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搖搖頭:“才疏學淺,我的確治不了。再在這裏呆下去,也無濟於事。”


    趙六道:“那你好歹也開點藥啊,大夫來一趟,連個藥方都沒開,這怎麽都說不過去啊。”


    大夫說道:“誰說大夫就必須開藥了,有些病,不是藥可以醫的。”


    臨出門之前,大夫扭過頭來,有條不紊地說道:“我跟諸位推薦一人。向南走九十九裏,有一百穀山,相傳是當年神農嚐百草之地。那裏住著一位高人,醫術高明,尤其善於醫治五官。”


    趙六道:“可是江湖人稱鬼穀白條的那個?”


    大夫笑道:“不錯,這位小兄弟挺懂,更多細節就由這位小兄弟給大家說吧。不過,那人脾氣可倔。到了那裏,這位小兄弟可要收斂幾句。畢竟不是世上所有的人,都吃得消你的牙尖嘴利。”


    這鬼穀白條是誰?


    江湖中,沒有人知道鬼穀白條的真實名字,就連他的居住之地也是很少人問足。


    那百穀山,又名白骨山。


    大家相傳,鬼穀白條終日裏棲息在白骨山的一個深山角落,和一堆白骨打交道。


    此人前半輩子殺人,後半輩子救人。


    他對於塵世有著非常深的怨氣。若不是得了什麽不治之症,一般人很少去尋。


    李四鄴道:“事不宜遲,我這就趕往白骨山,去尋訪那高人。”


    費一流說道:“單是聽一下白骨山這個名字,我就感覺毛骨悚然。你這次前去,千萬要小心。”


    趙六站了起來,歪著腦袋問道:“那你要不要多帶幾個人?”


    李四鄴道:“既然這位高人住在那偏僻的白骨山,想來是不希望世人打擾他的清靜。何況這幾天費一流生病的事情已經人盡皆知,還是規模小一點好,我一個人就夠了。”


    趙六道:“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多帶幾個人,比如……”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李四鄴道:“我帶個平胸做什麽?你和我走在一起,隻怕你趕不上我的腳力。你還沒有到達白骨山,我就把鬼穀白條請迴來了。”


    趙六道:“那白骨山的路錯綜複雜,又沒有人知道鬼穀白條住在哪裏。你就算去的早,也不見得能碰得到。我去了,或許能給你指個路什麽的。”


    李四鄴道:“那就多一個給我牽馬的人吧。一流就拜托如煙姑娘照料了。”


    如煙答禮:“這自然是應該的,你們快去吧。”


    九十九裏的山路並不算遠,但是很崎嶇。


    李四鄴對趙六道:“我這個人走快了,你要讓我走慢點還真不習慣。這樣吧,你騎馬,我走路。半個時辰以後,我們在白骨山腳下會合,怎麽樣?你感覺公平嗎?”


    趙六翻身上馬:“這有什麽不公平的,我就不客氣了,駕駕駕。”


    話音剛落,塵土飛揚。久安那種黃土高原與華北平原交界所特有的土質在天空中飛舞著,使趙六遠去的身影越來越不清晰。


    李四鄴走到旁邊的酒店,打了一壺酒,咬了幾盤肉。


    小二端著酒肉出來:“這位客官,您剛才說的話我都聽見了。你們兩個是不是比武招親呢?”


    李四鄴道:“我剛才所說的話,哪裏提到了比武招親這幾個字?”


    小二道:“還說不是比武招親?我看一定是你們倆誰先到達目的地,誰就能娶某家的小姐為妻。”


    李四鄴哈哈大笑:“這哪跟哪呀,你的想象力太豐富了。”


    小二道:“而且我還猜到,那個小姐一定不合你的胃口。。”


    李四鄴一口酒噴了出來:“哪來的小姐?”


    小二若有所思:“如果那個小姐是你的菜,人家出發都這麽久了,你怎麽會還在這裏如此坦然。”


    小二茅塞頓開似的:“我知道了,這一定是一個三角戀。那位騎馬的少年愛上了某家的小姐;雖然這位少年相貌英俊,但是這位小姐卻嫌棄那位少年過於年輕,她真正的心上人其實就是成熟的客官您啊。這樣就使得客官您陷入一個兩難抉擇了。一方麵,你的確喜歡這位姑娘,另一方麵你又喜歡那個少年。所以雖然以上邏輯有些不通,但是最終你們還是決定誰先到達目的地,誰就能娶其為妻。所以很明顯,現在你是想成全那位少年。這就是愛啊。”


    李四鄴笑道:“你是怎麽憑空編出來這麽一個故事?”


    小二道:“其實你們剛才舉手投足,我已經看出來了。如今這個世道,大家都喜好男風嘛。但是我勸你也別要一棵樹上吊死,比如,你看一下我啊,我已經注意你好長時間了。如果你感覺有戲的話,今天晚上……”


    李四鄴站起身來:“停,你要是再說,我在這裏就吃不下去了。”


    酒足飯飽,李四鄴這才開始踏上行程。


    趙六知道李四鄴是江湖上有名的千裏快驁,他拚命的拍打著馬屁股,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但是,他還是眼看著李四鄴追上了自己,看著李四鄴的背影越來越遠。


    走了大約兩刻鍾,趙六的馬罷工了,說什麽都不肯再往前走。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正當趙六垂頭喪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李四鄴折了迴來。


    趙六笑道:“咋了?你的馬鞍子掉路上了嗎?”


    李四鄴道:“我又不騎馬用什麽鞍子?我怕你不識數,所以特意迴來給你提個醒,咱們到白骨山有九十九裏的路,別一不留神走多了。”


    趙六叫道:“李大哥,咱倆一起走唄。”


    李四鄴看了看他那有點蔫了的馬,說道:“就讓馬在這裏歇一歇吧,快走,我背你。”


    趙六道:“那怎麽好意思?”


    李四鄴道:“快點上來吧,救人要緊。”


    倆人走到半路,李四鄴隻感覺自己的身上有點濕了。


    他抬頭看了看天,晴空萬裏,陽光在山穀之間宣示著自己不二的主權。


    他心想:奇了怪了,沒下雨啊。


    李四鄴突然想到了什麽,他衝著趙六厲聲喊道:“喂喂,你這熊孩子。多大了,還他媽亂撒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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