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莊十分幹淨整潔,周圍種了許多桃樹,此時正是初冬,桃樹都光禿禿的,但是並不影響村莊的美麗風景。鴻溝正從村中過,溝邊有座新建的大水車帶動著磨坊,磨坊邊坐著數十男女老人在曬太陽聊天。磨坊附近有一座新蓋的學堂,學堂裏傳來書童們的朗朗讀書聲。這真是一幅祥和的山村畫。


    ? ? ?村民們見有陌生人過來,都停止談笑。一個老人拄著拐杖向前迎幾步,問道:“幾位是過路的客商吧?”


    ? ? ? 黑山看了看老人發須雖雪白, 卻是麵帶紅光、精神矍鑠,手裏拿的鳩杖正是大秦官府賜給六十歲以上老人的拐杖,執此拐杖可以見任何人都不必施禮下拜。黑山和眾人向老人拱手施禮道:“給老丈施禮了!我們正是路過的商人,聽驛站的人說貴莊有養小飛雞,真是人間美味!想過來看看,希望帶一些迴去,讓家裏人也償一償!因此來打擾了!”


    ? ? ? “我們村的小飛雞遠近聞名,在我們這家家戶戶都養,這個季節吃最補身子了。幾位客官就先到老朽家中喝碗熱茶,需要多少隻,我們村有的是。”老丈十分自豪地答道。


    ? ? ? ?“那就叨擾老丈了!”黑山說道。


    ? ? ? ?“請隨我來吧!”老丈說著,又對磨坊喊道:“石頭,麥磨好了背迴家,小心點,別灑了!”


    ? ? ? ?“放心吧!爺爺!”磨坊裏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


    ? ? ? ?老丈帶著眾人來到莊裏的一座磚木結構的瓦房院子,人未進已經聽到了院內許多“咕咕咕”的叫聲。剛到門口,就見門楣上有一片扁,刻著“公士”兩個大字。


    ? ? ? 黑山笑道:“恭喜了!家裏有人剛拜了爵了!”


    ? ? ? 老丈地挺了挺身子,雙眼笑成一條縫,自豪地答道:“我家的老二,去年從軍打楚國,立了功,受了功士爵。官府前幾天剛剛給掛上,還分了五頃地呢!正打算過兩天再蓋一所宅子!”


    ? ? ? 進了院子,左右兩邊放著許多籠子,每個籠子裏養了十數隻鴿子,也有人進來,鴿子叫得更歡了!好像在對主人說:我餓了!


    ? ? ? ?“老丈,你們的小飛雞全部關著養嗎?”黑山問道。


    ? ? ? ?“必須全部關著養,這個的小飛雞肉質才肥嫩,烤起來才好吃!這樣才能賣上價錢。放養容易飛跑了,烤起來肉質太瘦,吃起來又柴又硬,賣不上價。”老丈答道。


    ? ? ? ?這個時候,正好一群鴿子從天頭頂上飛過,十分壯觀。黑山指著天上問道:“那怎麽會有這麽多鴿子哦是小飛雞在天上飛呢?”


    ? ? ? ?“哦!那些是我們村西二傻子養的!”老丈笑道,“這個二傻子養小飛雞,從來不用籠子,他家的小飛雞又小又瘦,幾乎都賣不出去!在我們村啊,數他最窮了,都三十了,還是光棍。幾年前好不容易托人說上個外地女人,來他家一看,就跑迴去了。他老爹因此差點上吊。二傻依舊我行我素,不但不關起來養,自己都不舍得殺了吃肉。村裏的人都不願意和他說話,他自己卻無所謂,經常和小飛雞說話,日子久了,大家都喊他二傻子了!不過說來也奇怪,它家的小飛雞還就聽他的話!”


