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瓦占子隧道南方約四十公裏處,幾架傷痕累累的無人機,緩緩降落至地麵。


    路邊的雪堆動了一下,翻出來幾個披著雪地迷彩的戰士。他們快步走到無人機附近,將上麵的數據盤拔下來。


    “別管無人機了,快走!”為首的一個,看到有人試圖迴收無人機,當即製止道。


    他們小跑著移動到路邊,將一塊白色的偽裝網掀下來,隨後跳上藏在下麵的鬥士三型,將油門踩到底,迅速朝著北邊的山道裏開去。


    當他們剛剛抵達預定的隱藏點,山的另一邊就傳來了爆炸聲。


    現在還不是放鬆的時候,這輛鬥士也必須放棄掉。那些飛廉無人機安裝了熱源探測器,載具發動機產生的尾氣,也會很容易被它們捕捉到。


    “快快快!按計劃走,兩個小時後我要看到你們,不要開電輔熱!”


    一聲令下,這個小隊化整為零,隊員們各自選了個方向,隨後朝著東南方的一處山穀進發。


    隊長為了增加隊員們的生存率,將一塊數據板安裝到鬥士上。數據板裏的人工智能會操控這輛全地形車,為整個小隊爭取時間。


    他最後看了一眼心愛的座駕,隨後頭也不迴地離開了這裏。


    隊長心裏非常清楚,這又會是遠征隊的一次大動作,在行動結束前,誰也不敢保證自己會活下來。


    群山之間,格外喧囂,爆炸聲此起彼伏,偶爾還夾雜著幾聲,瀕死前的怒吼。這幾天的天氣都很好,但對於遠征隊的行動來說,難得的好天氣,帶來了意料之外的難度。


    有一個冷空氣團滯留在附近,讓這裏幾乎刮不動大風的同時,也讓生物們製造的熱量,很難在空氣中消散。


    可謂是幾家歡喜幾家愁,當老馬拿到任務報告後,陰沉的臉上再也沒了一絲血色。


    早晨出發的是六組人馬,下午隻迴來了一半。無人機的滲透距離,隻達到了預計的三成,而肉身偵察就不用說了,那就是送死。他們前前後後已經在這裏折損了三十多號人,但效果幾乎沒有。


    戰術地圖上,大片大片的都是戰爭迷霧,而且那些迷霧之中,還布滿了擇人而噬的戰爭機器。


    馬東升覺得自己思路出現了問題,他不該把隊伍裏的戰鬥力,消耗在這個無意義的地方。他自然不是什麽優柔寡斷的人,所以他當即就在遠征隊的公共頻道裏,承認了錯誤。


    “我的計策失敗了,以下是任務總結。。。。。。請大家集思廣益。”


    老馬的檢討沒有引起多大波瀾,他這樣的檢討,每天都有好幾份,隻有感興趣的人,才會去收聽一下。


    不過確實也有好事者,把他列為了特別關注。


    李文嘉披著一件毛皮大衣,從自己房車上走了下來。他現在有些後悔,把那套外骨骼還迴去了。現在的他,與其說他是遠征隊的精英戰士,不如說是部落野人。


    在前天迴來之後,他就被幾個赤膊大漢,拉到鼠村的地下廣場上,完成了一次奇怪的儀式。他在很多人圍觀之下,被幾個男人塗上了一種白色顏料。


    先不說這些人的怪異審美,單論那種顏料,就已經夠離譜了。第二天的李文嘉,幾乎是在浴缸裏泡了一整天,可是那些顏料似乎是長在了他身上,半點要脫落的意思的沒有。


    好在這幫人沒在他臉上亂塗亂畫,不然他是真的要沒臉見人了。


    他環顧一周,發現駐紮地的人數減少了一些,這大概和這天淩晨時候的任務有關。


    李文嘉轉頭退迴房車裏,從放在床頭的背包裏,翻出自己的終端機。他一眼就看到了,待機屏幕上的,幾個收看提醒。


    “魔都都市圈天氣預報。今晚十點後,到後天下午兩點,可能會有短暫的晴朗或多雲天氣。請地表作業的公民,提前做好隱蔽準備,以免被衛星武器攻擊。”


