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鮒的硬氣激起了許博士們的熱血和骨氣,長公子扶蘇的求情更是讓博士們覺得有了靠山,這些博士們覺得時機已經成熟,決定要豁出去了,實現自己的政治報負,他們的領頭人物便是博士宮左仆射淳於越。


    淳於越聯合誌同道合的博士、博士待詔七十二人,精心準備,寫了一份奏書,奏書上列舉了郡縣製的許多不足之處,因為帝國的領士太大,建議始皇帝重新考慮郡縣製的不足之處,改用九洲行郡縣,由皇帝治之,偏遠的百越、西域、漠北等地效仿周天子分封給功臣和皇室子弟。奏折中還引用了周早期的史書《書》、《經》中的典故。將今年的南澇北旱說成是上天對時政不滿的啟示。淳於越信心滿滿,隻等著始皇帝北巡歸來,一展心中的抱負。


    黑山看著自己在後花園裏嫁接的幾棵櫻桃樹一天比一天旺盛,內心一顆懸著的心總在放了下來。然而依舊不敢大意,為了掩人耳目,黑山隔十天半個月便會親臨上林苑,照顧裏麵的櫻桃樹。


    公子高幾乎天天都窩在自家的櫻桃園裏,幾畝櫻桃園被他照顧得沒有半根雜草。這天,他又在園內碰到黑山,兩人施禮後,公子高好奇地問道:“妹夫,我知道你敢和那些道士對賭,肯定有辦法能讓櫻桃樹提前兩年開花結果的本領!您能不能教教我?”


    黑山邊走邊答道:“那可不行,這個方法我隻是在《植物百科》裏見過,能不能成功,我心裏也沒有底啊!”


    公子高不甘心地追上來商量道:“要不你讓我也進去裏麵看看,看那五棵樹長成怎麽樣了!我不白看,改天你去我府上,我府上父皇賜的寶貝可不少,任你挑!”


    黑山答道:“現在可不行,之所以這樣圍起來就是為了防止你這個外人偷看。不過你放心,這事成功了,我馬上把方法教給你,失敗了也就沒有什麽看了!”


    說完黑山已經進入圍起來的那五棵櫻桃樹的門裏,叭的一聲,把公子高關在屋外。


    公子高氣得在屋外大聲罵道:“有什麽可以得瑟?早知道那五棵樹苗都不給你!送給你後,我連看一眼都不行了嗎?”


    黑山在裏麵裝模作樣的呆了一會兒,撒泡尿澆施施肥,便走了出來,見公子高還在,便解釋道:“二公子,不是我小氣,你想一想那些牛鼻子道士,拿這些櫻桃種子糊弄你的父皇是仙果,我如果不能戳穿他們的陰謀。他們還要帶三千童男童女和五百工匠出海,我可不能讓他們得逞。你如果知道了這裏麵的秘密,他們還不千方百計的要從你身上知道我的秘密啊?這可是關係到數百道士的性命的賭局,你看了,我可不敢保證他們會用什麽樣的方法對付你哦!”


    公子高聽了,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說道:“那算了,我還是不看了!不過你要記住今天的話,以後一定要教我啊!”


    “那是一定,你如果不放心,我們就擊掌為誓!”黑山答應道。


    公子高聽了大喜,伸出手來,與黑山“啪啪啪”連擊三掌。


    公子高這才喜笑顏開,因為這個年代的誓言可不是隨便發的,古人的一諾千金並不是傳說。


    鹹陽城西南約百裏,原係春秋函穀關令尹喜故宅,後因老子於此講學並寫下《道德經》五千言成了關中百姓們的朝聖之地。這幾年,由於始皇帝重方士,大量道士來道鹹陽,這裏便成了道士們的聖地。後來在方士盧生、侯生、徐福等大力推薦下,始皇帝在君喜故宅重修成華夏第一座道觀一一宗聖宮,尊老子為太上老君,尹喜為文史真人。


    宗聖宮內,求仙派徐福和練丹派盧生、侯生正聚集在一起。


    徐福大罵道:“這個黑山,壞我求仙大事,我與他勢不兩立!”


    盧生也罵道:“這個黑山,實在可惡,當然在泰山也是他壞了我求雨的好事,害得我下不了台,在皇帝麵前顏麵盡失!”


    侯生說道:“俗話說唇亡齒寒,皮之不存 毛將焉附,道士方士本為一體,這次我們必須團結一致,黑山不死,我們必亡。”


    徐福說道:“可是黑山戰功赫赫,又是當朝駙馬,和他鬥,我們沒有勝算啊!”


