，你要怎麽辦呢？”
“這世上唯一可以殺死靈魂的武器已經被你毀掉了。”
如果不是知道社長奪舍的過程的話，dreamer根本就不會相信他的這番鬼話。
但現在他確實是騎虎難下……
“所以，不是我在拖延時間，是你一直在浪費時間。”社長靜靜地注視著眼前蠶繭般的共情機器，“我之所以希望你能體驗共情空間的原因很簡單，這次我所涉及的共情空間是我盡全力設計出來的特殊領域，如果說你能活著從裏麵走出來的話，那意味著共情社完全沒有擊敗你的可能——我向來是個識時務的人，若真是這樣的話，我願主動解散共情社。”
“我憑什麽相信你。”
“你不用相信我，如果你夠強大的話。”
社長微微笑道，“你大可把你的同伴們救出來，然後再將我我製服就好了——這對你來說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不是嗎？還是說你在害怕什麽……”
dreamer心裏很清楚，共情社社長這是鐵了心想讓他進入這個共情空間，因此才會一步步地誘導他。
但眼下這個形勢……
dreamer將雙刃收迴，走到了其中一個蠶繭機器跟前，他對著蠶繭機器揮動雙刃，空間裏立刻出現了一道巨大的裂縫。
“隨時隨地撕裂異次元空間的力量……還真是犯規的能力啊。”
dreamer迴頭望了社長一眼。
“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我等著你活著出來，夏坤同學。”
社長繼續保持微笑。
dreamer突入共情空間，落在了一處幽暗的房間內。
雖然這裏幾乎沒有光線，但dreamer卻能瞥見微妙的光景。
像是……監牢一樣的地方。
“你……你好？”
dreamer隱去身形，再現身時，斬夢雙刃已經懸在了對方的脖子上。
“是你？”
dreamer認出這女孩是之前在偶像練習生一起參與訓練的陸瀟。
陸瀟顫巍巍地抬起頭，看到了dreamer的麵具後瞬間一喜，“你是真的dreamer嗎……你是不是來救我的！還有……你果然認識我吧？讓我猜猜你的真實身份到底是——”
“沒時間多話了，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要是知道的話……就不會這麽懵逼了。”陸瀟搖搖頭，“吳奇峰給我們發倆邀請說有個特別節目需要我們幫忙錄製一下，我想著最近是多事之秋就沒有同意，但是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就待在這裏了。”
“你在這裏待了多久了？”
“我也不知道……我醒來後就一直被關在監牢裏……”陸瀟咽了咽口水，“我……這是在夢裏吧？”
“嗯。”dreamer點了點頭，他來到監牢的欄杆內，正想用斬夢雙刃將其斬斷，眼前突然迸發出一道強烈的亮光，一個頭發梳的油光蹭亮的西服男出現在牢房外的廣場上，dreamer發現這是一個圓形廣場，所有學員都被關在各自的監牢裏。
“好了……偶像練習生的各位學員們！歡迎諸位來到奇峰學園的特別節目錄製現場，我是你們慈愛的學園長吳奇峰！”
“吳奇峰？”
“這是幻象，”dreamer沉聲道，“吳奇峰已經被我解決了。”
等等……
陸瀟看著dreamer轉過來的臉龐，“我絕不是什麽幻象，隻是個無辜的小市民，你可別砍我啊……”
自打來到這個共情空間，dreamer就已經做好了不相信任何人的準備，所以陸瀟是真是假根本無所謂，隻是暫時沒必要對她動手。
分清主次，按照行動規劃。
dreamer握住欄杆四處張望，在對麵的某一座牢房裏發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現在開始我們今天為大家準備的特別節目——請大家在各自牢房裏找到我們藏在牢房內的武器，用特定的武器砸開牢門——至於大家拿武器要做什麽，想必就不用我來解釋了吧？”吳奇峰發出了詭異的笑聲，“順帶一提，當各位進入場內後，外環將會逐步釋放致死的毒氣——在這裏我需要特意提醒混在裏麵的盜夢使團團長dreamer同學，如果在毒氣，代表在共情機器裏也會釋放出相應的毒氣。”
該死……
dreamer祭出斬夢雙刃劈砍眼前的欄杆，卻發現他曾經削鐵如泥的斬夢雙刃根本劈不開欄杆，僅僅隻是劈出了一段凹口而已。
“不用這麽著急嘛，dreamer先生，不管你在這裏鬧出多大的動靜，其它監牢的人也都是聽不到的——這裏是完全隔離開來的。”吳奇峰衝dreamer揮了揮手，“當然，也有停止釋放毒氣的方法，那就是當角鬥場上隻剩下一半人數的時候，毒氣就會自動停止釋放。另外，我已經提到過了，這是一個真實夢境遊戲，無論你在夢裏遭到了怎樣的對待，在現實中一定也會受到同樣的波及——”
“什麽啊……他說的這意思是……我在夢裏受傷，在現實中也會受傷嗎……”
陸瀟看著一直在監牢內翻箱倒櫃的dreamer，“對了，我猜你的真實身份應該是夏——”
dreamer在監牢內找到了一把斧子，他用斧子狠狠地劈砍著監牢的欄杆，欄杆立刻被dreamer給劈開了。
“等等，吳奇峰說的情況是真的嗎——”