    “西區統合戰線報。金陵東站軍警,已於九月十九日,破獲一起重大非法囤積案。據悉,曾有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靈能力者,提供了該案的關鍵線索。”


    “魔都總站公告。東海海水淡化廠的重建籌備工作,已基本完成,預計會在一個月內,開啟重建建設。按照規劃,淡化廠的新選址,會在海岸線以東五十餘公裏外。其建設同期,會在魔都沿海修建過濾壩。淡化廠一旦建造完成,我都市圈將徹底解決,淡水資源緊張的問題。”


    這些都是遠征隊與後方進行例行通信時,從後方的內部網絡裏,扒拉下來的新聞。雖然他們的帶寬不太多,但傳輸一些精簡過的文字信息,還是問題不大的。後方的這項人性化舉措其實很好,至少那些新聞給了遠征隊,很多精神上的激勵。


    當然,遠征隊裏的人們,心裏也清楚——後方的新聞永遠都是隻報喜不報憂。要是每次例行通信期間,他們那裏都隻有好事的話。他們又為何總是會在補給時間上拖延?


    所以完全可以想象,後方跟這裏也差不多——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李文嘉歎了口氣,將終端機放迴原位。


    他將衣服穿好,在身上掛了一條武裝帶,隨後把床底下的彎刀,卡扣在腰間。他在車廂壁上的鏡子前,審視了一遍自己。想了幾秒後,又從另一側的裝備箱裏,取出一把脈衝衝鋒槍,背在身後。


    那把彎刀就是他前兩天,在鼠村獲得的,兩把中的一把。長骨將這把彎刀,當做那次外出的贈禮,送給了李文嘉。他那會兒說:一個好獵人,值得擁有一把好武器,而你不止是一位獵人。


    李文嘉沒弄懂長骨說的“不止是”是什麽意思,他記得自己當時偽裝的很好,自始至終都是一副好學的乖寶寶模樣。總不能這些部落人都有讀心術,把他的心中所想,全都看了個通透吧?


    他打開車門,走到了亮堂的隧道裏。


    隧道裏的吊燈是後來安裝的,它們是由幾輛補給車輪流供電,現在基本能保證二十四小時照明。


    隧道路邊被鼠村人擺了一些花盆,裏麵種植著一些,他們收集到的草藥。這些草藥大多都不在遠征隊的數據庫裏,一些研究員正蹲在附近,小心地觀察和記錄著。


    他們以前從沒像這次,和一個流浪者部落,把關係搞得這麽親密。雖然這個關係主要還是建立在物物交換上的,但這也確實算是親密關係了。


    隧道裏的空氣好了不少,後勤部專門給鼠村,搭建了一個自吸氣式火爐。鼠村的生活質量也有了飛越,在李文嘉看來,他們的笑容,應當是發自內心的。


    如果忽略這裏的本質,大抵可以用“日新月異”來描述這條隧道的改變。


    南出口的巨大防護門,已經基本修建完成,遠征隊打算把這裏改造成一個長期駐紮地,所以他們的標準比較高,防護門所用的材料,大多是遠征隊自己製造的。


    李文嘉在隧道裏轉了一圈,但始終都沒有找到老馬的指揮車。他也沒有什麽辦法,隻能去後勤部碰碰運氣。


    他深吸了一口氣,拉過了一位同僚,沒有廢話,直接開口道:“請問,你知道馬東升、馬指揮,現在在哪兒嗎?”


    “不知道。”


    “不知道。”


    “草,別煩我!找人去補給車裏找!”


    後勤部裏的人很忙,打擾他們的話,不給你好臉色,已經算是脾氣好的了。


    李文嘉挨個兒找了幾個人,雖然差點被人用燒紅的鐵棒毆打,但有一點確實提醒到他了——找人可以去問阿迪。


    阿迪是戰術終端裏的人工智能的子程序,平時也就能當個服務員。但它畢竟也算是人工智能的一部分,去問一問的話,說不定能得到更多相關消息。


    李文嘉停在一輛補給車前,他感覺自己真是個傻瓜。這家夥還在那份名單上,自然是被程序拒絕進入。


    “喂喂,別擋道。沒事別站門口!”他的身後有人催促道。


    “等等,你要進去嗎?幫我個忙!”