    侯生問道:“你帶迴的櫻桃種子,到底是幾年開花結果?”


    徐福說道:“我在蓬萊島上早就了解清楚,第四年才能成樹並開花結果!隻是不知道那黑山從哪裏知道了這種樹,還有辦法第二年就開花結果,打亂了我的布局!”


    盧生問道:“黑山真有辦法讓櫻桃兩年就開花結果嗎?”


    徐福答道:“本來我也不信,不過那小子將五棵樹包圍得密不透風,還派兵日夜看守,萬一他成功了,明年就是我們道士的末日。”


    侯生說道:“子房又傳書來問了,我們的計劃什麽時候能成功?”


    盧生說道:“始皇帝生性多疑,他雖然服用了我們的丹藥,但是每一次都讓太醫令把關。我們就算要多加一點量都不行。他現在天天催著我們要長生不老的仙丹,再拿不出來,我看不等他毒發身亡,我們的腦袋都得提前搬家。”


    其實盧生給始皇帝的丹藥中,有一味藥最神秘,他不僅有提神、鎮痛的作用,還有壯陽和興奮的效果。如果藥量增加了,人會產生幻覺、發狂,甚至危及生命。就算藥裏極少,偶爾吃一次,確實有一定的治病效果,服用日子久了,人的身體就會日漸疲備,最後死掉。


    侯生說道:“如果常人象始皇帝那樣吃丹藥,早已經死了,隻是始皇帝身邊還有太醫院的一大幫醫者,我們每次給始皇帝吃丹藥一段時間後,太醫們準確找出皇帝身體的問題,用藥物把他體內的毒素排出體外。這一年來,大家雖然都明顯感覺到始皇帝身體狀態在下滑,卻無法判斷皇帝的身體還能拖幾年。好在皇帝年齡也四十有六了,身體狀態漸差實屬正常,太醫們還沒懷疑到我們身上!”


    ……


    雲陽行宮邊的一座院內,李斯、頓弱、姚賈正在大廳內喝茶聊天。


    姚賈說道:“現在那幫儒生博士已經人心惶惶……”


    “噓!”未等姚賈說完,李斯便製止他,示意身邊的官仆全部退出院外。


    姚賈繼續說道:“那幫博士已經人心惶惶,我們隻要給他們加一把火,他們肯定會狗急跳牆!”


    李斯說道:“我們該如何加這把火?”


    姚賈說道:“我們趁皇帝北巡沒有空理此事的時候,以防止孔鮒逃跑的名義讓廷尉府多派人手去曲阜給孔鮒加幾個崗哨。”


    頓弱說道:“這事鬧這麽大,廷尉府派幾個人去過問很正常。可是那個孔鮒也沒有膽逃跑啊!”


    “讓他們緊張起來就行!然後再派人在鹹陽城散布謠言,就說皇帝陛下要嚴辦這事,一查到底。我就不信這一百來個博士、博士待詔就沒有軟蛋,隻要他們當中有一人逃跑,廷尉府便可以名正言順的拿人、抄家。隻要我們抄出一卷舊書,坐實罪名,皇帝陛下就是想赦免他們也來不及了!”姚賈說道。


    “好!就這麽辦!”頓弱說道,“就算拿不下他們也可以嚇掉幾個魂!”


    “哈哈哈!”李斯笑道,“全部嚇跑了才好,省得整天聒噪!始皇帝雖然不怎麽喜歡他們,扶蘇絕對不討厭他們。說不定明天就變了天,立即沒有我們法家的落腳之地了!”


    曲阜春秋書院又來了一隊陌生的秦軍,這隊士兵和以前的完全不一樣,他們完全不苟言笑,站崗的時候身子筆直文絲不動。從來不主動和別人打招唿,雖然還是沒有限製書院的人員進出,卻對每個進出人員做了詳細的盤問和登記。書院的士子們哪裏受得了這樣的侮辱?向他們提出抗議時,這些士兵迴答隻有冷冰冰的一句:“奉廷尉府命!”任你千遍盤問再無多餘一句話。


    本來多少還有一些士子們來探望孔夫子。來了這隊士兵後,因怕受牽連,再無人敢上門了!這事讓孔鮒氣得頭冒青煙,卻也無能為力。


    這件事情很快傳到鹹陽,博士們本來剛從扶蘇求情那裏看到了希望,現在又跌迴冰窟窿裏了。


    當巡城的影衛將始皇帝要嚴辦孔鮒藏書一案的流言報告給黑山的時候,黑山正和陳平在喝茶。


    黑山說道:“我太了解始皇帝的性格,從來是要辦就馬上辦不擔誤一點時間,從來不會先放風聲。現在突然流言四起,肯定有人在背後搞鬼!”


