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一流不解：“為什麽他家的獅子，就不能是開口的呢？”
李四鄴道：“當然不能是開口的了。民間有忌諱，不能隨便妄語，以免招來殺身之禍。若非達官貴人，這所有的獸頭理應是緊閉雙唇的。正所謂張嘴的官家，閉嘴的商家。”
費一流心想，這是“隻許州官張嘴，不許百姓說話”啊。
王五常道：“平頭百姓自然不敢用張嘴的獸來雕花飾脊。不過，說起來，我祖上曾經有過功名，做過久安的知府，所以才有這樣的一處院落。”
費一流笑道：“這麽說來，你和呂輕侯有的一比，都是知府的孫兒啊。”
“呂輕侯是？”
費一流道：“秀才啊。”
“哪個秀才？”
費一流道：“呃，一部古裝情景喜劇，情景喜劇懂嗎？不懂啊，好吧，可以理解為是一部名為《武林外傳》的小說中的人物。”
“哦，沒看過。”
……
又往東行，不多遠又是一處院落，照樣也是院落前蹲著兩隻大石獅子，不過屋脊上的獸頭等等卻都是閉口了。
王五常道：“這便是我平常出入起居的院子了，兩位仁兄請到裏麵休憩。”
院落中，木雕、磚雕隨處可見，古樸典雅而不失清新。
正廳上的窗欞中有著“魚穿蓮”的圖案，寓意子孫綿延。
走進堂房，牆上掛著一副“後羿射日”的工藝品，它比費一流在博物館見過的畫來，更為鮮豔富麗，細膩逼真，栩栩如生。
因為，那不是畫。
王五常見費一流看得出神，道：“這個叫做堆錦，是久安城特有的手藝。王受，你來給費大人匯報一下。”
費一流道：“勞煩這位小哥講解了。”
王受行禮道：“謝大人。這堆錦以絲綢為主要麵料，用硬紙板、棉花為骨架。在紙板上對著工筆彩畫描樣，再依線條分解剪裁成塊，在裁好的紙板塊上貼飛邊、絮棉花、壓紙撚，用錦維絲綢將其包裹，並捏拔出軟硬褶，最後按層次依次堆粘在畫框內。如此一番程序，才得以這樣的效果。”
費一流沒聽懂，隻知道程序細膩繁雜，連聲讚道：“好啊！好！”
王五常道：“這樣的堆錦，我家裏還有幾十副，費兄若是喜歡，等走的時候差人送幾幅到府上。”
……
不一會兒，廳堂裏的宴席已經擺好，費一流早已難耐多時了。
王五常道：“要是說麵食，你在山西待個兩三個月，保準頓頓不帶重樣的。不過久安山多，物產較缺，菜品口味偏清淡，讓費兄見笑了。”
《亮劍》中楚雲飛設鴻門宴招待李雲龍對之道：“別看我是山西人，可我不護短，坦率地講，山西菜上不得台麵，不入流。”
費一流心想：別欺負我沒看過亮劍！你這詞和楚雲飛的差不多嘛。
他望著桌上豐盛的菜，也說出一句李雲龍的台詞來：“王兄不愧是大戶出身，硬是會享福啊，兄弟我可是土包子，這些菜別說吃，連見也沒見過。”
王五常道：“菜少了些個，費兄和李兄都是見過大世麵的人，招待不周，請多擔待。”
費一流心想這還叫少啊，說道：“今天的菜，與之前在麗春院所見的可謂是完全不同啊。”
李四鄴一聽來了勁兒：“怎麽，你們兩個還出去偷吃過獨食啊。上次吃飯，也不支會兄弟一聲？”
王五常笑道：“之前與費兄在麗春院所見的那一桌子，是市井菜，太原府那邊又稱為行菜。熏、鹵、燒、燜，講究的是賣相造型，是飯莊酒樓日常經營的大路菜肴。李兄若有時間，改日前去便是。”
李四鄴笑道：“那我可留著肚子，等著蹭五常這頓飯了。”
王五常繼續說道：“而今天的這些菜，稱作莊菜。”
“什麽叫裝菜？”
王五常道：“山西的商人宴請貴客，別有一套專供自己享用的菜肴。”
“原來是專菜。”
王五常道：“莊菜，商人從各地聘請來名廚，專門伺候掌櫃與東家。用料極為考究，製作更為精細，注重刀工火候。
“有講究。可以開吃了嗎？
