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鄴搖搖頭:“不,我是認為,宋江隻是個普通人,被命運夾裹走了一遭,所以受封時等不及旨意念完就扣頭謝恩。或許宋江想著衣錦還鄉,功成名就,再也不是山賊草寇,卻麵對著一杯毒酒。當人的基本需要得到滿足之後,就會產生被尊重的需要,被愛的需要。而榮譽感與成就感,是人的一種相對高層次的需要。孝義黑三郎得罪何辜?為忠義而死,死得其所。無怨無悔!”


    白姑娘並不是特別理解李四鄴的意思,她笑了笑,說道:“咱們聊點別的吧。”


    ……


    第二日,李四鄴一早起來,同白姑娘、趙六一起趕往費一流所住的察院。


    三人自是從山陽麵下山,一路上鮮花盛開,鳥蟲鳴叫,與之前從山陰上來時所見不同,簡直是天壤之別。


    趙六歎道:“這要不是親眼所見,哪個龜孫子能相信這是一座山。”


    李四鄴可是曾經做過錦衣衛“偵緝隊隊長”的男人,他的職業習慣使得他十分敏銳,似乎發現了此山的玄機,他像福爾摩斯一樣說道:“我看呢,這百穀山,又名白骨山。山陽是百穀山,山陰就是白骨山。”


    趙六聽了這話,頓有所悟,道:“有道理,我看呢,這分明就是兩座大山,硬是要被稱作一個山,所以才會有兩個山名。這就好像那什麽連體嬰兒……”


    白姑娘不解地問道:“什麽叫做連體嬰兒?”


    趙六有些不耐煩,道:“你不是學醫的嗎?怎麽連這個都不懂?”


    白姑娘如實迴答道:“師父從來不曾教過,也不曾提起呀。”


    趙六搖頭晃腦地說道:“陸遊說過,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光聽師父不頂用的,你得多出來走走。世界這麽大,無奇不有。”


    白姑娘道:“其實師父一年四季都在山上,與虎狼鳥蟲為伴,也就時偶爾才會雲遊一次。”


    李四鄴笑道:“那我們是有多麽不巧,正好趕上鬼穀白條先生雲遊在外的時候。”


    白姑娘道:“其實這也是太巧合了嘛。而且師父雲遊的這個時候,一般是不帶我出來的……”


    趙六不忿地說道:“憑什麽啊,怎麽你師父自己去四方行走,卻把你留在這深山裏?”


    白姑娘不以為然地說道:“因為總得有人留在山裏等候啊。試想一下,如果遇到了你們這樣焦急的病人,又沒有人在,那可如何是好啊。”


    李四鄴一本正經地說道:“解釋一下,我們不是病人,我們隻是來找大夫的人,找大夫的人不一定是病人。請繼續。”


    白姑娘道:“現在,師父醫學紮實了,就出去雲遊問道。等以後我到了一定境界,自然也會有雲遊的機會的。”


    “不管怎麽說吧,”趙六好想還沒想好怎麽說,但是他又很想說點什麽,於是在開口之後他又再三斟酌,最後說道,“對,就像李贄所說:穿衣吃飯,皆是人倫綱常。還是覺得這樣安排挺不合適的。”


    李四鄴笑道:“鬼穀白條先生也沒有不讓白姑娘吃飯穿衣啊。我看不是這樣的安排不合適,而是你這句話用的不合適吧?小孩子還是多讀點書,打好基本功。到了我這個年齡,想讀書,就晚了。”


    白姑娘端詳著李四鄴的麵容,說道:“其實你現在讀書也不晚啊,我看你也就是二十七八吧。”


    李四鄴舉起了一隻手:“別……“


    白姑娘低了頭:“不好意思,我不該這麽一直盯著你看的。師父說,這樣會顯得一個女孩子不矜持。”


    李四鄴拜拜手:“我是想說,別猜了,其實我才二十六。我沒叫你別看我,我在京城做儀仗時候,天天被人看,你想看就看,不礙事的。”


    白姑娘道:“二十六,那也不差幾年嘛。”


    李四鄴道:“是不差幾年,但是你這麽一說,顯得太老了。那二十七八離而立之年也不遠,這麽一說,想想多恐怖,我都而立了,同齡人年至三十、學有成就,孩子都念四書五經了;可是我這呢,婚都沒結呢。”


    趙六對李四鄴說道:“李大哥,你這就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我還希望快點長大,能夠自立自強呢。”


    李四鄴迴應道:“你這才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我巴不得重新迴到你這麽大的年齡呢。可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啊,時間最他娘的沒有感情了,你不管怎麽求它,一天十二個時辰,一刻鍾它都不多給你。一轉眼,胡子已經可以留到胸前了。人生無奈啊。”


    白姑娘道:“你們一個想要長大,一個想要年輕,我卻就想一直是如今的這個年齡。”


    李四鄴問道:“白姑娘貴庚啊?”


    “貴庚?”白姑娘忍不住笑了。


    李四鄴這才反應過來應當問芳齡幾何。


    趙六插話道:“李大哥是想問,姑娘高壽。”


    “別瞎說,”李四鄴道,“我是想問,貴芳齡。”


    白姑娘想了想,道:“也許是十七,也許是十八。我不太清楚。”


    “那你屬什麽啊?馬牛羊雞狗豬,”趙六有些自豪地拍了拍胸脯,“隻要你告訴我屬相,我就可以算出你的年齡。”


    李四鄴道:“別顯擺你會數數了,山西人哪個不是從娘胎裏生下來就帶著個算盤。你在這地界逞能,真是關公麵前耍大刀了。”


    趙六有些不服氣地說道:“我聽說關老爺就是山西人,這應該是關公麵前耍算盤。”


    李四鄴看了他一眼,道:“關老爺是財神,算盤一定打得不差。所以你就算對著關老爺打算盤,也是關公麵前耍大刀。”


    趙六道:“這是什麽邏輯?關公麵前耍算盤,怎麽就等同於關公麵前耍大刀了?”


    李四鄴道:“一看你就沒整明白,你的句讀老師沒交過你嗎?風雅頌,賦比興。在關公麵前耍大刀,這是虛的。關公麵前打算盤,是實的。現在我是把這個實的比作了虛的,這就叫做比。記得交學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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