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澗用手擋著嘴,說道:“我,我也不小了啊。你以為隻有你這種胡子拉碴的老古董才能談情說愛啊。長點心吧,你這都大齡剩男了。說起來,今天還是七夕呢,等到日落時分看到別人成雙入對,你就一個人偷偷哭吧。”


    費一流笑道:“小兄弟,你這是赤裸裸的用語言在虐狗啊。恭喜你,那麽多三姑六姨催婚我都頂住了。你這麽幾句話,還真說得我有些想找個女朋友了。”


    “哪裏有狗的事,”雪澗不解,“你這個人說話稀裏糊塗的,叫人聽不懂。和那些當官的一樣,雖然沒有之乎者也,卻也是佶屈聱牙。”


    張三保道:“雪澗,你所說什麽真愛,此話欠妥。就算她是真愛,也不能因此侵犯他人不是?”


    雪澗撇著嘴:“又來,又來。我才不要聽什麽說教,你們這些將近而立之年的老古董,先找到自己的真愛再說吧。”


    張三保道:“嘿,嘴越來越刁了。我睡過的床,比你早戀過的次數都多。說我們是老古董,你真是欠管教了。”


    費一流攔住想要拍雪澗幾下的張三保,說道:“誒,算了算了,他還是個孩子嘛。”


    他又衝著雪澗壞笑:“對吧,小孩子?”


    “誰小了?“雪澗不服氣。


    費一流學著雪澗的樣子撇著嘴:“又來,又來。我才不要聽你說什麽已經不小了。”


    李四鄴斟滿了一杯酒,一飲而盡,笑道:“雪澗,你這個小家夥,現在不過是霧裏看花、水中望月,先明白什麽叫做真愛再說吧。”


    眾人都笑個不停。


    王五常若有所思,說道:“我看,倒也不見得是那夫人愛得有多深。你們看,那婦人跟著說書唱曲,不過才十多天的光景,結果圍觀的人摩肩接踵。照理來說,前景不可限量啊。”


    費一流道:“這屬於事業的上升階段啊。”


    王五常點頭道:“所以說,她正需要發生個什麽大新聞,以便造勢。十有八九,這不過是那婦人的一個宣傳手段。”


    李四鄴有些悵然若失,又有些怨憤地說道:“這年頭,為了出名,真是啥事都能做。比如說朝堂之上,某些言官風聞奏事,看起來誰都敢罵,不就是虛榮心作怪,為了留下個敢於直言進諫的虛名嗎?可憐李如柏總兵,就是這樣被輿論拖累,到最後死得不明不白的,還要被人誣陷通敵。”


    王五常沉吟道:“李兄此言差矣,我朝以來,這些言官們,做出過多少震撼人心的舉動啊?多少禦史鞠躬盡瘁,多少六科給事中忠貞職守,不惜付出血的代價。“


    老七邊吃便道:“什麽鹽官鐵官的,通通都是狗官,魚肉百姓的狗官。”


    雪澗道:“七哥你真行外,我小小年紀,都知道言官指的是負責監督與上諫的官員,由六科給事中和十三道監察禦史組成。比如費一哥,就是個言官。對吧?費一哥,懂這麽多,我不算小孩子了吧。”


    費一流道:“小娃娃,別這麽客氣。什麽一哥不一哥的,那婦人還嫌我隻是個七品呢。”


    張三保歎了口氣,道:“說起言官,我也不認識別人。遠的不說,我隻知道東林六君子之首的楊漣。難道說楊大人指出魏閹二十四大罪狀,是為了什麽虛榮嗎?”


    王五常道:“還有東林三君之一的鄒元標。民間有諺語道是‘割不盡的韭菜,打不死的鄒元標’。萬曆初年,他竟然敢於直接上書,斥責首輔一品大員張居正沒有迴家守孝。結果被廷杖八十,打得血肉模糊,腿腳都留下後遺症了,卻依然意氣風發、血氣方剛,堅持真理。“


    費一流心想:我可是聽說那鄒元標在為官多年之後,官居二品之時,卻是明白了張居正的一番苦心,提出給張居正平反了。


    張三保道:“隻可惜鄒元標主張在書院講學,一心要革除積弊。但是萬惡的閹黨卻從中作梗,說當年北宋滅亡正是因為書院,把東林人士比作是山東梁山的一百單八將,都禦史鄒元標就是天傷星行者武鬆。“


    砰地一聲,張三保拍得桌子上的酒杯都跳了起來,怒道:“那魏忠賢謠言迷惑,鄒大人被遣返迴家,一年前在家中病逝了。都這樣了,如今那天殺的魏忠賢還要假傳聖旨,剝奪忠臣的官籍!著實可惡!”


    李四鄴壓低了聲音:“大家小聲點談話,雖然不在京城。但是如今東林黨失勢,天下遍布著東廠的爪牙親信,還是小心為妙。”


    王五常聽到李四鄴剛才對於言官的看法,心想:


    要說這言官之中,自然是東林人士最多。


    如今錦衣衛北鎮撫司的許顯純,其實是魏忠賢的走狗。


    李四鄴畢竟是錦衣衛,又因李如柏不堪輿論自殺一事,對於言官有些成見。


    或許,李四鄴是支持魏忠賢的,與自己對於朝中的認識不同。


    想到這裏,他不禁後背發涼。


    轉念一想,若李四鄴真是閹黨,當初在京城又怎麽會一同營救楊漣。


    況且,他勸大家小心東廠番子,實在是怕大家言語過失,被官府抓去,枉自受到那牢獄之災。


    良苦用心,實在是感激不盡。


    他給李四鄴斟了杯酒,說道:扯遠了,李兄也是說極少部分的言官情況嘛,都是個例,不能以偏概全的。不過話說迴來,如今是甭管是好名聲,還是壞名聲,出名就成。或許那婦人,就等著拿這個炒作呢。所以,不理她正好,你越理她,她越來勁跟你吵了。”


    商人就是想的和別人不一樣啊,吵個架都是為了營銷。


    費一流聽到‘不理她正好’幾個字,苦笑道:“其實背後議論別人,這都不是君子的所作所為。說好了君子坦蕩蕩,不放在心上。結果,哎,還是心裏不痛快,忍不住說了,讓大家見笑了。”


    聽到這句話,雪澗的嘴動了動,沒說話。


    費一流咧嘴笑道:“雪澗小兄弟是不是想說,我費一流本來就不是什麽君子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迴到明朝做欽差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金湯草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金湯草木並收藏迴到明朝做欽差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