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無敵!啊啊啊啊啊!”聽到聲音的上官禮來顧不得頭暈,踉蹌著從營帳中跑出,“不要亂,集結重騎!”


    他隨手抓住一個士兵,怒吼道:“上官弘呢?他人呢?讓他來見我。”


    士兵癱倒在地上,指著虞州方向,手一直顫抖:“將軍、上官……副將他沒迴來……”


    上官禮來順著士兵手指方向看去,雖說看不清發生了什麽,但心裏已經明白了,他頓時覺得眼前一黑,直挺挺向後倒去。


    “將軍!將軍!”一群士兵手忙腳亂的扶起上官禮來。


    “啊!!”上官禮來渾身顫抖,低聲怒吼著,嘴角竟然滲出絲絲鮮血,他強撐著慢慢坐了起來,一把抓住身邊的副將:“快,集結重甲,所有人準備迎戰!”


    “是!”副將領命而去,號角聲隨之響起。


    上官禮來緩緩站起身,遙望虞州城,城門口已經圍滿了幾支趕來的無敵軍。


    收屍無望!上官禮來捏緊了拳頭,心裏滿是不甘:“明明隻差一點了,如果早一天,僅僅早一天,京城就是我的……”


    “啊啊啊啊!!!”上官禮來仰頭怒吼。


    ……


    “王明,帶兩千人去虞州城裏,看看還有沒有傷員,其餘人,跟我殺了這上官老賊!”允無敵衝下山,長劍一揮,指向上官大營。


    “是。”副將王明帶出一支小隊,趕往虞州城。


    “所有人,沿途搜尋,仔仔細細的搜,一個角落都別放過!凡是有存貨跡象的都保護起來!”王明帶兵衝至虞州城門。


    “這……”所有人看著眼前的這座城,都震驚了,印象中的虞州城古色古香,固若金湯,如今卻是斷壁殘垣,除了整體形狀,其他都看不出這是一座城!


    “領兵的人呢?尚書大人的公子在哪裏?快找!”王明心裏一陣難受。雖說他長期待在邊關,對這些官宦子弟沒有任何好感,但是這次例外,先有兵部尚書李文為國捐軀,後有其子替父守城,一門忠烈!如今這等局麵應該是無生還之人,但任何一絲機會都不應該放棄!


    王明率先下馬,沿途一具屍體一具屍體的翻找。


    城樓下,一個披頭散發的屍體映入眼簾,一個男子身穿盔甲,腹中插著一柄劍,他的麵前是一個死不瞑目的男子,目測是被某種利器貫穿頸部,看穿著不像是守軍,更像是上官軍中人。


    “這……這是……”一個士兵驚訝出聲。


    “你認識?”王明聞言,看向自己的下屬。


    下屬點點頭:“這不是上官禮來的兒子上官弘嗎?我年少時有幸在邊關見過一次!”


    “上官弘?!”王明瞳孔一縮,“他是上官弘?!”


    “是的,雖說隻見過一麵,但我決不會認錯。”下屬保證道。


    那他為什麽會死在這裏?莫非……王明蹲下身,輕輕撩起腹部中劍男子的頭發,看到這張麵孔,王明頓時一凝:這張臉這麽年輕?看膚色,不像長期在邊關的軍人,是京中的禁衛軍?


    “唉……”他輕輕歎了一口氣,“查明他的身份。”


    “是,”下屬領命,準備將李觀南扔到馬背上。


    突然,李觀南一口血咳了出來,隨後沒了知覺。


    “王將軍!這人還活著!”士兵手忙腳亂的將李觀南輕輕放了下來,不敢再亂動。


    王明連忙跪坐在地上,伸手輕輕拍了拍李觀南的臉:“年輕人,年輕人?”見李觀南毫無動靜,王明抬頭喊道:“請樂正大夫過來!”


    片刻,樂正江趕了過來,樂正江今年四十餘歲,父親乃京城禦醫樂正思(光明衛總部的樂正大夫),他自有隨父親問診行醫,仿遍名山,嚐遍草藥,年紀輕輕已有大家風範,因此允臨天將他安排在允無敵身邊也是極為放心。這些年跟著允無敵,救治了無數的士兵,因此在無敵軍中威望極高。


    樂正江快步趕來,伸手搭在李觀南的脈搏,眉頭緊蹙了起來。


    “情況怎麽樣?”王明有些擔憂。


    樂正搖搖頭:“不容樂觀,僅靠把脈來看,離死隻差一線。”


    “先生能救嗎?”王明誠懇發問。


    樂正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能不能救活看命,我隻能說盡力而為。”


    王明表示了解,隨後吩咐下屬將李觀南扛進城裏,準備找一塊幹淨的空地給樂正大夫救治。


    李觀南被輕輕抬了起來,由於身上插著劍,不敢兀自拔出,因此他是側臥在擔架上,手不由自主地滑落至身體的一側,王明瞥見李觀南右手緊緊握著,仿佛捏著什麽東西一般。


    “慢著。”王明喝住了士兵,他走過去,輕輕抬起李觀南的右手,火把之下,發現是一支暗紅色的發簪!他盯著發簪看了許久,猛然迴過頭,看向捂著脖子倒在地上的上官弘,心裏有了答案:上官弘正是被這根發簪貫穿了頸部而亡。