dreamer沒有理會陸瀟，握著斧子頭也不迴地衝向他剛才找到的監牢，此時各個監牢的欄杆陸續被砸開，奇峰學園的學員們握著武器，衝著對方麵麵相覷。
“等等……這應該隻是一場夢，我們……我們沒必要非得照著吳奇峰說的做，大家冷靜下來一起思考對策，為今之計，最要緊的應該是——”
其中一名學員站出來維護秩序，但隨後就被另一名學員從背後一劍洞穿了胸口。
“就算這隻是一場夢……我也不想做輸家！”
整個廣場因為這一劍而混作一團，dreamer心無旁騖，隱匿著身形來到了目標監牢麵前，在監牢的人還在拚命揮斧頭砍欄杆的時候，dreamer一斧頭便從外部把欄杆砍斷。
被dreamer救出來的人是林安然，她一看到夏坤便撲了上去，因為過於激動，連話也說不清了，隻是一個勁地啜泣著。
“夏坤……我——”
dreamer打斷了林安然並將其扶正，“說一個隻有我倆才知道的秘密。”
“一定要現在——”
“這是為了確認你的身份。”
林安然頓了頓，眼見dreamer的狀態越來越不對勁，便趕緊說出了“膝枕”兩字。
“這件事楊雅晴也知道，隻有我倆才知道的秘密——”
林安然腦子一懵，一時半會竟然想不出來有什麽秘密是她和夏坤專享的。dreamer無奈，便直接探向安然的胸口，他的手立刻穿胸而過。
dreamer從安然胸口取出兩把斧子，看到林安然身後蔓延的毒霧，知道現在的形勢絕對不能再拖了，隻是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以示寬慰，“我們去找青絲和曉軒。”
“我剛才看到關住青絲的牢房了，就在那一間——已經開了？”
dreamer聞言一凜，整個廣場已經成了血流成河的角鬥場，青絲這個時候貿然行動的話，恐怕——
“阿坤！”
夏坤循著聲音感應，在人群中瞥見了青絲的身影，她正舉著太刀，在揮著斧頭女學員的攻擊下節節後退，夏坤認得這就是當初因為不滿青絲的數據想要和吳奇峰肉體交易的梅蘭——
她已經瘋了。
所有人都處在清醒夢中，所有清醒的人都會想辦法讓自己活下去，無論付出多麽慘痛的代價。
終於，青絲的太刀被梅蘭劈斷，就在梅蘭紅著眼要直接將青絲殺死的瞬間，一記投斧自遠處飛來，正中梅蘭的麵門——梅蘭也在這一擊致命攻勢的作用下消失了。
青絲踉蹌地從地上爬起，一頭栽進趕來的夏坤懷裏，承受著巨大壓力的她止不住地哀嚎起來，夏坤根本不用懷疑她的身份。
“夏坤……那個是真的吳奇峰嗎？他說的……”
林安然說話結結巴巴的，她並不想把夏坤殺了人這樣的話說出口。
“這是共情社社長的共情空間，把一切當做幻象來看會讓你們好受一點。”夏坤沉聲道，“就算他說的是真的，這筆賬也應該算到共情社頭上，不要為不得不做的事情愧疚。”
“嗯……”
夏坤讓林安然和趙青絲緊緊抓住自己的鬥篷，四處尋覓著曉軒的身影。
“這個時候她不是應該逃出來了才對嗎……”
夏坤從來不會懷疑姬曉軒的戰力。
“阿坤，”青絲聽聞此語急急忙忙地拉住夏坤，“曉軒她……她逃亡的時候受了重傷，醒來以後就……”
宕機了？！
這真是最糟糕的情況。
偏偏又是在這時候——
現在外圈的毒氣已經快將整個監獄的牢房都淹沒了，這個時候仍然有一個監牢是鎖著的。
毫無疑問。
夏坤掩護著青絲和安然飛也似地衝到欄杆麵前，三人合力劈開欄杆，在角落躲避著毒氣瑟瑟發抖的姬曉軒一出來就躲進了夏坤的鬥篷下。
現在——
三步驟完成。
夏坤召喚斬夢雙刃，將夢境空間撕開一道裂縫。
“等等，夏坤……”
林安然拉住夏坤道，“我們應該把他們也——”
“來不及。”
夏坤將趙林姬三人推進裂縫裏，自己最後一個鑽進了裂縫中。
撲通。
夏坤落在了又一道漆黑一片的空間。
怎麽會……
斬夢雙刃失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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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夏坤很快就明白了緣由。
二重夢境。
黑暗中又響起了鼓掌的聲音，共情社社長在一片漆黑的世界裏現身，“不愧是盜夢使團的團長……原先以為你不過是個滿腔熱血的中二少年，沒想到竟然這麽果斷地拋棄了那些人——其實你完全有時間救出他們，簡而言之，是你害死了他們。”
“不要混淆視聽！”
夏坤衝著社長怒吼道，“這筆賬隻能算在你的頭上！”
“可是啊……如果你隻是一個隻在乎身邊人的自私自利的家夥，你憑什麽就覺得自己才是這個世界的守護者，是救世主，淩駕於我們共情社之上？”
共情社社長搖著頭歎息道，“假以時日，你隻會成為另一個我。這世上所有人都是命運的奴隸，你那神奇的力量選中了你，你就注定要被這股力量牽引——”
“閉嘴！”
夏坤朝著共情社社長打了一槍沉眠子彈，不過卻打了個空。
緊接著第二重共情空間的舞台顯現，趙林姬三人被綁在處刑架上，她們的腳下堆滿了柴堆；她們似乎剛剛才從昏迷中蘇醒，便被眼前的一切驚愕到不能自已。
三個處刑台上各設有一個炸藥桶，而處刑台下還綁著第四個人。
楊雅晴。
她的雙手雙腳都被縛住，兩手和一個紅色的遙控器綁在一起，拇指剛好放在可以摁下遙控器按鈕的位置上——對於她現在所處的情況，她也是完全一臉不知所措的茫然狀態。
