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是貴人,你繞著走便是。”


    靡蝶正想反駁發現沈淵說的是對的。其實剛來伺候沈淵的時候他見著沈淵的長相還有些迷戀。後來她的家人拿捏在那些人手裏,自己這些日子有從他們那裏拿了那麽多的賞銀,早就把這些拋在腦後了。一心想的就是怎麽樣取的沈淵的信任,好完成那些人交代給自己的人物。


    沈淵看了一眼麵前的棋局。黑子被白子圍困,但隻要下在左下角,黑子就能活。沈淵執起黑子落在了右下方,一子落罷黑子走入窮途末巷,再無迴天之力。


    晃動的燭影印在他的手上,顯得那一雙手格外纖細,他攏了攏衣衫走出帳外。


    今日難得的繁星滿天,好像那日與葉苧在燕嶺上看的那滿天的螢火蟲,沈淵站在地上看的癡了,好像自己又迴到了那一天。


    遠處的陰影裏人影閃動。


    “躲這偷偷看什麽呢?”葉修將手打在葉苧的肩膀上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想看走到他麵前大大方方的看唄!”


    葉苧白了他一眼,自己走了。兩人這次用易容術偽裝沁爾部不起眼的兩個人混了進來。


    葉苧躺在床上細細思索著,她決定要去找沈淵把話說清楚,她不想給自己留遺憾。她還是希望能救一救他,若是沒能成功,她也希望能好好送他最後一程。


    遊獵會已經辦了九日了,今日是第十日。第一日木勒奪魁首後,他便在也沒有奪得過魁首,倒是讓兀良哈部的人出了幾次風頭,讓木勒氣的頭疼,今日的遊獵也不去了悶在帳子裏。


    “小王,這是公主送來的酒,她知道你心情不好送來給你解悶的。”


    木勒掀開酒封,聞了一口,瞬間感覺心情舒暢,抱起酒壇子喝了起來。可這一壇子喝的不夠過癮,他站起來晃晃悠悠的去敦可沁的帳子尋她,可她的侍女卻說敦可沁出去了,不在帳子裏。


    這個答案木勒很不滿意,衝進帳子裏四處尋找敦可沁的身影,整個帳子被翻得亂起八遭都沒有找到敦可沁的影子他惱了。拿起鞭子逼問侍女,侍女一個勁的求饒。


    他走出帳子向左一瞥便瞧見了沈淵,想起來第一日敦可沁與沈淵說話的樣子,他怒意上頭,拿起鞭子朝沈淵衝了過去。


    “狗東西,你也敢來搶我的阿沁。”


    一記狠狠的鞭子抽在了沈淵的身上,沈淵跪倒在地。鞭子將他的披風打落在地,外衣已經滲出了淺淺的血跡。


    跪在地上的沈淵看著木勒卻是笑出來聲,他踉蹌的從地上站起來,死死地盯著木勒。


    木勒被他的動作惹怒了,掄起鞭子狠狠抽了沈淵兩鞭,沈淵挨不住一口血吐出來,再次跪倒在地。身上的衣衫被鞭子抽過的地方已經破了,隱隱約約露出了裏麵模糊的血肉。


    沈淵擦了擦嘴角的血跡,重新站了起來,血跡在衣衫上暈出朵朵紅梅。


    看見沈淵吐得血木勒像是發狂似的拿起鞭子朝沈淵抽去,一鞭又一鞭。


    鞭子落在沈淵身上他好像感受不到痛了,耳邊木勒和鞭子的聲音都消失了,他好像聽見了天空中雄鷹的翱翔聲。


    眼前突然浮現起了小時候母妃坐在床邊同自己說割肉飼鷹的故事,真是奇怪明明他都已經忘記了母妃的樣子了。突然大福走了進來,拿起水果喂自己吃,逗著自己。眼前的景象一轉變成了葉苧的臉,她笑著叫自己的名字,叫自己一同去踏青。


    沈淵笑著伸著手想要撫上她的臉龐,身體向後倒去,重重的摔在地上。沈淵緩緩閉上了眼睛母妃消失了,大福消失了,葉苧也消失了,一切都變成了黑暗,都消失了……


    第十日遊獵結束了,大家都迴了營地。此時卻出了一件大事——齊國的質子沈淵消失了。


    他的侍女的屍體在獵場被發現。


    雖然他隻是一個小小的質子,在大金的地位遠不及十二部的王公貴族,可他畢竟是關係兩國議和的重要人物,要是他出了什麽岔子,兩國的合約怕是也保不住了。


    泰安王下令全營搜索。


    葉苧在帳子裏急的團團轉。他們裝成勇士的模樣因此白日需要外出狩獵,葉苧還未來的及將沈淵。眼下傳來沈淵失蹤的消息她很是擔心,離三月之期已經很近了,他很可能是……


    “怎麽樣?”