“請。”
……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費一流有些不勝酒力，摸著小肚子，半醉半醒地來了句：“五常，你這麽請我倆，是不是有啥事兒啊？”
王五常對李四鄴道：“費兄已然醉了，不大方便迴府，不如今日就到寒舍休息吧。”
李四鄴道：“那就麻煩五常了。”
……
第二日，費一流從睡夢中醒來。
他一把掀開被子，誇張地伸個了懶腰，從頸椎一直舒爽到腳趾：“嗯——呐！”
他環顧四周，鷹架平頭杉木的四柱帳架床，描金的古黑漆斷紋玫瑰椅，
窗外，清池假山，甕魚雜卉，良多趣味。
他想起那個審了多日的案子還沒有斷，忙大踏步出來，準備辭行。
王五常見費一流起來了，招唿道：“費兄，我已經叫王謙套了馬車。等用過早點之後，和李兄一起，咱們去久安城其他好玩的地方轉轉。”
費一流推辭道：“不了不了，今天還有公務在身呢！”
連費一流自己都納悶，在當代自己這個年齡還多半啃老，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勤勤懇懇的了？
王五常卻他的話對不以為然：“費兄，今天可是官員的例假啊。”
“例假，”費一流懵了，“你們這，官員還有例假？”
他問道：“是每個月都有那麽幾天……的例假嗎？”
恰巧李四鄴也來了，喊道：“對啊。每月都有那麽幾天。”
王五常道：“按例，庶吉士每五日休假一天；每月初一和十五，國子監額額學生、皇子以及諸王休假。文武百官每年歲首實行旬休。今天，不是恰巧是休沐的日子嗎？”
這個有點兒像星期天了！
李四鄴伸了個懶腰：“五常，你居然把這個都算好了，有心人啊。一流，你最近忙得忘記了吧？”
費一流心想自己哪裏知道這麽多啊，裝著酒還沒醒：“哦，你看我，居然把這事兒給忘了。”
李四鄴道：“當然不能是開口的了。民間有忌諱，不能隨便妄語，以免招來殺身之禍。若非達官貴人，這所有的獸頭理應是緊閉雙唇的。正所謂張嘴的官家，閉嘴的商家。”
費一流心想，這是“隻許州官張嘴，不許百姓說話”啊。
王五常道：“平頭百姓自然不敢用張嘴的獸來雕花飾脊。不過，說起來，我祖上曾經有過功名，做過久安的知府，所以才有這樣的一處院落。”
費一流笑道：“這麽說來，你和呂輕侯有的一比，都是知府的孫兒啊。”
“呂輕侯是？”
費一流道：“秀才啊。”
“哪個秀才？”
費一流道：“呃，一部古裝情景喜劇，情景喜劇懂嗎？不懂啊，好吧，可以理解為是一部名為《武林外傳》的小說中的人物。”
“哦，沒看過。”
……
又往東行，不多遠又是一處院落，照樣也是院落前蹲著兩隻大石獅子，不過屋脊上的獸頭等等卻都是閉口了。
王五常道：“這便是我平常出入起居的院子了，兩位仁兄請到裏麵休憩。”
院落中，木雕、磚雕隨處可見，古樸典雅而不失清新。
正廳上的窗欞中有著“魚穿蓮”的圖案，寓意子孫綿延。
走進堂房，牆上掛著一副“後羿射日”的工藝品，它比費一流在博物館見過的畫來，更為鮮豔富麗，細膩逼真，栩栩如生。
因為，那不是畫。
王五常見費一流看得出神，道：“這個叫做堆錦，是久安城特有的手藝。王受，你來給費大人匯報一下。”
費一流道：“勞煩這位小哥講解了。”
王受行禮道：“謝大人。這堆錦以絲綢為主要麵料，用硬紙板、棉花為骨架。在紙板上對著工筆彩畫描樣，再依線條分解剪裁成塊，在裁好的紙板塊上貼飛邊、絮棉花、壓紙撚，用錦維絲綢將其包裹，並捏拔出軟硬褶，最後按層次依次堆粘在畫框內。如此一番程序，才得以這樣的效果。”
費一流沒聽懂，隻知道程序細膩繁雜，連聲讚道：“好啊！好！”