“父親？這是什麽意思……”
“幫你試探一下心上人的真心，看他對你是否還餘情未了。”
共情社社長的身影再次出現。而與此同時，夏坤的左手邊也顯現了一把手槍。
“這次需要你一起參與其中，女兒。”社長溫聲解釋道，“你摁下按鈕，趙青絲、姬曉軒和林安然都死，你就可以獨占夏坤；但如果夏坤在那之前把你打死，她們三個就能活下來。”
“都隻是幻象！”
夏坤拿起手槍對共情社社長開了一槍，子彈彈射到未知物體，打在了姬曉軒的肩膀上，鮮血汩汩地從曉軒的右肩流出，曉軒發出了痛苦的悶哼聲，淚眼婆娑地望著夏坤，眸子裏全是無助和恐慌的神色。
“沒錯，你大可以認為這都是幻象，”共情社社長靜靜地注視著夏坤，“但即便隻是幻象，你也應該作出選擇——還有，我的女兒，你也是一樣的。”
“說什麽我也是一樣……”
楊雅晴紅著眼眶抬起頭衝著夏坤吼道，“這有什麽好考慮的，把我殺了不就可以了！”
“你隻是在純粹考驗人性，這是電車難題。”夏坤望向共情社社長，“等我這次做完了選擇，殺死楊雅晴，你最後的選擇就是然我從她們三個選一個，再殺死另外兩個，通過這種方式把我逼瘋，這就是你的目的。”
“嘖嘖嘖……這都被你猜到了，你真的很聰明。”共情社社長搖搖頭，“可惜誰讓你有軟肋呢？你要挑戰這個世界真正的黑暗，就不應該讓軟肋暴露出來，你肯定看過不少超級英雄電影，應該明白這一點。另外需要注意的是，時間可不是無限的。如果你們都沒做出選擇的話——”
共情社社長手裏多了一個遙控器和一把槍，他把槍對準了楊雅晴，“那……四個人都得死。”
“夏坤，別被他牽著鼻子走！”林安然衝夏坤嚷道，“就算這是他的共情空間，你也不必一定要遵循他的規則行動，所以說——”
林安然被共情社社長招來的布條塞住了嘴巴，“別打擾你們團長做判斷。”
安然說的沒錯。
他的目的隻是為了折磨我的精神。
這才是這個共情空間真正強大的地方。
所以……做選擇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一旦做出了選擇，就會開始捫心自問，開始胡思亂想，是不是這才是自己內心深處真正的想法。
而這也是對方想要看到的。
夏坤對著楊雅晴舉起了槍。
楊雅晴紅著眼眶注視著夏坤，淚水從她的臉頰緩緩滑落。
“對……就應該這樣。你喜歡的是她們不是我，我的性命對你而言根本無關緊要……這就是我背叛你的下場。”
“雅晴。”
夏坤對著楊雅晴扣動了扳機。
“在殺死你以前，希望你能向我證實你不是幻象，”夏坤淡淡道，“這樣能讓我抱有親手殺死你的覺悟。”
“真是個講究儀式感的笨蛋……”楊雅晴衝夏坤微微一笑，“當然，如果你一定要追求這樣的儀式感的話——”
楊雅晴緩緩抬起手臂，用遙控器輕輕戳了戳自己的臉頰。
夏坤的手槍微微一顫。
砰！
共情社社長側著身子躲開了子彈，看著夏坤對準自己還在冒煙的槍口，“看來，這就是你所作的……選擇？”
他試著摁動手中的遙控器，忽然覺得意識一陣模糊——
子彈，並沒有躲開。
而是反彈著打入了自己的後背。
“這是……”
“我趁你不注意換掉了我握在手中的槍，這把槍是我的沉眠之槍。”夏坤祭出斬夢雙刃，來到了跪倒在地的共情社社長前，“而且，從剛才曉軒中槍的位置，我已經算出了這個空間的大小。說起來也許不可思議，但利用已知的彈道彈射軌跡測算一條新的彈射路線，這對一個開掛的學霸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你……果然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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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坤將斬夢雙刃刺進了共情社社長的胸口，“如果我現在直接撕裂空間，或許又將是從頭再來的三重空間——你為了對付我肯定準備了不隻三重。如果是這樣的話，也許這個空間真正的出口，就應該是在你的身體裏，否則的話，你也沒必要主動閃躲我的斬夢之刃——”
“原來如此……你果然是個可怕的……”
共情社社長的身形化作塵埃。
而伴隨著一道光芒閃過，夏坤睜開了眼睛，他迴到了地下室，但地下室的情境有所不同。
眼前出現的是從共情機器裏走出的偶像練習生學員們，大家一個接著一個從機器裏走了出來，夏坤此時還帶著dreamer的麵具，大家對dreamer也是一陣驚疑。
“阿坤！”
“夏、夏坤！”
青絲和安然一把撲進夏坤的懷裏，兩人在夏坤的懷中嚎啕大哭，說話都聽得不清不楚的了。
姬曉軒最後一個出現在夏坤麵前，她並沒有被夏坤的子彈傷到，看來共情社社長說的話隻是在蒙他而已。
真是個狡猾的家夥……
夏坤也確實差點被他算計成功了。
曉軒現在處在宕機狀態，雖然她也很想抱住夏坤，但林安然和趙青絲嗚咽的樣子有點可怕把她嚇到了，在夏坤衝她微笑揮手的情況下，她這才喜滋滋地抱住夏坤。
一切……就這樣結束了吧。
共情社、織夢商會。
