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鄴一本正經地說道:“這裏是什麽地方你曉得吧?”


    那少年答道:“費一流家啊。”


    李四鄴道:“看來你還真不曉得。錯了,這裏是察院!”


    “察院,我曉得啊。”


    “好,那察院是什麽地方?”


    “察院,不是費一流的家嗎?好好好,我說錯了,您說。”


    李四鄴道:“察院,那是朝廷官員駐節的衙署。”


    那少年有些委屈:“朝廷命官費大人的衙署,這不就是換了種說法,還是費一流的家嗎?”


    李四鄴道:“大錯特錯,這不一樣。在這裏,食的是君王的俸祿,這裏一切都是君王所賜。所以費大人在這裏衣食住行,不是個人,代表的是朝廷。你來吃飯,這是朝廷的費用支出,用的是國庫的銀子,當然要記個名了,這叫做記賬憑證,要不怎麽報銷啊?“


    聽起來很有道理的樣子。


    那少年不見外地擺擺手:“報銷什麽啊,這算是費哥請我吃頓飯,不會連這個麵子都不給吧?”


    李四鄴瞅了費一流一眼:“他,他有錢嗎?他自己出去吃飯,都是我掏的腰包……不是,你別以為我掏別人的腰包,是掏我自己的腰包。”


    那少年衝李四鄴道:“那就算您這位掌握錢糧的官爺頭上唄,就一碗麵,別記名整這麽麻煩了。”


    李四鄴道:“你當我是聖母瑪麗蘇啊?有沒有搞錯,我可是錦衣衛!”


    那少年揉著空空的肚子道:“那就請錦爺爺幫幫忙嘛。大恩大德,沒齒難忘。您就當是行善積德了,不,您就是在積德行善。”


    李四鄴道:“別這麽客氣。何況,我家裏也沒有餘糧啊,廢話少說,快從實報上名來。”


    那少年一臉煩躁:“官家事兒真多,吃碗麵還要記個名。你看城東侯、王、陳、周那幾個大戶,施舍白麵饅頭時直接就給,誰還記名啊?”


    李四鄴道:“說這麽多,你到底叫什麽呀?吭哧癟肚的,不會是個黑戶吧?”


    那少年撇撇嘴:“你說對了,我還真就是個黑戶!戶籍裏麵,還真找不到我的名字。”


    “呦嘿,小子還挺橫,”李四鄴指揮左右,“把他抓起來!”


    左右還沒動,那少年連聲叫道:“別呀,別呀,我沒偷沒搶的,不是賊不是盜的,幹嘛老抓我啊。”


    李四鄴道:“你這賊小子脫離了我大明政府的戶籍約束,還說不是賊?”


    那少年道:“雖然我沒有編戶齊民的身份,但是丐幫長老的花名冊上是有我的名字的,我也不是目無組織、目無朝廷、目無紀律、目無王法的。”


    丐幫在曆史上的確存在,由於其物業資產在數量上無法統計,人數又多,隻要不造反起義,官府一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李四鄴道:“少囉嗦,你到底叫什麽名字?”


    那少年衝費一流道:“費一流,你不記得我叫什麽了?我,我呀,家裏排行老六的。”


    姓趙,排行第六……


    張三李四王五……


    “趙六啊?”費一流試著問道。


    趙六樂得拍手歡唿,他露出一臉的笑容,說道:“對,是我,六子啊。就知道你肯定還記得我。”


    趙六訴說,經過連年天災人禍,家裏人死的死、逃的逃,如今孤苦無依,所以來找費一流。


    突然結實一朋友,費一流還是很高興的:“那是自然,咱哥倆這關係好的。”


    李四鄴道:“既然如此,看在費大人麵子上,便放你賊小子一次。”


    趙六唯唯諾諾:“謝官爺,謝官爺。不過,怎麽還叫我賊啊?”


    李四鄴沒有理他,轉頭對費一流道:“想必路知府他們已經等候多時了,我們還是盡快進去吧。”


    下人自是帶趙六去吃麵,此處按下不提。


    ……


    費一流、李四鄴二人快步進入大廳,三張轎子的主人紛紛起身。


    原來是周比、路知府,還有西為民。


    三品的按察使,五品的知府,七品的縣令。


    費一流一臉笑容,便握手邊道:“周大人,您吃了嗎?”


    周比滿臉堆笑:“吃過了,吃過了。”


    過來是路知府,費一流一個熱情擁抱:“久等了,路知府。”


    路知府喜不自勝:“下官榮幸,下官榮幸。”


    再過來是西縣令,昨天他那說唱的婦人或是外室或是情婦那麽一鬧,當時他卻袖手旁觀如同外人。


    如今,別說費一流對他沒什麽好氣,西縣令自己都眼神躲閃,不好意思看費一流。


    見他身體躬成個問號,費一流還是主動伸出了手,麵無表情。


    西縣令連忙握手。


    費一流邊招唿大家坐下,邊拿出一塊手帕,仔細的擦了又擦,然後把手帕丟進了身邊的字紙簍。


    西縣令不敢出一言以複。


    費一流對左右道:“不是說過了,這個案子不要通知任何人的嗎?大家既然不願意再審,那就我們自己審嘛。怎麽還來了這麽多人?”


    周比忙道:“費大人切勿生氣,我等也認為那郝氏的案子有不少疑點,是自願來審的。”


    路知府也站出來道:“正如周大人所言,況且此案發生在久安境內,久安城不久安,這是下官的失職,下官願聽候費大人差遣。”


    西縣令呆呆地坐著,過了幾秒似乎感覺自己應該說些什麽,便道:“疙……“


    他剛要出聲,就被打斷了。


    周比和路知府齊聲道:”願聽費大人差遣。”


    費一流道:“好,既然如此,對於這個案子,你們都有什麽想法啊?”


    周比和西縣令麵麵相覷,路知府似乎想說些什麽,見上級周比都不曾開口,也沒有說什麽。


    李四鄴道:“幾位大人不是說有疑點嗎?大家先暢所欲言,我們再看怎麽審、怎麽判合理。”


    三位大人還是不曾說話。


    費一流心想,雖說自己也不是兢兢業業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個的人。


    才幾天,就去了麗春院幾次。


    然而捫心自問,工作期間還是恪盡職守的。


    他如此認真,而大家都好像是在得過且過,這個時候叫他感覺自己像是眾叛親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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