    陳平說道:“我們先派黑冰台的人去探查一下春秋書院的情況是否真實。本來博士宮的人都已經人心惶惶了,哪裏經得起這些虛虛實實的流言。讓影衛暗中觀察博士們的動向,防止他們逃跑!”


    “對!派出得力人手,盡量查出散播謠言的人。”黑山補充道。


    現在朝中的勢力分成幾派。方士一派整天忙著忽悠始皇帝,搞求仙果,煉仙丹始給皇帝畫個長生不老的餅,想方設法撈錢。李斯為首的法家一派在政治主張上得到始皇帝的全力支持,是最有實力的實力派。以右丞相為首的儒家學派的官員,雖然執政上不如法家一派,卻是始皇帝手裏製衡法家一派的力量。博士宮一派由祭酒叔孫通和右仆射周青臣、左仆射敦於越為首,總想著一展儒家思想治國的抱負,怎奈始皇帝是堅定的法家主義者,他們連見縫插針的機會都沒有!隻能從儲君的身上找突破口,長公子扶蘇便成了他們的主心骨。這三派表麵上各司其職,背後暗流湧動,爭鬥從未停止。


    過了幾天,影衛來報:“有十幾個博士宮的博士遊學士子打扮,出南門去了!”


    “鹹陽城南,一天便可進茫茫秦嶺,道路不好走卻容易隱蹤匿跡!這些人是要逃跑了!”黑山說道。


    “做局的人是針對的是整個博士宮,他們費盡心思,肯定不會放棄這次機會。博士宮出事,多少會牽連到長公子。我們是不是該插上一手呢?”陳平說道。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走,我們今天就去會一會螳螂!”黑山說道。


    周青臣,早年在春秋書院遊學時,曾拜在孔鮒父親孔謙門下,以文章出眾聞名。他早早嗅到大秦將一統天下,是第一個入鹹陽的博士。始皇帝十分看重這副千裏馬馬骨,封其為博士宮右仆射。周青臣沒有多大的政治抱負,隻想憑著自己的錦繡文章,換一生榮華富貴。久而久之,在博士宮裏也有不少追隨者。隨著儒家與法家鬥爭日益白熱化,他們十分擔心再呆下去會性命不保。要是十幾年前,他們還可以悄悄地走,不帶走一片雲彩。現在呢?就象他讚頌始皇帝時寫的文章那樣,普天之下 莫非王土,日月所照莫不賓服。最後他們十幾人決定逃進秦嶺,歸隱於深山老林中。來個雙耳不聞天下事,一心隻在山水中。


    他們十幾人出了南門,騎著快馬繞過大路上的亭哨直奔秦嶺而去。


    不到兩個時辰,眾人就進入古樹參天,道路崎嶇的秦嶺山脈。大家都鬆了口氣,下了馬休息。


    “哈哈哈!”周青臣笑著吼道,“終於自由了!”


    話音剛落,就聽到一陣沙沙作響,從四麵八方的樹林中突然竄出幾十名全副武裝的兵丁,一看服飾,便知是廷尉府的捕役。為首的正是廷尉府右監王三怒。


    王三怒看著嚇得發抖的一眾博士,冷冷地說道:“幾位大人,走吧!跟我們一起去廷尉府喝杯茶吧!”


    周青臣麵如死灰,他知道,這十幾人隻要進了廷尉府,逃國之罪肯定跑不了了。


    正在此時,遠處傳來一陣陣馬蹄聲音,一支馬隊足有上百人瞬間來到眾人麵前,大家定睛一看,前麵一個黑大漢,正是安南侯黑山。


    黑山竟直來到周青臣麵前,笑道:“周大人,說好一起踏青打獵,你們跑那麽快作什麽?咦,這些不是廷尉府的兄弟嗎?你們也來打獵啦!幸會幸會!”


    王三怒來到黑山麵前,冷冷地施禮道:“見過安南侯!稟告安南侯,我們廷尉府接到密報,說是有一群博士宮博士要逃秦。我們奉命將他們抓捕歸案,請安南侯行個方便!”


    “哦!有人逃秦啊!那你們趕快去抓吧!人可別跑了!不要在這裏影響本侯與周大人狩獵,你們請便,請便!”黑山說道。


    “安南侯!他們可是逃秦的嫌疑犯,請不要幹擾我們廷尉府辦案!”王三怒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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