所有危害著這個世界的夢境異能，就這樣被盜夢使團，被dreamer消滅了。
沒有了社長的共情社，不過是一副軀殼。
夏坤感到自己身上沉重的枷鎖和負擔瞬間就全部卸下來了。
這段時間他一直殫精竭慮地思考著如何對付共情社和織夢商會，就這樣迎來了終結。
共情社的社長倒下了，織夢商會也被共情社擊潰了。
雖然還剩下很多雜魚沒有處理，但這樣就已經……
我腦子裏這是在想些什麽呢？不清不楚的。
大概是興奮過頭了吧。
夏坤緊緊地抱著自己的三個心上人，等他再次抬起頭時，卻察覺到了一絲詭異的氣息。
不對勁……
到底是哪裏……哪裏不太對勁……
如果說共情社社長已經中了我的沉眠之槍的話，他現在人應該倒在那裏才對……
夏坤四處張望著，試圖找出讓自己心中發毛的源頭，卻始終找不出個所以然來。
“怎麽了，阿坤？”
青絲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望著夏坤疑惑道，“哪裏不對嗎？”
“哪裏都不對。”
夏坤徑自來到共情機器的台前，蹲下身子，看到了地上用血字寫下的一段話。
【沒有任何一種覺醒是不帶著痛苦的】
夏坤心裏一驚，在一旁林安然的攙扶下起身，一手探進林安然的胸口。
穿……透了？
這裏依然是夢境？
隻是這裏的夢境和現實設計地一模一樣！
就在夏坤陷入短暫的思維停滯狀態時，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冥冥中促使著趙青絲抬起頭來。
那是……
一種……仿佛要失去自己最珍貴的東西的危機感。
一把精致的銀色手槍出現在人群之中，槍口對準夏坤的腦袋。
阿坤……
砰！
一聲槍響。
人群立刻驚恐地如作鳥獸散。
從夏坤意識到自己依然處於夢境之中到槍聲響起，這期間不過經曆了短短三秒。
就在這三秒的時間裏，一發致命的銀色子彈離開了槍膛。
射擊者是一個熟悉的麵孔。
偶像練習生學員·周明洛。
一個時常覬覦著安然美貌的金發少年。
“嘖嘖……看來射偏了啊？”
“不過，這也夠你受的了吧……”
周明洛將銀色手槍別在腰間，向驚愕的盜夢使團一行人發起了玩笑般的問候：
“尊敬的dreamer先生……織夢商會大當家周明洛，在此向你問好！”
簡直就像是致命般的……玩笑。
目光空洞的夏坤抓著不知道召喚出的什麽夢境武器，朝著周明洛胡亂開了數槍，周明洛卻一一側身躲過，而後便笑著脫帽致禮，消失在了共情空間之中。
夏坤的意識依然沒能清醒過來，他一直呆呆地對著周明洛消失的地方瘋狂開槍，一直到被他抱在懷中的女孩伸手撫摸他的臉頰，他才迴過神來，緊緊抱住對方。
青絲的胸口綻放著一道血色的花朵，但這朵嬌豔的紅色花朵並沒有綻放多久，很快就開始凋零了。
“夏坤！”
林安然甩了夏坤一耳光，然後將夏坤的手放入自己的胸口，“別這個時候……”
林安然的眼淚簌簌的流，
“別一到這個時候和個傻逼一樣……你有辦法的吧！”
神愈藥水、淨化藥水、聖杯靈藥……
他不斷地從林安然的體內取出他能想到的萬能藥來治療青絲，但這些藥水全都沒有見效，青絲的身體就像燒盡的紙灰一樣，從傷口處開始慢慢消散。
“阿坤……”
“別哭啊……阿坤。”
“你這樣，我也——”
夏坤顫抖著將青絲緊緊抱住——他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
他的腦子一片混沌。
他發出了喑啞的嗚咽聲，像是在痛哭一般，卻又像是筋疲力竭一般那麽無力，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宕機的姬曉軒給不了夏坤任何幫助，但她顯然是被夏坤或者被青絲的能力感染了情緒，她默默地低著頭，怯懦地抓著夏坤的衣角，想要通過這樣的陪伴讓夏坤稍微好受一些。
青絲努力使自己的意識清醒起來，她也不想在這裏劃上句號。
她還有好多的話想對心上人說；
她還有好多的事想跟心上人做；
她還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夏坤最喜歡的那個女孩；
她還想和夏坤組建美滿的家庭，生很多很多可愛的孩子。
當然，她也會慢慢成熟，不會像現在這樣好吃懶做，隻知道被夏坤寵著。
她會努力扮演一個溫柔體貼的媽媽……
但如果……
如果這都已經無法實現的話——
至少……
我要讓阿坤振作起來。
青絲在夏坤的耳邊溫聲呢喃，
“沒事的，阿坤。”
“這隻是一場噩夢，等夢醒之後，我還會繼續陪在你身邊的……相信我。”
“我是那麽喜歡你，”
“怎麽可能舍得離開你啊，”
“笨蛋。”
趙青絲在心上人的懷中飄散如煙，隻餘下一縷青色的發絲，隨著煙塵緩緩飄落，被絕望的夏坤牢牢握住，捧在心間。
“你的話也不一定是真的，”dreamer淡淡道，“也許隻是你為了應對目前的形勢誘使我進入你設計的陷阱。”
“話雖如此，但你可沒有試錯成本。”社長微笑道，“我很了解你這個年紀的年輕人，血氣方剛，自以為能拯救世界——不過你和其它人還是有所不同，我們這些為了石頭爭的頭破血流的異能者們全部加起來，也比不上你那特別的能力。”
