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自然不信,其中一個和藹的道:“罷罷罷,你小子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就帶你去問問小姐。若是你小子說謊,定要送你去見官。”


    王九州叫道:“我要是說謊,莫說是見官,見棺材也無所謂。我若是個賊,就把我送到公堂上,押到大牢裏,縱使死後扔到漳河裏喂魚,也不吭哧癟肚一聲。”


    漳河裏有鱉嗎?


    或許曾經有過。


    也許未來會有。


    一個家丁道:“小子,你還別吵吵,一會見了小姐,是不是賊,一問便知。”


    另一個家丁道:“或許縣令也學西門豹管理鄴縣的那個時候,把你這說瞎話的賊扔進河裏,叫你去漳河裏催催河伯。到時候真把你包成個粽子,扔到漳河裏喂鱉。”


    幾人捉著王九州,剛剛走到陳家門口,碰見了剛才那個攔住王就走的家丁:“誒,不是讓你個小騙子走了嗎?怎麽又迴來了?”


    王九州道:“剛開始我找陳老爺,不走的時候,你們中一個卻讓我走,死活不讓我進入陳家半步。方才我要離開了,卻又跳出來兩個,拉扯住我不讓走,非要讓我進陳家。誰知道你們究竟如何想的?你們合計一下,看看要我走還是留。”


    幾個家丁合計道:


    “他找老爺,你為什麽不讓他進去?真以為你守著這大門,讓誰進誰才能進啊,小心老爺處罰你。”


    “他是個大騙子啊,居然冒充是小姐的夫婿,這樣的人,怎麽能隨便引進陳家?”


    “有道理,我敢打包票,這是個騙子。”


    “那你們怎麽不讓他走啊。”


    “這賊小子從牆頭上下來,身腳不利索,一身的灰,還在那拍呢,就被我倆拿下了。手裏還拿著贓物呢。”


    “不用說了,這就是個小偷,如果不是,我的姓倒過來寫。”


    ……


    一番合計,家丁認為這王九州是個騙子加小偷無疑,哪裏還由得王九州分說,直接送到了西縣令的衙門裏。


    西縣令正在後院做一些個不可描述的事情,猛聽得有人來報案,煩不勝煩:“誰呀,一點點眼色都沒有!”


    他正要繼續大展神威,卻又聽衙役說是陳家押來個灰頭土臉的小子,心想既然人都被抓住了,何況陳家家大業大,有的是騾馬,又有油水可撈。


    掙錢嘛,不寒磣,他忙不迭地跑出去。


    案情很快就審理清楚了,大水衝了龍王廟,這不過是個烏龍。


    陳家人當堂就給王九州賠禮道歉,原來真是王家公子,陳家姑爺,一場誤會,請見諒責罰。


    王九州也擺擺手,既然是陳家的人,日後低頭不見抬頭見,算了算了,而且你們也挺敬業的嘛。


    不過西縣令卻不願意放人,他一頭把王九州押在大牢裏,另一頭又放出風去,要王家拿銀子贖人,說辭接近於當代的“取保候審”。


    陳老鐵得知居然把未來的姑爺抓起來了,連忙派人趕來,意欲撤銷訴狀。


    西縣令剛在後院做完一些個不可描述的事情,此時是賢者時刻,他邁著方步、義正言辭地說道:


    “此事事關偷盜,不是你們鄉野草民之間,雞毛蒜皮的小事。如今是人證物證齊全,你以為他僅僅是偷了一塊首飾嗎?”


    還沒等迴答,西縣令叫道:“錯,他不僅僅是在偷陳家的東西,他是再偷盜我疙瘩縣的治安與美德,他是在破壞大明的顏麵!如此罪惡滔天,社會影響極差,教壞了小朋友怎麽辦?豈是想不告就能不告的?”


    換句當代的話說,自訴案件在審理過程中,宣告判決前,自訴人可以同被告人自行和解,或者撤迴自訴。


    而偷盜不屬於自訴案件。


    或者說,刑事案件多是由檢察院起訴的,不是被害人起訴的,當然被害人沒有權力撤訴。


    陳家人道:“大人不是已經審清楚了嗎,他並不是偷盜啊,就是孩子們之間送個東西玩嘛。”


    “你說的很好,這也正是本縣想要說的。居然把本縣的話說了,你是不是偷看劇本了?嗯,年輕男女在朗朗乾坤下這樣牆頭馬上的,簡直有傷風化!”


    “他們早就指腹為婚了,這樣也不算傷及風化吧?”


    西縣令閃爍其詞:“但是他爬牆是實,就算沒有偷東西,從牆上摔下來砸壞了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嘛。”


    陳老鐵隻好派人再去問:“所以,撤不得?”


    西縣令答曰:“撤不得。”


    陳老鐵拿出銀子:“那用這個,撤不撤得了?”


    西縣令有所動搖,但轉念一想,陳家家大業大啊,收這麽點銀子,太看不起人家了,吞吐道:“陳老爺,這個……你知道的,律法,還是要講的嘛。”


    陳老鐵又拿出一袋銀子:“那這個加上這個,撤不撤的了?”


    西縣令接過銀子:“這個,可以。不過,王家還是得交王家的份。”


    總而言之,王家大公子救弟心切,交了錢後衙門才放人。


    正所謂,治人者的罪行不是治於人者的過錯。


    美名曰“取保候審”,然後自然也就沒了下文,銀子都有了,還候啥呀。


    當然,其中有關西縣令貪贓枉法的事情,西縣令不是這樣一五一十地講的,如下:


    “下官接到報案,一番明察秋毫,得知不過是一場誤會,所以便把王九州當庭釋放了。”


    費一流道:“既然是個誤會,王九州不是騙子,也不是小偷,又怎麽能叫有案底呢?陳老爺,這有什麽關係呢?”


    陳老鐵道:“從這裏,至少可以看出三點。第一點,王九州油嘴滑舌,門人問他是誰,他不老老實實迴答自己是誰,卻冒充是陳家的女婿,他畢竟沒有成婚,甚至六禮什麽的都沒有舉行,這顯然是不誠實。”


    王九州辯解道:“那是我怕伯父不肯見我,何況既然已經指腹為婚,也算是有了婚約,自然應當聲稱嶽父大人的。”


    陳老鐵道:“那你怎麽現在不稱唿嶽父大人啊?”


    王九州一時囁嚅,說不出話來。


    陳老鐵道:“第二點,王九州風流成性,行為不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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