    ? ? ? 黑山知道,後世的肉鴿一般是關起來養,而信鴿則是專業訓練後放養。這樣他才會和主人建立深厚的感情,為主人千裏傳書。


    ? ? ? “張進,你買幾隻老丈家的小飛雞,咱們晚上用來下酒。走我們再去二傻家看看。”黑山對張進說完,告別老丈,準備帶著其他人去二傻家。


    ? ? ? “二傻姓王,排行老二,就叫王二。不夠現在大家都叫他二傻了。你們出門向右,那座最破舊的茅草屋就是。”老丈見有生意可做十分高興,熱情地為黑山指路道。


    ? ? ? ?走進茅草屋,立刻傳來一陣陣“咕咕咕”的叫聲。許多鴿子在院子裏飛來飛去,好像在歡迎這群不速之客。院子兩側搭著鴿子棚,一個身穿補丁衣服的青年正在邊打掃院子邊咕咕的和鴿子說話。


    ? ? ? “我……我家的小飛雞瘦……瘦,不……不好吃!請去……去別家買吧!”青年見陌生人來,隻抬頭看了一眼,又低頭逗鴿子,口吃著說道。


    ? ? ? ?“你就是二傻子吧?怎麽這麽沒有禮貌呢?”肉餅見青年對大家不理不采,怒喝道。


    ? ? ? ?“你……和傻子一……一樣,都是不……不用講禮貌的!”青年反口譏諷道。


    ? ? ? “你……!”肉餅一時語塞。


    ? ? ? ?“你是王二吧?我們慕名而來,打擾了?我們不是來買小飛雞的,我們想看看你家的鴿子!”黑山微笑地說道,並向王二拱手施禮。


    ? ? ? 王二見黑山對自己施禮,有點不知所措。在村裏不被待見已經十多年了!早習慣了別人把他當傻子。今天黑山不僅喊他的正名,並向他施禮,頓時大出意外。雙手不知所措地握著掃把向黑山行禮,說道:“這……這位兄弟知……知道鴿子和小飛機的區區區區別?”


    ? ? ? ?“我不懂,但是我知道你肯定懂!小飛雞隻可以讓人一飽口福,而你的鴿子,卻可以為國為民做許多貢獻!”黑山笑著說道。


    ? ? ? ?“我養……養……養的鴿子有……有如此好用?”王見好奇地問道。


    ? ? ? “隻要你跟著我去鹹陽,你和你的鴿子都有大用!”黑山說道。


    ? ? ? “去……去……去鹹陽?”王二好奇地問。


    ? ? ? “對,去鹹陽,到了鹹陽鴿子有大用。”黑山認真的答道。


    ? ? ? 王二聽在院子裏走來走去,似乎在考慮。好一會兒,才對黑山道:“我……我還是不……不能跟你們走!這……這幾年,家裏的餘糧都讓我……我拿來喂鴿子了!我……我欠父母和兄長的太……太多了,豈能這樣一走了……了之?”


    ? ? ? ?“王二,你並不是一無所有!你家的鴿子比小飛雞價格高百倍。把鴿子賣給我,你們家就是全村最富有的人了,你還擔心父母、兄長的生活沒有著落嗎?”黑山認真的說道。


    ? ? ? ?“這位兄……兄弟,你……你來……來找開心嗎?外麵一……一隻小飛雞是五……五十錢,我……我的能值五千……千錢?”王二一點也不信,不耐煩地說道。


    ? ? ? ?“你養了多少隻鴿子?”黑山認真的問道。


    ? ? ? ?“不多不少,大小二百二十二隻!”王二答道。


    ? ? ? “無論大小,連人帶鴿子我都要了!張進,給他定金!”黑山對張進說道。


    ? ? ? 張進立刻從懷中取出一袋金餅,遞給王二,說道:“這裏是五十金訂金,您先收好,準備一下。明天再送來剩下的金子,到時候,你和這些鴿子再和他們一起走就是了!”


    ? ? ? 王二半信半疑,接過沉甸甸的錢袋,打開一看,那金燦燦的金餅,令他兩眼發直。他使勁打了自己一巴掌,臉上火辣辣的疼痛告訴自己這不是夢,不知所措,滴滴答答地問道:“我……我的鴿子,真的這麽值錢?”