說著社長忽然歎息了一聲，“想來這個世界可真是不公平，我花了近百年的光陰追索大帥的秘密，到頭來連大帥原來也不過是井底之蛙……”
“不要拖延時間，”
dreamer的雙刃架在社長的脖子上，“把我的同伴放出來。”
“我若是不放呢？”
“那你就得死在這裏。”
“如果你真能做到和我同歸於盡的話，那也就罷了……”
“可萬一要是我的靈魂和肉體是完全分離開來的，你要怎麽辦呢？”
“這世上唯一可以殺死靈魂的武器已經被你毀掉了。”
如果不是知道社長奪舍的過程的話，dreamer根本就不會相信他的這番鬼話。
但現在他確實是騎虎難下……
“所以，不是我在拖延時間，是你一直在浪費時間。”社長靜靜地注視著眼前蠶繭般的共情機器，“我之所以希望你能體驗共情空間的原因很簡單，這次我所涉及的共情空間是我盡全力設計出來的特殊領域，如果說你能活著從裏麵走出來的話，那意味著共情社完全沒有擊敗你的可能——我向來是個識時務的人，若真是這樣的話，我願主動解散共情社。”
“我憑什麽相信你。”
“你不用相信我，如果你夠強大的話。”
社長微微笑道，“你大可把你的同伴們救出來，然後再將我我製服就好了——這對你來說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不是嗎？還是說你在害怕什麽……”
dreamer心裏很清楚，共情社社長這是鐵了心想讓他進入這個共情空間，因此才會一步步地誘導他。
但眼下這個形勢……
dreamer將雙刃收迴，走到了其中一個蠶繭機器跟前，他對著蠶繭機器揮動雙刃，空間裏立刻出現了一道巨大的裂縫。
“隨時隨地撕裂異次元空間的力量……還真是犯規的能力啊。”
dreamer迴頭望了社長一眼。
“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我等著你活著出來，夏坤同學。”
社長繼續保持微笑。
dreamer突入共情空間，落在了一處幽暗的房間內。
雖然這裏幾乎沒有光線，但dreamer卻能瞥見微妙的光景。
像是……監牢一樣的地方。
“你……你好？”
dreamer隱去身形，再現身時，斬夢雙刃已經懸在了對方的脖子上。
“是你？”
dreamer認出這女孩是之前在偶像練習生一起參與訓練的陸瀟。
陸瀟顫巍巍地抬起頭，看到了dreamer的麵具後瞬間一喜，“你是真的dreamer嗎……你是不是來救我的！還有……你果然認識我吧？讓我猜猜你的真實身份到底是——”
“沒時間多話了，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要是知道的話……就不會這麽懵逼了。”陸瀟搖搖頭，“吳奇峰給我們發倆邀請說有個特別節目需要我們幫忙錄製一下，我想著最近是多事之秋就沒有同意，但是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就待在這裏了。”
“你在這裏待了多久了？”
“我也不知道……我醒來後就一直被關在監牢裏……”陸瀟咽了咽口水，“我……這是在夢裏吧？”
“嗯。”dreamer點了點頭，他來到監牢的欄杆內，正想用斬夢雙刃將其斬斷，眼前突然迸發出一道強烈的亮光，一個頭發梳的油光蹭亮的西服男出現在牢房外的廣場上，dreamer發現這是一個圓形廣場，所有學員都被關在各自的監牢裏。
“好了……偶像練習生的各位學員們！歡迎諸位來到奇峰學園的特別節目錄製現場，我是你們慈愛的學園長吳奇峰！”
“吳奇峰？”
“這是幻象，”dreamer沉聲道，“吳奇峰已經被我解決了。”
等等……
陸瀟看著dreamer轉過來的臉龐，“我絕不是什麽幻象，隻是個無辜的小市民，你可別砍我啊……”
自打來到這個共情空間，dreamer就已經做好了不相信任何人的準備，所以陸瀟是真是假根本無所謂，隻是暫時沒必要對她動手。
分清主次，按照行動規劃。
dreamer握住欄杆四處張望，在對麵的某一座牢房裏發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現在開始我們今天為大家準備的特別節目——請大家在各自牢房裏找到我們藏在牢房內的武器，用特定的武器砸開牢門——至於大家拿武器要做什麽，想必就不用我來解釋了吧？”吳奇峰發出了詭異的笑聲，“順帶一提，當各位進入場內後，外環將會逐步釋放致死的毒氣——在這裏我需要特意提醒混在裏麵的盜夢使團團長dreamer同學，如果在毒氣，代表在共情機器裏也會釋放出相應的毒氣。”
該死……
dreamer祭出斬夢雙刃劈砍眼前的欄杆，卻發現他曾經削鐵如泥的斬夢雙刃根本劈不開欄杆，僅僅隻是劈出了一段凹口而已。
“不用這麽著急嘛，dreamer先生，不管你在這裏鬧出多大的動靜，其它監牢的人也都是聽不到的——這裏是完全隔離開來的。”吳奇峰衝dreamer揮了揮手，“當然，也有停止釋放毒氣的方法，那就是當角鬥場上隻剩下一半人數的時候，毒氣就會自動停止釋放。另外，我已經提到過了，這是一個真實夢境遊戲，無論你在夢裏遭到了怎樣的對待，在現實中一定也會受到同樣的波及——”
“什麽啊……他說的這意思是……我在夢裏受傷，在現實中也會受傷嗎……”
