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仆一聽就兩股戰戰,心想今天估計是栽了,定是朝廷的官兵追來了,但他還是不願放棄希望,立馬跪下猛磕道:


    “各位軍爺,各位軍爺,您們行行好!這馬上就到金國地界了,你們殺了我們也撈不到什麽好處,還不如放我們過去,我們去了肯定有錢給各位呀。”


    說著便讓後麵戰戰兢兢的張安寧趕緊把身上值錢的全部掏出來,擺在眾人麵前,希望領頭的陸東傑能饒其一命。


    陸東傑看了看他們手裏麵的東西,一些碎金銀,還有兩個戒指、一個玉佩等等。


    “就這些,沒了?”


    “沒了,這錢雖然不多,但這個玉佩是上好的和田玉,是張家傳家的東西,值錢的很,都給您,留我們一條狗命就行。”


    “嗯,沒了就好,省得我們搜身!”


    說完,這老仆心中一喜,感覺有了希望,隻要能說話就好。


    但剛想如此,就見一道寒光閃過,老仆瞬間無聲,覺得脖子一涼,他不可置信地試圖低頭看著自己的脖子,隻見自己的鮮血正從脖子迸射流下。


    他拚命的想用雙手堵住鮮血,嘴裏想叫喊什麽,但隻能喊出“阿”“阿”的聲音,無力感越來越重,直到兩眼一黑,重重的倒在底下,雙目失光而死。


    這發生在電閃火石之間的斬殺,把張安寧直接嚇懵了,一時反應不過來。


    他本是富貴子弟,又是家中最小子,從小被父母兄長溺愛,也沒受過什麽苦,從小生活在溫柔鄉、象牙塔之中,成年後也是流連於勾欄瓦肆,青樓醉酒,生活在紙醉金迷之中,好不快活。


    但就在這十多天之內,突遭變故,家族破亡、全族下獄、顛沛流離、一路逃難,壓的他喘不過氣來,現在跟隨自己多年,忠心耿耿的老仆慘死在他的麵前,直接讓他崩潰了。


    “啊!啊!啊!······我跟你們拚了!”


    邊說邊想振作自己顫抖的身子,與陸東傑等人拚命!


    但還沒等他喊完,陸東傑身後的一名錦衣衛大步走了過來,直接朝他腰部狠狠地來了一腳,把他踢倒在地,劇烈的疼痛感讓張安寧滿臉憋紅說不出話了。


    那名錦衣衛走上前去,直接把繡春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惡狠狠地說道:


    “我們問,你答,但凡說錯一句,你就不要活了,聽懂的眨個眼。”


    張安寧感覺腰部被鐵錘猛砸過的一樣,痛苦的說不出話來,隻能用眨眼表示聽懂。


    “你去後金有沒有接頭的人,有沒有暗語,或者見過你麵的人?”


    張安寧強忍著疼痛,顫顫巍巍的迴複道:


    “張伯,張伯說有接頭的人,是之前跟我父親一直有書信來往的人。沒有什麽接頭暗語,我家與後金的生意我一直不管的,我父兄也不想讓我知道,也沒見過麵。”


    拷問的錦衣衛聞言轉頭看了陸東傑一眼,得到其肯定的眼神後,繼續質詢道:


    “去了你如何證明你的身份?萬一他們不信你是張安寧怎麽辦。”


    “我有家傳玉佩,我父兄都有的,那邊人也知道。張伯說他們不會不信,對遼人他們審查的不嚴,更何況我還是張家唯一在世的嫡子,千金買馬骨的道理他們還是知道的。”


    那錦衣衛聞言又問了一些其他問題,見沒啥問題就扭頭對陸東傑說道:


    “頭,沒啥問題,與咱們審訊他兄弟的話都對得上。”


    “那就好,動手吧!”


    說完,那人直接手起刀落,張安寧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就成為了刀下亡魂。


    “唉,這遼東張家一個都不剩了。”


    “嗬嗬,誰說的,這不是還有一個嘛”


    陸東傑聞言,便對錦衣衛身後,跟張安寧身形類似的青年笑著說道,眾人聞言也笑了。


    “剛才的問話都聽到了吧!”


    “聽到了”


    “不僅要聽到,還要記下來,記不住的話到時候迴答錯了,就離死也不遠了。”


    那青年堅定的點了點頭,他叫紀天瑜,本也是富家子弟,隻是自己的家人在開原被破後,在建虜屠城中被全部殺害,隻有他逃了出來,在遼陽以打零工為生。


    張安寧出逃後,楊一善本來是很生氣的,但轉念一想發現這是個臥底的好辦法,於是就在城中找到與張安寧身形、年齡極其相似,且背景幹淨的紀天瑜,希望他能夠以張安寧的身份前往建虜,為其謀取情報。


    紀天瑜報仇心切,當即同意了下來。於是楊一善一方麵嚴刑拷打楊家獲取盡可能有用的情報,另一方麵有意讓真正的張安寧主仆二人成功出逃,又讓錦衣衛張順把其帶到此地,一網打盡,所以才會出現剛才的景象。


    “記住,老仆死在路上了,一路上你是在張順的保護之下,才得以跑到後金,去了那了,一切行動都要和張順商量著來,不可輕舉妄動,否則出了事,沒有人幫著你。”


    “明白,這些我都明白,這種事九死一生,但我也抱著必死的心思去的,隻要能為我家人報仇,吃多少苦幹什麽我都願意。”


    “好樣的!”


    陸東傑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要輕易說死,多麽不吉利,記住去了以後第一件事就是安穩下來,有情報不要私自傳遞,會有專人聯係你,等安穩下來後就看看有沒有心附朝廷之人,但不要輕易暴露自己,一定要小心。”


    “明白,但我們兩個去了勢單力孤,建虜中有沒有我們能值得信賴的人?”


    陸東傑聽到沉思一會,給張順、紀天瑜說出了一個名字。


    “有,漢軍百戶陳良策!”


    陳良策曾是李永芳手下,但去年建虜開原屠城中對漢人殺戮太重,導致陳良策對建虜越加不滿,私下聯係朝廷,希望能暗中支援,助力朝廷。熊廷弼知道後,也一直與他聯係,曆史上毛文龍正是在他的裏因外和下取得了鎮江大捷的勝利。


    陸東傑這次為了能夠讓其潛伏成功,也是下血本了,把這一重要機密告訴紀天瑜,隻希望他們能成功潛伏輸送情報,或者能在關鍵時刻,發揮作用就好了。


    ·······


    遼東波雲詭譎,反腐、抄家、截殺、臥底等事層出不窮。


    而此時大明皇帝朱由校正在與他的兄弟朱由檢聊的正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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