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既起了疑,自然著人去調查了一番。經奴才調查發現,這桶油雖然是膳房的小太監偷的,但他沒存著,而是給了梅園的一個小太監。不巧,這小太監正是當初被娘娘攆出麗德殿的小陳子的徒弟。”


    孫群不說,淩瑤貴妃都差點忘了,當年這小陳子在麗德殿伺候,因犯了錯被她趕了出去,送到梅園做掃園太監。那時冬青還沒進宮。


    孫群將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給淩瑤貴妃。淩瑤貴妃暗自思忖,難不成一個小太監有膽子和心計來做這事?


    內室傳來淩瑤貴妃的笑聲:“依孫公公的意思,莫不是這小太監因為他師傅的緣故,心懷仇恨,故意陷害於我?”


    孫群心裏犯嘀咕,這淩瑤貴妃太淡定,就好像差點身陷囹圄的人不是她一樣。“奴才不確定這太監是何居心,隻是覺得此事太過湊巧。想著娘娘正在調查此事,或許用得到,便過來稟告娘娘。”


    淩瑤貴妃聽他如是說,無心再與他周旋,方道:“孫公公有此心,本宮心裏感激。不瞞孫公公,本宮得到消息,說這小太監在吳婕妤出事後拿著水桶擦地。想來,就是擦地上的油跡吧。”


    “原來娘娘早有知道,倒是奴才淺薄了。不知娘娘如何打算?”聽淩瑤貴妃說的直接,孫群也不繞彎子。


    淩瑤貴妃自從聽到膳房丟了一桶油的消息,就在心裏盤算。她想不妨將涉及的人都查一遍,看看其中有什麽關聯。眼前這個人正好派上用場。


    “不瞞孫公公,本宮現在也是一頭霧水。不過既然有些蛛絲馬跡了,就隻能從這上麵入手了。一則,要勞煩孫公公派人盯住梅園的小陳子,看是否有人和他接頭,也防著幕後之人對他暗下毒手。二則,本宮想去查查那個膳房偷油的小太監。”


    淩瑤貴妃心思縝密,說的條條在理,孫群暗喜,看來他這條橄欖枝遞給淩瑤貴妃是正確的。所謂背靠大樹好乘涼,靠上這棵大樹,他後半輩子就有指望了。


    “小主所言極是,此事就交給奴才去辦吧,您隻管安心養傷。”孫群說完就起身,準備離開。


    未及孫群說出告辭的話,淩瑤貴妃就開口喚住他:“孫公公留步,本宮有一事不解,還需你答複。”


    孫群聞言,理了理衣衫,又說道:“娘娘有話直說。”


    “本宮知道孫公公心善,見本宮落難,有心拉本宮一把。這份恩情,本宮自會記在心裏。隻是勞煩你鞍前馬後的,本宮實在心有不忍。咱們都是明白人,不妨說明白了,本宮深陷泥潭,你這樣幫本宮,圖的是什麽呢?”


    淩瑤貴妃知道,在這深宮中,人情淡薄,多是趨利避害之人。孫群這樣幫她,恐怕不隻是想報恩那麽簡單。


    隔著屏風,聽著淩瑤貴妃的話,孫群嘴角顯出笑意。他想了想,迴道:“娘娘果然是明白人。奴才的確有事有勞煩娘娘,不過,還得娘娘脫困了才能幫忙。”


    “你如何知道本宮一定幫得上忙?”淩瑤貴妃不解。


    “憑娘娘的心性和氣魄,奴才有把握。”孫群如實答道。


    “既如此,那便合作愉快了!”


    “合作愉快!”


    跟聰明人說話,從來不需要多說。兩人隔著屏風,三言兩語便達成交易,彼此心照不宣了。


    淩瑤貴妃雖不知孫群所求為何,但她現在已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既然她有利用價值,那麽為何不緊緊抓住呢?至於以後的事情,等她脫身再說吧!


    將孫群送走,淩瑤貴妃看了下時辰,舒展了一下身體,便喚人進來服侍,準備就寢。


    她倒是沒心沒肺地睡著了,把外麵幾個奴才愁得不行。幾人商量來商量去,把後宮的主子都懷疑了一遍,也沒個準兒。


    “冬青姐姐,不如咱們出宮找殿下吧,殿下一定有辦法救娘娘。”小海子建議道。


    “哎,你懂什麽!娘娘雖是殿下的生母,但今日之事畢竟是後宮之事,殿下不好參與。不過,即便咱們不出宮告訴殿下,殿下也會知道的。看明日的情形再說吧。”作為淩瑤貴妃的貼身侍女,冬青的見識已不同於一般的奴婢。


    聽冬青這麽說,其他人也都讚同,便各自休息了。


    第二日晌午,孫群怕惹人眼目,便將查探到的結果寫在布帛上,讓心腹小太監送到麗德殿。淩瑤貴妃打開一看,上麵密密麻麻寫著他這一天的調查結果。說起來,這孫群也算是個能人,不到一天時間,竟能挖出這麽多消息來。


    淩瑤貴妃看完長舒了一口氣,將布帛細細疊好,準備晚上就著燭火燒掉。她想著布帛上的內容,再將昨日發生的事兒聯係在一起,心底漸漸明朗。


    原來是她。


    夜裏剛剛下過一場雪,空氣於沁涼中透著清新,讓人格外舒服。


    昊軒瞄準了前方的箭靶,正要射出,便聽到身後匆匆的腳步聲。他放下弩,迴身一看,是肖飛。


    “殿下,宮裏傳來消息,吳婕妤滑胎了......”肖飛喘著粗氣,既著急又緊張。


    “哦?父皇一定很難過吧。”昊軒與吳婕妤並不熟識,對她並不在意,首先想到了他父皇擎宇。


    “陛下難過是一定的。可是殿下,吳婕妤滑胎時隻有貴妃娘娘和吳婕妤的丫鬟秀兒在場,吳婕妤一口咬定是貴妃娘娘將她推倒,秀兒也在一旁作證,對貴妃娘娘極為不利。”肖飛將知道的情況告訴昊軒。


    “什麽?這個女人真是瘋了!我母妃怎麽可能推她!這其中必有陰謀。”昊軒深知母妃的為人,一聽肖飛說便料想是有人設計陷害。


    “屬下也是這麽想的。殿下,要不要屬下去調查此事,還娘娘一個清白。”肖飛心裏著急,恨不得馬上查出個究竟。


    “你先別急著調查,隻要是陰謀總會露出馬腳。我先進宮見過母妃再說。以母妃的聰慧,也許已經有線索了。”昊軒邊說邊往府門口走,肖飛忙將披風給昊軒披上。


    “殿下,聽說貴妃娘娘還......扭傷了腰。”肖飛本不想告訴昊軒,但擔心他見到母親受傷會情緒失控,便想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什麽?誰敢傷我母妃?”昊軒相信自己母親的為人,剛聽到吳婕妤滑胎與淩瑤貴妃有關的消息,隻是憤怒,並不十分擔心,這會兒聽到肖飛說母親受傷了,便再也遏製不住一腔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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