    ? ? ? ?“你好好準備一下,過兩天就到鹹陽來。在那裏養鴿子吧!”黑山答道,帶著眾人轉身離開。


    ? ? ? 王二手捧錢袋,呆呆地望著黑山等人遠去。


    ? ? ? “王二,傻呆著幹什麽?喂完小飛雞幹活去啦!”說話的正是王二的父親,他和大兒子扛著鋤頭,在門口見王二站在那裏發呆,便吼道。他每次見王二都是一股氣,王二喂鴿子用了許多細糧不說,還因為鴿子太瘦沒有人要,自從桃花驛建起來後,眼看村裏人賣小飛雞都掙了不少錢,蓋了瓦房。隻有他家依舊住破茅草房。老二在村裏人的眼中也成了二傻子,三十出頭了,媳婦都沒娶上。


    ? ? ? “爹……大……哥,金……金子!”王二一手指著不遠處黑山等人的身影,一手將手中的錢袋遞給父親看,嘴裏依舊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 ? ?老王伸手想接過錢袋,沒有想到錢袋很重,一下子掉到地上,黃燦燦的金幣撒了一地。


    ? ? ? 兩人哪裏見過這麽多金幣,老王也嚇了一跳,問王二道:“老二,這……這金子是他們丟的嗎?快追上去還給人家,否則要吃官司的!”


    ? ? ? ?“不……不是,這是他們買……買我的鴿子的錢!”王二總算清醒了,迴答道。


    ? ? ? ?“得了吧!你養的小飛雞瘦成那樣,送都沒有人要,難道能下金蛋?”老王質疑道。


    ? ? ?王二撿起地上的金幣,全部交給父親,說道:“對……對!咱……咱養的不是小飛雞,叫鴿子,比……比下金蛋還值……值錢。這……這隻是訂錢,咱……咱家的鴿子賣……賣了兩……千金!”


    ? ? ? 老王丟了鋤頭,雙手接過錢袋,一聽兩千金,立刻也呆愣在那裏不動了。


    ? ? ? 二傻子家的小飛雞能下金蛋,還賣出天價的消息不徑而走,村民們紛紛來看稀奇。幾個金燦燦的金餅在大家手裏傳來傳去,好幾家平時連正眼都不瞧二傻子的,也來表示想和老王家結為親家,更多鄉鄰都認為二傻子走狗屎運了,碰到幾個比二傻子還傻的傻子了。


    ? ? ? 老王一家哪有心情理會鄉人,父子三人又找來幾個親戚,日夜不停的看守著自家會下金蛋的小飛雞,隻等著黑山等人上門.


    ? ? ? 轉眼兩天後,村民們又到又傻子家看熱鬧。一直到中午,還未見人來買,村民們又議論開了。


    ? ? ? 東家的嬸嬸說:“別做夢了,幾隻小飛機瘦成那樣,那些人腦袋被門框夾了才給你五十金,說不定正後悔著呢!”


    ? ? ? 西家的嫂嫂又說:“兩千金,能買下全村的地還有餘,我看那五十金也是假的,他們逗二傻子開心呢,肯定不會迴來了。”


    ? ? ? 南家的三伯說:“二傻子,你們還是去親戚家躲一下吧!我看那幫人八成是後悔了,待會肯定來找你們要迴那五十金,免得到時竹籃打水一場空。”


    ? ? ? 眾人各懷鬼胎開始輪流勸二傻子一家出去躲躲。他們大多羨慕、嫉妒,覺得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不該落到二傻子頭上。二傻子一家嚇跑了,那幫有錢人來了,說不定就看上自家的小飛雞,讓自己也發一把財。


    ? ? ? ?在眾人的吵雜聲中,轉眼已經過了中午,太陽西斜了!人們不再勸二傻子一家出去躲躲,因為他們都認定那幫有錢人不會再來了。


    ? ? ?正在這時,村來了一隊秦軍,和數輛馬車,士兵個個膀粗腰圓,正是黑山的短兵護衛。


    ? ? ? “官府的人肯定是來要迴金幣的,早不出去躲避,現在後悔也晚了!”有些村民開始幸災樂禍起來。


    ? ? ? 帶頭的正是張進,他命人從車上抬下兩隻大箱子,拿出一張公文對王二道:“王二,這兩箱是餘下的金子。這張是上將軍府開具的傳(介紹信),你準備一下,帶你家的鴿子和我們一起去鹹陽!”


    ? ? ? 二傻子找裏正辦好外出手續,在眾村民的羨慕的眼光中,和士兵們一起離開了村子,開啟了他全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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