    葉修從外麵進來搖了搖頭,“泰安王下令全營搜索,但好像都沒有結果,他命令我們呆在自己的營帳不許隨處走動。”


    葉修看了看著急的葉苧歎了口氣,“馬上就到三月了,說不定他……”


    “你別說了!”葉苧打斷了他的話,雖然這是最有可能的原因。


    她易容成巡邏的士兵向沈淵的營帳靠近著,沈淵的營帳在外圍,因此一路上會遇到許多巡邏的士兵。


    葉苧一路躲躲藏藏,終於來到了沈淵的帳子前。此時天空下起了小雨,葉苧踩著有些泥濘的地朝沈淵的帳子走去。


    掀開帳簾,裏麵一個人都沒有,陳設很簡單,同從前的沈淵一摸一樣,屋子裏有過翻動的痕跡,想來是泰安王派人來查探過了。


    葉苧轉了一圈發麵沒有什麽線索,走到桌案前發現上麵擺著一盤棋,也許是因為翻動的原因,棋子有些從棋格上移位,她一顆一顆將棋子撥迴原來的位置。


    但最後一顆棋子擺迴原位,縱觀整個棋局葉苧便發現了,黑子已經困於死境。她扶著桌案坐了下來,腳向左一偏踢到了一個瓶子。


    葉苧撿起來看,正是沈淵從前的那個紅瓶子的藥,明明都已經被自己藏起來。她拿起瓶子倒了倒,手心中空無一物,從前瓶子裏有三顆藥的。


    葉苧苦笑了一下,來這一趟她想已經找到答案了。


    她走出帳子,外麵的雨越下越大了,葉苧失了神一般的走進雨中。突然腳下踩到了什麽東西,葉苧撿起來一看,正是沈淵那個黑色的香囊,上麵帶著淡淡的血腥味。


    葉苧嗅了嗅,空氣中有淡淡的血腥味,被雨水衝的很淡了。她握住那個香囊,拉開抽繩打開了,裏麵的東西展現出來。


    是一張紙因為雨水的緣故已經濕掉了,葉苧的眼睛突然突突的跳動起來。她小心的展開那張紙,上麵的字跡已經開始迷糊了,但依稀還能辨認出來。


    上麵是那句,“願我盡未來劫,應有罪苦眾生,廣設方便使令解脫。”


    “沈淵,我抄的這句是什麽意思啊?”


    “願我盡未來劫,應有罪苦眾生,廣設方便使令解脫。”


    原來我抄的那份經書在這裏……


    水珠在葉苧的臉上流淌著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


    葉修看見濕透了的葉苧迴來的時候,手上握著剛接到的一封信。


    “阿苧,今日有人拿著一封信去了大金的皮草行找我們的人。信裏有一枚玉佩和一封信。”


    葉修將信遞過去,葉苧沾水的手接過信紙,使上麵的幾個字都有些暈開了。


    信是沈淵寫的,他寫著自己今日即將赴死,大齊即可發兵,同時希望能保護自己身邊的侍從三順。信的最後寫著希望他們能將葉苧的信物歸還與她,遙祝葉苧歲歲康健無憂……


    葉苧看著信笑了出來,她伸手扯下來臉上的麵具,沈淵啊沈淵,你吧一切都安排好了是嗎?


    在和沈淵接觸的過程中葉苧便知道,沈淵從來不是庸碌之輩,能在那吃人的深宮中活下來的怎麽能沒有心機和手段了。可是沈淵他有心機,有手段,他卻從來不用來對準他人。


    這是葉苧第一次看沈淵設局,以他的性命為局,他做的那樣出色,安排好了每一個人,葉苧笑著笑著眼淚便從眼角落了下來,滴在信上……


    葉修看見葉苧的樣子默默退了出去,把帳子留給她一個人。


    ·


    泰安王的營帳裏,木勒正跪在地上。


    “逆子,你說,是不是你!”


    木勒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泰安王的鞭子狠狠落在了木勒的身上。


    “逆子!逆子!你說不說。”


    新的一輪鞭子正落下來,敦可沁掀開帳子進來了。


    “公主怎麽來了。”泰安收了手裏的鞭子扯著嘴角笑著。


    “我是來救木勒的啊!”


    聽見這話木勒抬頭看著敦可沁,泰安也盯著敦可沁。


    “泰安王,木勒這迴可是委屈了,他一整夜都與我呆在一處呢!”


    “哦?”


    泰安看了看木勒又看了看敦可沁。


    “木勒他不想更您說是因為我們還沒有成親,他怕傳出去對我的名聲不好。”敦可沁咬了咬嘴唇一臉害羞的樣子。


    泰安王看敦可沁的樣子放下心來。他不是沒有盤問過木勒身邊的侍從和敦可沁身邊的侍從,他們都說木勒與敦可沁在一處,可他確實是不放心。


    “好了好了,那你也不早說,這次是阿爹錯怪你了。讓人扶你迴去好好上上藥。”


    敦可沁扶著木勒離開,他迴頭看了一眼泰安王,又盯著敦可沁的眼睛看著,敦可沁朝她眨了眨眼。


    他鬆了口氣,靠著敦可沁他莫名覺得心安,由她扶著自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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