王五常道：“這樣的堆錦，我家裏還有幾十副，費兄若是喜歡，等走的時候差人送幾幅到府上。”
……
不一會兒，廳堂裏的宴席已經擺好，費一流早已難耐多時了。
王五常道：“要是說麵食，你在山西待個兩三個月，保準頓頓不帶重樣的。不過久安山多，物產較缺，菜品口味偏清淡，讓費兄見笑了。”
《亮劍》中楚雲飛設鴻門宴招待李雲龍對之道：“別看我是山西人，可我不護短，坦率地講，山西菜上不得台麵，不入流。”
費一流心想：別欺負我沒看過亮劍！你這詞和楚雲飛的差不多嘛。
他望著桌上豐盛的菜，也說出一句李雲龍的台詞來：“王兄不愧是大戶出身，硬是會享福啊，兄弟我可是土包子，這些菜別說吃，連見也沒見過。”
王五常道：“菜少了些個，費兄和李兄都是見過大世麵的人，招待不周，請多擔待。”
費一流心想這還叫少啊，說道：“今天的菜，與之前在麗春院所見的可謂是完全不同啊。”
李四鄴一聽來了勁兒：“怎麽，你們兩個還出去偷吃過獨食啊。上次吃飯，也不支會兄弟一聲？”
王五常笑道：“之前與費兄在麗春院所見的那一桌子，是市井菜，太原府那邊又稱為行菜。熏、鹵、燒、燜，講究的是賣相造型，是飯莊酒樓日常經營的大路菜肴。李兄若有時間，改日前去便是。”
李四鄴笑道：“那我可留著肚子，等著蹭五常這頓飯了。”
王五常繼續說道：“而今天的這些菜，稱作莊菜。”
“什麽叫裝菜？”
王五常道：“山西的商人宴請貴客，別有一套專供自己享用的菜肴。”
“原來是專菜。”
王五常道：“莊菜，商人從各地聘請來名廚，專門伺候掌櫃與東家。用料極為考究，製作更為精細，注重刀工火候。
“有講究。可以開吃了嗎？
“請。”
……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費一流有些不勝酒力，摸著小肚子，半醉半醒地來了句：“五常，你這麽請我倆，是不是有啥事兒啊？”
王五常對李四鄴道：“費兄已然醉了，不大方便迴府，不如今日就到寒舍休息吧。”
李四鄴道：“那就麻煩五常了。”
……
第二日，費一流從睡夢中醒來。
他一把掀開被子，誇張地伸個了懶腰，從頸椎一直舒爽到腳趾：“嗯——呐！”
他環顧四周，鷹架平頭杉木的四柱帳架床，描金的古黑漆斷紋玫瑰椅，
窗外，清池假山，甕魚雜卉，良多趣味。
他想起那個審了多日的案子還沒有斷，忙大踏步出來，準備辭行。
王五常見費一流起來了，招唿道：“費兄，我已經叫王謙套了馬車。等用過早點之後，和李兄一起，咱們去久安城其他好玩的地方轉轉。”
費一流推辭道：“不了不了，今天還有公務在身呢！”
連費一流自己都納悶，在當代自己這個年齡還多半啃老，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勤勤懇懇的了？
王五常卻他的話對不以為然：“費兄，今天可是官員的例假啊。”
“例假，”費一流懵了，“你們這，官員還有例假？”
他問道：“是每個月都有那麽幾天……的例假嗎？”
恰巧李四鄴也來了，喊道：“對啊。每月都有那麽幾天。”
王五常道：“按例，庶吉士每五日休假一天；每月初一和十五，國子監額額學生、皇子以及諸王休假。文武百官每年歲首實行旬休。今天，不是恰巧是休沐的日子嗎？”
這個有點兒像星期天了！
李四鄴伸了個懶腰：“五常，你居然把這個都算好了，有心人啊。一流，你最近忙得忘記了吧？”
費一流心想自己哪裏知道這麽多啊，裝著酒還沒醒：“哦，你看我，居然把這事兒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