    “啥事?有話快說,我還趕著吃飯。”


    “幫我問問阿迪,問它老馬去哪兒了,就是那個馬指揮!”


    “你說老馬?他不是往南邊去了?一大早就去了。坐標。。。。。。應該是南偏西一點五度,八十公裏。好像是戰前的一個小縣城附近。晚上會有兩輛補給車去那邊,你可以蹭車。”這些造飯機器顯然比阿迪知道的更多,三言兩嘴就把他們打聽到的內容,全告訴了李文嘉。


    原來如此。


    李文嘉摸著自己的下巴,轉身從此地離開。


    指揮官跟著作戰部隊一起走,確實是一種提振士氣的辦法。但實事求是的說,在現在這種情況下,那就是在找死。


    老馬那個病,真的不算輕,隨隊醫生說他出現了幻覺。雖然他掩飾的很好,但明眼人都知道,這家夥的精神不正常。他明明是獨自一人住在指揮車裏,為什麽所有物件都要準備兩份?


    李文嘉不打算放他在外麵不管,所以跑去借了一輛鬥士,帶上幾百斤物資,獨自一人前往了那個位置。


    傍晚的天氣尚可,隻是起了一些微風。他先是沿著前期偵察小隊清理出來的路麵,向南走了四十公裏高速公路。當看到一處封鎖後,他忍受了幾下顛簸,從垮塌的對向車道上,下到地麵的土路上。


    土路的積雪上,還殘留著行動部隊留下的車轍。這樣的車轍隻持續了五公裏,就被人為的消除了。


    李文嘉知道這裏處於危險區了,於是將車速提高到六十邁。崎嶇的小路讓避震器發出了,令人牙酸的吱呀聲,但他咬牙忍住了這種顛簸。


    他繼續朝前開了一段,拐過幾個彎後,同樣的車轍再次出現。路邊有一個大坑,一輛燒成灰的戰車翻倒在坑裏,它的周圍有幾個腳印,應該是沒有人員傷亡。


    “小心地雷。”


    李文嘉一陣後怕,還好他一直都走在路中間。


    這段路,他一共走了三個小時。等到達了那個位置後,又花了幾個小時,才找到他們的營地。


    營地裏的氣氛很壓抑,帳篷之下,幾個作戰參謀圍在戰術終端邊上。那台桌子一樣的機器上,正模擬著已知的全息地形圖。一條被標成紅色的弧形帶,懸浮在地形圖上,將其之下的大片範圍籠罩著。弧形帶之外,有幾個綠色的小旗,停駐在地形上。


    李文嘉敲了敲門口的工具箱,那幾個參謀一同朝他看了一眼,隨後同時轉頭,看向了坐在黑暗裏的那個人影。


    “是你啊!你來了?”那個穿著防護服的人影,用沙啞的嗓音喃喃自語,但他並沒有轉頭看向門口。


    李文嘉隨機挑了一個參謀提問:“他這樣子多久了?”


    那個參謀伸出五隻手指,隻說了一個字:“五。”


    李文嘉點點頭,隨後繞過他們,走到人影背後俯下身,用近乎於命令的語氣朝他說道:“走,我們去爬山。”


    “爬山?好,去爬山!”


    李文嘉將這家夥扶起來,隨後順手從一旁的折疊桌上,拿了幾個濾罐。他在經過參謀附近時,趁那家夥不注意,讓他們叫弟兄們迴來歇會兒。


    他們兩個沒有坐車,而是互相攙扶著,在積雪中踩出一串深淺不一的腳印。李文嘉不打算走太遠,他的目標就是營地西麵的那座小山。


    這座小山在戰前也不是什麽有名有姓的地方,它和周圍的群山沒什麽兩樣,都是地震帶上的崎嶇表層,頂多能算的上是丘陵的一部分。


    山坡上沒有陡坡,所以這裏被村民們修建了不少梯田。這些梯田就像一個個巨人的樓梯,放以前的話,這裏應該種植著茶樹。當然現在這裏隻是覆蓋著積雪罷了,雪片下可能還藏著一些種子,但以目前的氣候,它們很難再萌發出來。


    兩人在梯田上手腳並用,一層一層地登上更高處。老馬很快就跟不上李文嘉的速度了,他很少穿防護服,所以不太適應裏麵的缺氧,開始喘息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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