陸瀟看著一直在監牢內翻箱倒櫃的dreamer，“對了，我猜你的真實身份應該是夏——”
dreamer在監牢內找到了一把斧子，他用斧子狠狠地劈砍著監牢的欄杆，欄杆立刻被dreamer給劈開了。
“等等，吳奇峰說的情況是真的嗎——”
dreamer沒有理會陸瀟，握著斧子頭也不迴地衝向他剛才找到的監牢，此時各個監牢的欄杆陸續被砸開，奇峰學園的學員們握著武器，衝著對方麵麵相覷。
“等等……這應該隻是一場夢，我們……我們沒必要非得照著吳奇峰說的做，大家冷靜下來一起思考對策，為今之計，最要緊的應該是——”
其中一名學員站出來維護秩序，但隨後就被另一名學員從背後一劍洞穿了胸口。
“就算這隻是一場夢……我也不想做輸家！”
整個廣場因為這一劍而混作一團，dreamer心無旁騖，隱匿著身形來到了目標監牢麵前，在監牢的人還在拚命揮斧頭砍欄杆的時候，dreamer一斧頭便從外部把欄杆砍斷。
被dreamer救出來的人是林安然，她一看到夏坤便撲了上去，因為過於激動，連話也說不清了，隻是一個勁地啜泣著。
“夏坤……我——”
dreamer打斷了林安然並將其扶正，“說一個隻有我倆才知道的秘密。”
“一定要現在——”
“這是為了確認你的身份。”
林安然頓了頓，眼見dreamer的狀態越來越不對勁，便趕緊說出了“膝枕”兩字。
“這件事楊雅晴也知道，隻有我倆才知道的秘密——”
林安然腦子一懵，一時半會竟然想不出來有什麽秘密是她和夏坤專享的。dreamer無奈，便直接探向安然的胸口，他的手立刻穿胸而過。
dreamer從安然胸口取出兩把斧子，看到林安然身後蔓延的毒霧，知道現在的形勢絕對不能再拖了，隻是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以示寬慰，“我們去找青絲和曉軒。”
“我剛才看到關住青絲的牢房了，就在那一間——已經開了？”
dreamer聞言一凜，整個廣場已經成了血流成河的角鬥場，青絲這個時候貿然行動的話，恐怕——
“阿坤！”
夏坤循著聲音感應，在人群中瞥見了青絲的身影，她正舉著太刀，在揮著斧頭女學員的攻擊下節節後退，夏坤認得這就是當初因為不滿青絲的數據想要和吳奇峰肉體交易的梅蘭——
她已經瘋了。
所有人都處在清醒夢中，所有清醒的人都會想辦法讓自己活下去，無論付出多麽慘痛的代價。
終於，青絲的太刀被梅蘭劈斷，就在梅蘭紅著眼要直接將青絲殺死的瞬間，一記投斧自遠處飛來，正中梅蘭的麵門——梅蘭也在這一擊致命攻勢的作用下消失了。
青絲踉蹌地從地上爬起，一頭栽進趕來的夏坤懷裏，承受著巨大壓力的她止不住地哀嚎起來，夏坤根本不用懷疑她的身份。
“夏坤……那個是真的吳奇峰嗎？他說的……”
林安然說話結結巴巴的，她並不想把夏坤殺了人這樣的話說出口。
“這是共情社社長的共情空間，把一切當做幻象來看會讓你們好受一點。”夏坤沉聲道，“就算他說的是真的，這筆賬也應該算到共情社頭上，不要為不得不做的事情愧疚。”
“嗯……”
夏坤讓林安然和趙青絲緊緊抓住自己的鬥篷，四處尋覓著曉軒的身影。
“這個時候她不是應該逃出來了才對嗎……”
夏坤從來不會懷疑姬曉軒的戰力。
“阿坤，”青絲聽聞此語急急忙忙地拉住夏坤，“曉軒她……她逃亡的時候受了重傷，醒來以後就……”
宕機了？！
這真是最糟糕的情況。
偏偏又是在這時候——
現在外圈的毒氣已經快將整個監獄的牢房都淹沒了，這個時候仍然有一個監牢是鎖著的。
毫無疑問。
夏坤掩護著青絲和安然飛也似地衝到欄杆麵前，三人合力劈開欄杆，在角落躲避著毒氣瑟瑟發抖的姬曉軒一出來就躲進了夏坤的鬥篷下。
現在——
三步驟完成。
夏坤召喚斬夢雙刃，將夢境空間撕開一道裂縫。
“等等，夏坤……”
林安然拉住夏坤道，“我們應該把他們也——”
“來不及。”
夏坤將趙林姬三人推進裂縫裏，自己最後一個鑽進了裂縫中。
撲通。
夏坤落在了又一道漆黑一片的空間。
怎麽會……
斬夢雙刃失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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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夏坤很快就明白了緣由。
二重夢境。
黑暗中又響起了鼓掌的聲音，共情社社長在一片漆黑的世界裏現身，“不愧是盜夢使團的團長……原先以為你不過是個滿腔熱血的中二少年，沒想到竟然這麽果斷地拋棄了那些人——其實你完全有時間救出他們，簡而言之，是你害死了他們。”
“不要混淆視聽！”
夏坤衝著社長怒吼道，“這筆賬隻能算在你的頭上！”
“可是啊……如果你隻是一個隻在乎身邊人的自私自利的家夥，你憑什麽就覺得自己才是這個世界的守護者，是救世主，淩駕於我們共情社之上？”
共情社社長搖著頭歎息道，“假以時日，你隻會成為另一個我。這世上所有人都是命運的奴隸，你那神奇的力量選中了你，你就注定要被這股力量牽引——”
“閉嘴！”
夏坤朝著共情社社長打了一槍沉眠子彈，不過卻打了個空。
