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你叫什麽名字。”


    那小孩停下掃地的動作歪頭看著葉苧,“赤努!”


    “我是剛來伺候公子的,你叫我阿苧姐姐就行。”葉苧從懷中掏出一小塊碎銀子給他,“拿去買糖吃。”


    赤努得了錢喜笑顏開。


    “你在這院子裏比我久,我想問問公子的喜好。”


    赤努卻是搖搖頭,“不知道,公子一迴院子就坐在書房的廊下看書,也不與人說話,隻有三順總管能近公子的身。”


    想來沈淵是不想暴露太多。


    “好啦,你去買糖吃吧,我來幫你掃。”


    “謝謝阿苧姐姐!”


    赤努將掃帚交給葉苧一蹦一跳的跑遠了。葉苧則拿著掃帚有一茬沒一茬地掃著落葉。


    “將軍你怎麽幹起活兒來了?”三順看見葉苧在掃地跑到她身邊小聲地說著。


    葉苧反倒給三順行了禮,“三順總管。”


    隨後站起身湊到三順身邊小聲地說道,“從現在開始我隻是仆人阿苧,萬不可暴露身份。”


    三順瞄了瞄四周小心的點著頭。


    葉苧再府中已經呆了五日有餘,可沈淵還是沒有迴來的蹤跡,她拿著抹布在書房有一搭沒一搭的擦著。


    三順急急忙忙從外麵進來關上了書房的門。


    “我出去打聽了,十二部的王子公主們一開始是在宮中聚會,後來去了嵩山圍獵,王爺也跟著去了,聽說圍獵已經結束了,今日應該能迴來。”


    葉苧點了點頭。到了下午,門口來了內侍說是沈淵迴來了。


    葉苧讓三順去接,自己躲在屋子裏想給沈淵一個驚喜。雖然葉苧此番來是想著能送沈淵最後一程的,但眼下她並不想把氣氛弄得那麽傷感,她希望沈淵最後的日子是快樂的。


    “公子,您慢點。”


    三順將沈淵從馬車上扶下來,本想扶著他走,但沈淵卻扶開了沈淵的手。


    “參見公子!”前院剛來的兩個仆役向沈淵行禮,沈淵沒有迴複他們。


    “公子剛迴來,需要休息,你們去忙吧,不要打擾公子”三順在旁邊開口。


    沈淵沒有管這些直直地向臥房走去。


    葉苧在屋內聽見了腳步聲漸漸靠近,她躲在屏風側邊想著等沈淵一開門自己就跳出來給他個驚喜。


    五米、四米、三米、兩米、一米……吱呀!


    來了,葉苧剛從屏風後探出半個身體就看見沈淵扶著門框直直地倒下來。葉苧一個箭步跑過去攔住沈淵的腰讓他倒在了自己的身上。


    緊跟在後麵的三順看見這番景象急忙將門關上。


    “沈淵!沈淵”葉苧晃著沈淵的身體,一遍又一遍地喚著他的名字。


    她探上沈淵的手腕摸到了淺淺的脈搏,鬆了一口氣。雖然她知道沈淵的計劃應該要到來年三月才會實施,可剛剛看見沈淵倒下來的那一刻她真的害怕,沈淵在這一刻就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三順快去請大夫,快去!”葉苧小心地將人扶到了床上,將沈淵的外衣解下來,突然一個紅色的瓷瓶滾落下來,葉苧打開問問,一股藥味。


    沈淵身上滾燙,葉苧打了水,幫沈淵擦拭著額頭和手臂,發現他的手臂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


    “巫醫,你裏麵請!”


    三順帶著巫醫急急忙忙地朝屋內走,巫醫坐在床邊把脈,一邊把一邊搖頭。


    “巫醫,怎麽樣了?”


    “情況實在是不好,醒了之後恐怕也會意識不清一段時間?”


    “那有什麽方法嗎?喔,這個,”葉苧拿起那個紅色瓷瓶遞給巫醫,“這應該是他服用的藥,這個有效嗎?”


    巫醫拿過瓷瓶倒出一粒,拈下些粉末嚐了嚐,直搖頭。


    “這藥可以幫助公子強行恢複意識,但藥性兇猛。眼下這位公子的身體狀況,要想恢複意識最少要服用三顆,可三顆下去,這位公子的命保不保得住就兩說了。”


    葉苧聽了巫醫的話揪了一下心,“請巫醫盡全力讓公子好起來!”


    巫醫歎了口氣,說隻能盡力而為。


    葉苧和三順站在門外,巫醫正在裏麵替沈淵施針,明明沈淵來大金前身體已經好了很多了,眼下卻是越來越嚴重了。


    “沈淵的身體從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


    三順偷偷地抹著眼淚,“來大金後王爺的病有過反複,但都沒有像這次這麽嚴重。”


    那就是在圍獵場上出了什麽事,葉苧緊緊攥住拳頭。


    巫醫施完針已經到了深夜,葉苧送走巫醫迴房換了一件夜行衣,蒙著麵翻進了隔壁。隔壁這位木勒小王也去參加圍獵了。


    第一次進來葉苧不清楚這裏的布防,藏在假山後麵觀察情況。


    “你小子這趟跟著小王進宮可撈著不少油水吧!”


