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處那個“殺”字黑霧,變得越發凝實,不過字體卻逐漸鬆鬆散散。


    幻陣中,場景繼續變化下,李誌發現這次麵對的,不再是各個種族之間的生死大戰。


    有同族修士、同族妖修、同族凡人、同族妖獸,也有異族人修、異族妖修、異族凡人、異族妖獸。


    而場景則是一位不斷切換人族、妖族身份的生靈,在修煉道路上,接觸的各種同族、異族生靈。


    看似交友遍布天下,實則內心在仙路上踽踽獨行。


    在李誌看來,既然沒了天然對立的種族立場,那麽就要有求道爭仙者的果斷覺悟。


    阻道者,無論身份,皆可殺之。


    無關者,無論身份,皆可棄之。


    修道成仙的長生路途上,沒有一顆能拋下一切外物影響的純粹道心,不如早早娶妻納妾、生兒育女,期盼著後代子孫替你實現變得縹緲無蹤的最初夢想。


    漆黑處那個“殺”字黑霧,字體終於徹底散去,漸漸組成一個金光燦燦的“道”字。


    隨著金光大放,處在幻陣中的李誌也是隱隱有感,不過幻陣中神識探測範圍被壓製,他正欲轉身一探究竟。


    幻境中半邊血泊殘屍、半邊流著胭脂淚被拋下的各族女子,開始放出刺眼的靈光。


    之後,猶如水鏡破碎一般,靈氣四溢之下,幻陣已然消散在李誌眼前。背後的感覺也如石沉大海,變得無影無蹤。


    差不多在同一時間。


    牛翠凝在幻陣中,展現出與她身材不符的女性柔情,除了不得不殺之生靈,她對於幻境中出現的各種族生靈一視同仁、博愛眾生。


    隨著幻境場景的某種刺激,她頭頂上的古怪大包開始了加速成長,在本人絲毫沒有察覺的情況下,軟化後重新塑形成為一個乳白色的小角。


    幻境中布滿了被她所救、被她所教化的各種族生靈,她背後黑霧逐漸形成一個“愛”字,“愛”字漸漸抹上一層金色,幻境轟然破碎。


    而鄭師兄等三人在幻境考驗中,也遵行了要他們聽從本意選擇的僵硬聲音。


    鄭師兄在幻境中,廣納符合他審美的各種族美女。至於一些欣賞無力的異族女子,自然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雖然有幻境轉化身份的提示,鄭師兄身在曹營心在漢,依然揮刀殺光身邊同一陣營的異族修士。


    至於幻境中出現的人族修士,隻要不在同一陣營或者看不順眼的,他隻是稍有猶豫後,也就遵從內心,揮刀砍了下去。


    其他二人和鄭師兄的選擇大同小異,不管幻陣中身份立場的變化,仍然遵從自己身為人族修士的以往觀念行動,也算在幻陣中過了一把高階修士“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癮。


    隨著背後黑霧凝結成一個“人”字,三人還沒等到幻境結束,就在一陣天旋地轉後,被洞府陣法挪移出去了。


    鄭師兄等三人沒有通過洞府主人設置的幻陣考驗,已然出局。


    迴到了一片空空蕩蕩的漆黑環境,沒有了幻陣壓製,還有陣法禁製對神識的壓製,李誌開啟靈眼術,查看起周圍的環境。


    “咚咚咚。”


    前方傳來一陣腳步聲,聽其聲響,來者身體似乎比較沉重、不可小覷。


    聲音的製造者,逐漸顯現出身形,是一頭泛著黑芒的人形傀儡,隻是身後拖了一條細長的尾巴。


    尾巴尖被一層金焱包裹著,散發出不俗的威能。


    “咚咚咚。”


    側方也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李誌悄悄挪動腳步,一邊取出藤蛟旗,暗中輸入靈力準備靈器化形,一邊往另一側向後挪步,避免腹背受敵。


    率先出現在李誌視線內的是,一根數尺來粗、數丈來長的玄鐵重棍。


    “李師弟!”


    手持重棍的,是一位膀大腰圓、身寬體闊的女修。她頭頂著一根乳白色小角,不但沒有帶來滑稽之感,反而有一絲聖潔氣韻。


    “牛師姐,小心前方那頭靈壓在築基後期的傀儡,其尾巴似乎由一件不俗的精品靈器組成。”


    按耐下心中對於師姐頭上乳白色小角的好奇,李誌鬆了一口氣,右手從左手手鐲中的一顆玉珠上離開,左手放緩對藤蛟旗的靈力輸出。


    若是出現的又是一頭築基後期傀儡,為了以防局勢失控,他也隻能在捏碎玉珠後,試著拖延時間,等待幾位真人破陣了。


    不過,見洞府中剩下的兩個活人已經到齊,人形傀儡似乎沒有動手的意思,拖著金焱長尾轉身走向後方。


    牛翠凝沒有遲疑,直接跟了上去。隻是手中長棍沒有放下,隻是縮短成為一丈長短。


    見此情況,李誌收起藤蛟旗,取出蠵龜盾和金竹劍,一手舉盾、一手持劍,保持全副武裝,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向斜下方走了幾十步路,視線變得豁然開朗,不再是漆黑不見五指,全靠法力靈眼視物。


    出現在兩人眼前的,是一處半畝大小的開闊大廳。


    大廳兩側石壁上,放置著數十顆璀璨奪目的明珠,照亮了此塵封之地。


    在石廳深處,有一寬大的金色座椅,座椅上側臥著一個泛著金紅色色澤的堅硬骨架。


    以骨架整體形狀來看,似乎是一個近三米高的人族修士,不過身後又多出了一條長長的細骨。


    此時,黑色傀儡就靜靜站立在金色座椅旁邊,宛如一個忠心耿耿的衛士,守護著製造它的主人。


    看著傀儡身後的金焱長尾,李誌靈機一動。這丈許長的細骨,應該是這位前輩的一條尾巴。


    此地洞府的主人,應該是一位人族修士和高階妖修結合誕下的後裔。


    如此一來,之前幻陣中演示的場景,也就說得通了。


    這位金烏宗的混血金丹真傳,在那個人族妖族開啟紀元大戰的大環境下,身份十分尷尬,心中難以選擇立場、做出站隊。


    可能還要麵對父母反目、親族成仇,在這種內心煎熬下,可能修為難以進步,加上培養他的宗門金烏宗也已經被滅,隻能四處躲藏起來。


    壽元將盡之前,想到昔日金烏宗的傳道授業之恩,在坐化的洞府內設置傳承考驗,又將一部分線索放在外界,倒也算得上合情合理。


    “三拜九叩,可得功法傳承。”


    一道僵硬的機械聲音,從傀儡站立處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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