緊接著第二重共情空間的舞台顯現，趙林姬三人被綁在處刑架上，她們的腳下堆滿了柴堆；她們似乎剛剛才從昏迷中蘇醒，便被眼前的一切驚愕到不能自已。
三個處刑台上各設有一個炸藥桶，而處刑台下還綁著第四個人。
楊雅晴。
她的雙手雙腳都被縛住，兩手和一個紅色的遙控器綁在一起，拇指剛好放在可以摁下遙控器按鈕的位置上——對於她現在所處的情況，她也是完全一臉不知所措的茫然狀態。
“父親？這是什麽意思……”
“幫你試探一下心上人的真心，看他對你是否還餘情未了。”
共情社社長的身影再次出現。而與此同時，夏坤的左手邊也顯現了一把手槍。
“這次需要你一起參與其中，女兒。”社長溫聲解釋道，“你摁下按鈕，趙青絲、姬曉軒和林安然都死，你就可以獨占夏坤；但如果夏坤在那之前把你打死，她們三個就能活下來。”
“都隻是幻象！”
夏坤拿起手槍對共情社社長開了一槍，子彈彈射到未知物體，打在了姬曉軒的肩膀上，鮮血汩汩地從曉軒的右肩流出，曉軒發出了痛苦的悶哼聲，淚眼婆娑地望著夏坤，眸子裏全是無助和恐慌的神色。
“沒錯，你大可以認為這都是幻象，”共情社社長靜靜地注視著夏坤，“但即便隻是幻象，你也應該作出選擇——還有，我的女兒，你也是一樣的。”
“說什麽我也是一樣……”
楊雅晴紅著眼眶抬起頭衝著夏坤吼道，“這有什麽好考慮的，把我殺了不就可以了！”
“你隻是在純粹考驗人性，這是電車難題。”夏坤望向共情社社長，“等我這次做完了選擇，殺死楊雅晴，你最後的選擇就是然我從她們三個選一個，再殺死另外兩個，通過這種方式把我逼瘋，這就是你的目的。”
“嘖嘖嘖……這都被你猜到了，你真的很聰明。”共情社社長搖搖頭，“可惜誰讓你有軟肋呢？你要挑戰這個世界真正的黑暗，就不應該讓軟肋暴露出來，你肯定看過不少超級英雄電影，應該明白這一點。另外需要注意的是，時間可不是無限的。如果你們都沒做出選擇的話——”
共情社社長手裏多了一個遙控器和一把槍，他把槍對準了楊雅晴，“那……四個人都得死。”
“夏坤，別被他牽著鼻子走！”林安然衝夏坤嚷道，“就算這是他的共情空間，你也不必一定要遵循他的規則行動，所以說——”
林安然被共情社社長招來的布條塞住了嘴巴，“別打擾你們團長做判斷。”
安然說的沒錯。
他的目的隻是為了折磨我的精神。
這才是這個共情空間真正強大的地方。
所以……做選擇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一旦做出了選擇，就會開始捫心自問，開始胡思亂想，是不是這才是自己內心深處真正的想法。
而這也是對方想要看到的。
夏坤對著楊雅晴舉起了槍。
楊雅晴紅著眼眶注視著夏坤，淚水從她的臉頰緩緩滑落。
“對……就應該這樣。你喜歡的是她們不是我，我的性命對你而言根本無關緊要……這就是我背叛你的下場。”
“雅晴。”
夏坤對著楊雅晴扣動了扳機。
“在殺死你以前，希望你能向我證實你不是幻象，”夏坤淡淡道，“這樣能讓我抱有親手殺死你的覺悟。”
“真是個講究儀式感的笨蛋……”楊雅晴衝夏坤微微一笑，“當然，如果你一定要追求這樣的儀式感的話——”
楊雅晴緩緩抬起手臂，用遙控器輕輕戳了戳自己的臉頰。
夏坤的手槍微微一顫。
砰！
共情社社長側著身子躲開了子彈，看著夏坤對準自己還在冒煙的槍口，“看來，這就是你所作的……選擇？”
他試著摁動手中的遙控器，忽然覺得意識一陣模糊——
子彈，並沒有躲開。
而是反彈著打入了自己的後背。
“這是……”
“我趁你不注意換掉了我握在手中的槍，這把槍是我的沉眠之槍。”夏坤祭出斬夢雙刃，來到了跪倒在地的共情社社長前，“而且，從剛才曉軒中槍的位置，我已經算出了這個空間的大小。說起來也許不可思議，但利用已知的彈道彈射軌跡測算一條新的彈射路線，這對一個開掛的學霸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你……果然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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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坤將斬夢雙刃刺進了共情社社長的胸口，“如果我現在直接撕裂空間，或許又將是從頭再來的三重空間——你為了對付我肯定準備了不隻三重。如果是這樣的話，也許這個空間真正的出口，就應該是在你的身體裏，否則的話，你也沒必要主動閃躲我的斬夢之刃——”
“原來如此……你果然是個可怕的……”
共情社社長的身形化作塵埃。
而伴隨著一道光芒閃過，夏坤睜開了眼睛，他迴到了地下室，但地下室的情境有所不同。
眼前出現的是從共情機器裏走出的偶像練習生學員們，大家一個接著一個從機器裏走了出來，夏坤此時還帶著dreamer的麵具，大家對dreamer也是一陣驚疑。
“阿坤！”
“夏、夏坤！”
青絲和安然一把撲進夏坤的懷裏，兩人在夏坤的懷中嚎啕大哭，說話都聽得不清不楚的了。
姬曉軒最後一個出現在夏坤麵前，她並沒有被夏坤的子彈傷到，看來共情社社長說的話隻是在蒙他而已。