    王明迴過頭來,看著昏迷中的李觀南,嘴角動了動,最終沒有說出什麽。他將李觀南的右手輕輕放迴胸前,揮手示意士兵可以走了。


    樂正和王明點了下頭,跟隨著士兵進了城,王明看著這座城,深深吐了一口氣,也邁入了城中。


    滿地皆是屍體,整座城都是紅色的,鮮血染成的紅色。


    就連在邊關見識過無數殺戮的王明都呆了許久,很難想象這座城究竟是經曆了什麽。


    “目標是城主府,那裏最有可能還有生還者。”王明下令,帶兵趕往城主府。


    樂正一行人終於在一處倒坍了一半的圍牆下找到了一片空地,他們將李觀南卸了下來。


    樂正看了一眼李觀南腹部的劍,對隨行人員說道:“布準備好,藥粉也準備好。”


    隨行人員點頭表示明白。


    樂正拔出隨行人員的刀,對準後,一刀將李觀南身後的劍尖砍斷,等待了片刻,沒有異常發生,樂正輕輕鬆了一口氣,他將李觀南翻至正麵朝上,看著沒入身體的劍柄,他瞥了一眼周圍的人。


    隨行人員表示準備好了。


    樂正卷起袖子,握住了劍柄,深吸一口氣,快速地將劍拔出李觀南的身體。


    一瞬間,血噴湧而出,樂正避之不及,被濺了一臉血。


    “先生!”隨行人員有些驚恐。


    “藥。”樂正眼睛都沒閉,淡淡的將特製藥粉接過,全部灑在了傷口處。


    藥粉仿佛火藥一般,接觸到傷口,發出“滋滋”的聲響,泛起陣陣白煙。李觀南眉頭忽然緊縮,隨後又沒了動靜。


    樂正見怪不怪,畢竟這種止血藥效果極好,但是極為受罪,更何況為了止血,他將研磨好的藥粉整瓶都倒了上去。


    漸漸的,白煙消失,傷口也停止了出血。


    “把他盔甲脫了,快。”樂正命令道。


    隨行人員三下五除二將李觀南身上的盔甲拔了下來,露出了裏麵的衣服。


    樂正深知強行扒開裏衣大概路會把肉帶下來,於是他掏出隨身攜帶的小匕首,將李觀南的衣服切開,看清傷痕的眾人都倒吸一口涼氣,肋骨目測斷了三根,右肩中箭,左肋下刀傷深入二寸餘,左臂斷裂,腹部是先前的貫穿傷。這還隻是上半身的傷口,下半身的還沒看。


    樂正也是一臉凝重,他行醫近三十年,各種傷都見過,但是全部累積在一人身上,而這人還在頑強的活著也是從未見過。


    他仔細檢查了各處傷口,好在箭和刀上並未有毒,否則神仙難救。他先將右肩的箭頭取出,取出時已暗暗發黑,說明已過了好幾天,樂正用刀將傷口劃開一個小口子,將烏血排除,隨後掏出了另一瓶藥水,撒在傷口上,用幹淨的布條包紮了起來。


    另一邊的刀傷也是如此。


    肋骨則是複位後以夾板固定,現在身邊藥材工具不夠,樂正無法製成膏藥,隻能用布條捆得緊些,腹部的傷口沒出血了,他又換了一種藥粉撒了上去,也用布條捆了起來。


    “先生。”這是一個替李觀南檢查下半身傷口的人開口了。


    樂正扭頭看去,李觀南的右膝有一個貫穿傷,目測是被弓箭自左上方射入,從右下方射出,顯然當初眼前的年輕人並未處理,隻是將箭折斷而已。


    樂正將膝蓋側麵用刀劃開,直接將手指探了進去,兩息後,掏出一個一寸餘的木製箭身,隨後掏出水壺,倒了些清水衝刷膝蓋,樂正隻得祈禱膝蓋沒有被腐朽的木箭感染,否則,恐怕是隻得終身輪椅。


    樂正如法炮製,將膝蓋也捆了起來。


    現在看來是沒什麽問題了。


    忙碌了許久,樂正接過身旁人遞過來的布條,擦了擦汗,坐到地上。


    這時,馬蹄聲漸進,一個士兵尋找光亮前來,翻身下馬:“樂正先生在嗎?”


    “在。”樂正站了起來,“前方有傷員?”


    士兵點點頭:“我們在城主府發現了大批傷員,但前期都接受過治療,王將軍不放心,還行請您過去看看。”


    “我知道了。”樂正點點頭,低頭收拾工具。


    “那這個人。”隨行人員指了指地上的李觀南。


    樂正想了想:“派個人看著他,他現在不能動。”


    有隨行人員領命,留在李觀南身邊,樂正等人則上馬,趕往城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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