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你若是舍不得,涵兒就不強求了。”未及許美人迴答,玉涵接著說道。


    “我不是舍不得把鴿子送給公主,而是這鴿子乃我母國國君禦賜之物,實在不敢把它轉送他人。”許美人麵帶恭敬之色答道。


    “既然如此,涵兒更不會強求,還望美人不要介意。”玉涵微微施了一禮,便拉著許美人坐迴案幾旁。


    她隨手拿起一塊點心放入口中,笑著說道:“你宮裏的點心好好吃,有種淡淡的異香。”


    許美人會意,知道玉涵是故意轉移話題,免得她難堪,感激道:“公主有所不知,這個點心叫紫藤餅,是由紫藤花的花瓣用糖浸漬製成,所以透著淡淡的紫藤花香。我從齊國帶來一些紫藤花的幹花,用這個做了紫藤餅。公主若是喜歡,不妨帶些迴去。改日我再做一些給公主。”


    “好呀,我最愛吃點心了。”玉涵甜滋滋一笑,一掃剛剛略顯尷尬的氣氛。


    兩人聊了一會兒,玉涵便告辭了。從淩波殿出來,玉涵帶著薛飛和慕青、慕雪姐妹直奔校場,她料想哥哥會在那裏。


    果不其然,如風正在校場練習射箭,見玉涵過來找他,已猜到她的來意。


    兄妹倆找了個僻靜的地方,玉涵才把方才發生的事兒告訴給如風。


    “涵兒,你是說那鴿子認生?”聽了玉涵的描述,如風捕捉到這個關鍵點。


    “沒錯,那鴿子在我手中不停地亂動,一到許美人那裏,便不再動了,十分乖巧。”玉涵迴想著當時的情形,肯定地答道。


    “那就差不多了,許美人養的鴿子,很可能不是一般的鴿子,而是訓練有素的信鴿,而且很可能是傳遞軍情的信鴿。”如風略顯激動地說道。


    “哥哥,你怎麽料定是信鴿,這鴿子除了認生,沒有什麽特別的呀!”玉涵不解道。


    “涵兒,你沒接觸過信鴿,不知道它和普通鴿子有什麽不同。普通的鴿子被人捉在手中會亂動,試圖掙脫束縛,唯有信鴿訓練有素,對訓練它的人有特殊的感情......”如風耐心解釋道。


    “哥的意思是......許美人就是訓練信鴿的人。”雖然料到會是這個結果,玉涵還是很吃驚。


    “沒錯。”如風點了點頭。


    玉涵在心中暗自感歎,這許美人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竟然會訓練信鴿,可見她隱藏得很好,她需要設法讓她露出破綻。


    兄妹倆商議片刻,已有了主意,玉涵先迴瓊玉殿,隻等著準備好了再引蛇出洞。


    擎宇擔心淩瑤貴妃的腰傷,受完朝中官員的朝拜,去廟裏上過香,便乘坐步攆到了麗德殿。


    淩瑤貴妃正在午睡,擎宇示意冬青不要叫醒她,前日家宴過於喧鬧,擎宇不便詢問,這會兒便問道:“你們娘娘這幾日腰傷如何,飲食可好,睡的可好?”


    冬青微微尋思了一下,委婉說道:““迴陛下的話,我們娘娘這些日子一應飲食倒還正常,隻是時常出神。說是腰傷未愈,不能侍奉皇上,很是愧疚。這幾天......倒是沒什麽不對。”


    擎宇聽得這話,心中既熨帖又難過。她倒是一直都念著他,他卻辜負了她的一片心意。想到他身上穿的她一針一腳縫的細密的寢衣,以及他每每來看她時,她陡然發亮的眼神。擎宇的心就疼。是他不好,明知她很在意他,卻時常在吳婕妤、婉婕妤處盡歡,她卻毫無怨言,一心想著他。


    “是朕不對......”擎宇嘴中小聲歎道。


    冬青隔得有些遠,隻見皇上的嘴唇動了一下,卻沒聽到聲音。想要湊近再聽清楚些,皇上又毫無反應了。


    “嗯......水......”裏間傳來淩瑤貴妃的低吟聲,想是醒了要喝水。


    擎宇猛地反應過來,衝了進去。隻是站在桌前,看著床上的女人慢慢翻過身來,四目相對,他就像呆住一樣,不知道該說什麽,也不知道該做什麽,隻愣愣地看著。


    淩瑤貴妃也沒想到睡一覺起來,皇上竟然來了。難道是為了她的腰傷嗎?她已經淪落到要靠生病來求得皇上的憐惜了嗎?她縱有千言萬語要說,全都堵在喉嚨裏,倒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幸好此時冬青端了杯茶遞過來,淩瑤貴妃便借著喝茶的機會收迴目光,把話吞進肚子裏。


    “淩瑤......”擎宇趁勢接過茶杯,坐在床前。眼巴巴地盯著醒來的淩瑤貴妃看,憋來憋去,隻憋了句“淩瑤”。他許久沒這樣喚她的名字,讓她一時有些無措。


    “陛下,請恕臣妾失禮,不能起床相迎。”淩瑤貴妃心中千轉百迴,在說出這句話時,就想好怎麽應對他了。這個男人,多日貪戀新歡,那她隻能往後退一步了。


    擎宇本就做好淩瑤貴妃埋怨撒潑的準備,雖然這樣他也愛看,不曾想她竟是如此反應,太平靜了。就像這段時間他對她的冷落從未發生一樣。


    “淩瑤不用多禮。”擎宇按住欲起身的淩瑤貴妃,刻意壓低聲音溫柔地說道:“朕已經讓軒兒暗查了,一定會查出那件事的幕後主使,你要多顧忌自個兒,萬不能以身犯險。”


    “多謝陛下為臣妾做主。陛下能為臣妾洗脫罪名,臣妾已經很感激了,至於幕後主使,臣妾倒不是十分在意。”淩瑤貴妃同樣柔聲道。她怎能不在意幕後主使之人,隻不過昊軒的話她時刻記在心裏,這件事,他們母子二人無需都牽扯其中。


    “愛妃,讓你受苦了。朕這段時間,咳,有些忙,沒空來看你,你可不要怪朕......”說到後麵,他自己都有些心虛。明明是自己貪戀新歡在前,現在倒還厚著臉皮讓她不要怨怪。他眼睛也不敢直視,隻拿餘光時刻關注著床上人的舉動。


    “陛下日理萬機,沒空來看臣妾也是應該的。隻是......”淩瑤貴妃說著微微閉上眼,一副萬分難過的樣子,又繼續說道:“陛下沒空,臣妾倒是閑得很,臣妾等著陛下便是。”


    後宮的女子都是如此,從進宮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要圍著這個男人打轉。他來,她小心伺候著;他走,她一心守候著。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她們又敢說些什麽呢?


    但是這話由淩瑤貴妃口中說出,入擎宇之耳,說得兩人都不是滋味。因為縱使他留戀花叢中,心中最愛仍舊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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