真是個狡猾的家夥……
夏坤也確實差點被他算計成功了。
曉軒現在處在宕機狀態，雖然她也很想抱住夏坤，但林安然和趙青絲嗚咽的樣子有點可怕把她嚇到了，在夏坤衝她微笑揮手的情況下，她這才喜滋滋地抱住夏坤。
一切……就這樣結束了吧。
共情社、織夢商會。
所有危害著這個世界的夢境異能，就這樣被盜夢使團，被dreamer消滅了。
沒有了社長的共情社，不過是一副軀殼。
夏坤感到自己身上沉重的枷鎖和負擔瞬間就全部卸下來了。
這段時間他一直殫精竭慮地思考著如何對付共情社和織夢商會，就這樣迎來了終結。
共情社的社長倒下了，織夢商會也被共情社擊潰了。
雖然還剩下很多雜魚沒有處理，但這樣就已經……
我腦子裏這是在想些什麽呢？不清不楚的。
大概是興奮過頭了吧。
夏坤緊緊地抱著自己的三個心上人，等他再次抬起頭時，卻察覺到了一絲詭異的氣息。
不對勁……
到底是哪裏……哪裏不太對勁……
如果說共情社社長已經中了我的沉眠之槍的話，他現在人應該倒在那裏才對……
夏坤四處張望著，試圖找出讓自己心中發毛的源頭，卻始終找不出個所以然來。
“怎麽了，阿坤？”
青絲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望著夏坤疑惑道，“哪裏不對嗎？”
“哪裏都不對。”
夏坤徑自來到共情機器的台前，蹲下身子，看到了地上用血字寫下的一段話。
【沒有任何一種覺醒是不帶著痛苦的】
夏坤心裏一驚，在一旁林安然的攙扶下起身，一手探進林安然的胸口。
穿……透了？
這裏依然是夢境？
隻是這裏的夢境和現實設計地一模一樣！
就在夏坤陷入短暫的思維停滯狀態時，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冥冥中促使著趙青絲抬起頭來。
那是……
一種……仿佛要失去自己最珍貴的東西的危機感。
一把精致的銀色手槍出現在人群之中，槍口對準夏坤的腦袋。
阿坤……
砰！
一聲槍響。
人群立刻驚恐地如作鳥獸散。
從夏坤意識到自己依然處於夢境之中到槍聲響起，這期間不過經曆了短短三秒。
就在這三秒的時間裏，一發致命的銀色子彈離開了槍膛。
射擊者是一個熟悉的麵孔。
偶像練習生學員·周明洛。
一個時常覬覦著安然美貌的金發少年。
“嘖嘖……看來射偏了啊？”
“不過，這也夠你受的了吧……”
周明洛將銀色手槍別在腰間，向驚愕的盜夢使團一行人發起了玩笑般的問候：
“尊敬的dreamer先生……織夢商會大當家周明洛，在此向你問好！”
簡直就像是致命般的……玩笑。
目光空洞的夏坤抓著不知道召喚出的什麽夢境武器，朝著周明洛胡亂開了數槍，周明洛卻一一側身躲過，而後便笑著脫帽致禮，消失在了共情空間之中。
夏坤的意識依然沒能清醒過來，他一直呆呆地對著周明洛消失的地方瘋狂開槍，一直到被他抱在懷中的女孩伸手撫摸他的臉頰，他才迴過神來，緊緊抱住對方。
青絲的胸口綻放著一道血色的花朵，但這朵嬌豔的紅色花朵並沒有綻放多久，很快就開始凋零了。
“夏坤！”
林安然甩了夏坤一耳光，然後將夏坤的手放入自己的胸口，“別這個時候……”
林安然的眼淚簌簌的流，
“別一到這個時候和個傻逼一樣……你有辦法的吧！”
神愈藥水、淨化藥水、聖杯靈藥……
他不斷地從林安然的體內取出他能想到的萬能藥來治療青絲，但這些藥水全都沒有見效，青絲的身體就像燒盡的紙灰一樣，從傷口處開始慢慢消散。
“阿坤……”
“別哭啊……阿坤。”
“你這樣，我也——”
夏坤顫抖著將青絲緊緊抱住——他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
他的腦子一片混沌。
他發出了喑啞的嗚咽聲，像是在痛哭一般，卻又像是筋疲力竭一般那麽無力，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宕機的姬曉軒給不了夏坤任何幫助，但她顯然是被夏坤或者被青絲的能力感染了情緒，她默默地低著頭，怯懦地抓著夏坤的衣角，想要通過這樣的陪伴讓夏坤稍微好受一些。
青絲努力使自己的意識清醒起來，她也不想在這裏劃上句號。
她還有好多的話想對心上人說；
她還有好多的事想跟心上人做；
她還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夏坤最喜歡的那個女孩；
她還想和夏坤組建美滿的家庭，生很多很多可愛的孩子。
當然，她也會慢慢成熟，不會像現在這樣好吃懶做，隻知道被夏坤寵著。
她會努力扮演一個溫柔體貼的媽媽……
但如果……
如果這都已經無法實現的話——
至少……
我要讓阿坤振作起來。
青絲在夏坤的耳邊溫聲呢喃，
“沒事的，阿坤。”
“這隻是一場噩夢，等夢醒之後，我還會繼續陪在你身邊的……相信我。”
“我是那麽喜歡你，”
“怎麽可能舍得離開你啊，”
“笨蛋。”
趙青絲在心上人的懷中飄散如煙，隻餘下一縷青色的發絲，隨著煙塵緩緩飄落，被絕望的夏坤牢牢握住，捧在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