    “那可不是,眼下咱們泰安王就要掌權雖不巴結著我們小王,哈哈哈。”


    幾個侍從喝了點酒,正從後廚嘮著嗑往房間裏去。為首的侍從阿大一臉得意,此次出去他可是大賺了一筆。


    一行人酒足飯飽迴房不久後鼾聲漸起。阿大睡得正舒服,突然感覺有人在撓自己的臉,阿大抓了抓,轉身正打算翻身繼續睡,突然察覺不對勁,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眼下竟然在一間廢棄的屋子裏,眼前站了一個蒙麵的黑衣人。


    “你……你是何人,想幹什麽,我可是木勒小王的人。”


    葉苧沒管他說了什麽,捏起阿大的嘴往他嘴裏塞了個圓滾滾的東西,阿大沒反應過來咽了下去,一個勁地咳嗽。


    “剛剛喂你吃下的是穿腸的毒藥,這世間隻有我有解藥。”


    葉苧一隻腿踩在桌子上同地上的阿大說著,阿大聽見葉苧的話害怕地發抖。


    “我啊隻是想要從你這打聽點兒事,你把事告訴我,我把解藥給你,這樁生意如何?”


    “你想……想要知道什麽?”


    葉苧冷著臉笑了笑,“聽說你陪著木勒小王去了圍獵場,同我說說場上發什麽了什麽事唄。”


    “小王在場上獵得了一頭馴鹿,拔了頭籌。”


    葉苧踩著阿大的手冷冷開口,“你覺得我想聽這些?”


    “阿大吃痛急忙繼續說著,“兀良哈部的王子對小王很是無禮,小王同他起了衝突。”


    這個兀良哈部就是僅次於泰勒王的阿蘇特克部的第二部。葉苧加重了腳下的力道,“還有呢?”


    阿大疼的麵部扭曲,“還有,還有,小王在兀良哈部的王子那裏受了氣,然後狠狠教訓了齊國來的那個質子。”


    “哦”葉苧死死盯住阿大,“是怎麽教訓的?”


    “小王讓我們把質子的衣服拔了,扔在冰上,讓他臥冰給小王釣魚。後……後來,質子看著有些神誌不清了,小王來了興致,讓自己豢養的豺狼圍著質子,圍撲質子。”


    難怪沈淵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葉苧氣的拳頭握的死死的。她踹翻了一旁的桌子,將阿大從地上拉起來,往他嘴裏又塞了一顆藥丸。


    “這是解藥,不過他隻能壓製住你的毒,日後每月這個時候你都來此處拿解藥,不來你就等著穿腸而死吧。”


    說完走出門外消失在夜色裏。看見葉苧離開阿大鬆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這是在背叛木勒小王,可是自己怕死,不得不受製於她。


    葉苧迴去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三順趴在沈淵的床尾已經睡著了。她拔了撥沈淵臉上的碎發,突然很難過,在大齊他被人欺負沒有人幫他,在大金他被人欺負她想幫他卻沒有辦法。


    ·


    “逆子!”泰安王將茶杯摔在跪在地上的木勒腳邊。


    “你今日在圍獵場上如此欺負那個質子,要是他出了什麽三長兩短,大王的大計就完了。”


    “父王,我又沒把那質子怎麽樣,我那群豺狼都是經過訓練的,頂多讓他受個皮外傷。”


    聽了木勒的話泰安王更加生氣,“你……你個逆子,你還在這裏大放厥詞,你平日裏幹那些我不管你,今日你實在是太過放肆!”


    “眼下正是王都的緊要時刻,你就給我呆在府中,嚴禁出門!”說完泰安王便大步離開了。


    木勒聽了泰安王的話更加生氣,見房中能砸的都砸了。


    ·


    第二日沈淵仍沒有醒來的跡象,王宮中的旨意卻來了。沈淵起不來,三順在門口代替沈淵領旨。


    “三順總管,大王知道沈公子在圍獵場上受傷了,特意讓我帶些療傷的好物,讓公子好好修養。”


    “三順替公子謝過大王,隻是公子眼下還在昏迷,恐怕不能起身親自謝禮。”


    “哎呦,公子的修養最重要,那我就不叨擾了。”


    三順將賞賜的東西一一收拾好,去了後院看沈淵。葉苧正在給沈淵喂藥。他眼下昏睡著,藥是喂了一半灑了一半。


    “人走了?”


    “走了,賞賜了些東西。”


    葉苧冷笑了一聲,不把沈淵放在眼中可又害怕沈淵死,這就是他們的做派。


    “王爺怎麽樣了?”


    “還是沒有轉醒的跡象。”葉苧歎了口氣。


    “巫醫說至少要昏睡三日,隻盼王爺能早日醒過來。”三順雙手合十朝天拜了拜。


    葉苧喂完最後一勺,仔細地幫沈淵擦著臉上的藥汁。也許是太久沒見了葉苧覺得他瘦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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