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十四年年底的大魏國,是在暗流湧動中度過。


    大雪紛紛揚揚,完全阻擋不了各魏王之子的走動。


    曹操有子二十多人健在,有女六人,又有養子曹真等三四人,有相當部分能力出眾,這些人要說沒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便是沒有自己繼承王位之想法,但站隊也是要站的。


    到了今時今日,以這些人地位,沒有人不能打聽到曹操狀況。


    洛陽,曹操王宮,曹操正妻卞夫人心急如焚,在魏宮中來往走動。


    “王後,魏王又痛暈過去了,這是本月第四次,看來越發嚴重了,隨時可能不醒來。”信任的宮女報告著。


    “有沒有南方消息,許儀如何說?”卞夫人語氣急促。


    “有,許先生言,隻要魏王肯親自去往南方,辰河城那麵早打了招唿,可請那華佗親自為魏王診斷。但魏王定然拒絕,或許王後您親自去說一番,魏王才能迴心轉意。”


    “唉!不可能!我與魏王相處數十年,其性格早了然於胸,其心中定然佩服那楊錫,但要說要向其低頭,那是想也不需想。況且魏王之病在於腦部,便是到了南方,亦不一定能有可醫之法。”


    要說這世上最了解曹操之人,楊錫算一個,卞夫人絕對也算一個。


    卞家世操卑賤職業,以聲色謀生、為歌者舞伎。據說卞氏出生時,產房中整天都充滿黃光,初為人父的卞敬侯非常奇怪,便去向卜者王旦問卜。王旦迴答:“這是大吉之兆,這個小女孩前途不可限量。”


    話雖如此,長大後的卞氏仍然不免再操家族的卑賤職業,成了一名歌舞伎。這個以賣藝為生的家庭四處飄零,若幹年後,來到了譙地(安徽亳州)。


    此時的東漢權臣當朝,曹操時為東郡太守,為避貴戚之禍而稱病辭官返鄉。在故鄉城外建起別墅,讀書放獵,自娛自樂。就在這裏,年已二十歲的卞氏以才色過人,而被時年二十五歲的曹操看中,成了鄉宦曹操之妾。


    曹操長子曹昂死於亂軍,原配丁夫人離異又卒,卞夫人所生曹丕便成了長子。


    卞夫人還相繼生下曹彰、曹植、曹熊三子。於是,曹操便將卞氏扶立為正妻。成為正室的卞夫人仍然一如既往地輔助丈夫、教養兒女、善待姬妾。曹操兒女眾多,姬妾中如劉夫人那樣早逝者也不少,很多年幼的孩子都因此失去生母的照顧。曹操對繼弦妻子的賢能豁達非常讚賞,將這些孩子都托付給卞夫人,讓她代行養育之責。卞夫人對這些孩子的身世生母毫無芥蒂,都盡心盡意地撫養教育,這使得曹操很是安慰。


    這卞夫人,乃是真正賢妻良母,一切以夫君為重,值此時候,自然是想方設法要治好曹操頭痛之症。


    其早知許攸之弟許儀與辰河國來往密切,是以委托其是,做最後一搏。


    “沒辦法了,我便勸諫一次吧,生死有命,若魏王不能聽從,也隻能作罷,我一弱女子,無力迴天。”


    卞夫人暗暗下了決心,便往宮內行走。


    曹操身材原本便不夠高大,此時這個內心強大的男人,被病魔折磨到了臉色蒼白境地。每次痛暈過去,都要在病榻上躺幾日,這幾日時間,皆處於極度痛苦之中。


    最近半年,辰河國研製出一種藥物,名曰止痛藥,楊錫命人送來了一些,倒是稍微能緩解一下其痛楚。


    見到卞夫人,曹操臉色稍微有些緩和,這個無怨無悔為自己打理後宮的女人,曹操多少有些依賴,特別是此時這境況下。


    “魏王,是妾身。”


    卞夫人溫柔的在曹操榻前坐下,拿出毛巾為曹操擦去額上汗珠。


    曹操睜開眼,說話微微有些吃力。


    “外麵是不是已然給我準備後事了。”曹操無論何時都心思明白。


    卞夫人沉默了半晌,這是默認。


    “魏王,我今日拖許儀聯絡了辰河國,其帶迴了好消息,隻要魏王願意,辰河國願意以最好的設備和醫生來全力醫治魏王。”


    卞夫人還沒說完,曹操已然搖頭。


    “夫人你便無需操心了,自身事自身知,我怕是沒多少時日了。便是這魏國,我若離去,怕是岌岌可危啊。”


    “岌岌可危,為何?我魏國如今各方穩定,難道辰河國會趁機進犯?我觀那楊錫作風,每每於報紙上宣揚魏王文治武功,平定北方,保境安民之功績,應是不會進犯我大魏國才對啊。”


    “不,不是趁機進犯,其早該進犯了,然不知為何,卻遲遲未曾動手。我若在,礙於以往情麵,或許其與我有些惺惺相惜之感,倒是不至於無故來取我魏國。但我若一朝離去,則大魏國將不複存在。”


    曹操也很是無奈。


    “有無其他辦法?子建與辰河國楊辰河關係極好,二人還合作經營著信陽實業公司,若是讓其與南方周旋,或許可打消其些念頭。”


    曹操無力搖頭道:“不可能!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以子建為太子,繼承王位!”


    曹操說出這話,石破天驚,把個卞夫人直接嚇得手一抖,毛巾掉了。


    “這,這,怎能如此,若果真如此,子桓定是不服,如今子桓暫領國事,軍政大權漸漸鞏固,子建若忽然上位,定不能運轉,怕是有室內之禍啊。”


    “唉!此乃無奈之舉,我也未曾定奪,隻是想想而已,但這的確乃是唯一出路。”


    曹操與卞夫人說著這些,但便在寢宮之側,卻不知有多少耳朵聽得清清楚楚,這些都是曹操宮內之人。


    這一番話,次日便傳入各公子以及大臣之耳,局勢竟又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曹丕太子府內,司馬懿、陳群、吳質、朱鑠四人環繞曹丕,席地而坐,正苦思破解之法。


    吳質道:“我掌河北之兵,隻需暗中領些兵馬下至洛陽,偷偷潛入,萬一有事,或可策應。”


    司馬懿道:“不可,如此則為兵變,乃是大罪。”


    朱鑠道:“不如先下手為強,直接派死士將安昌侯刺殺,如此便永絕後患。”


    曹丕一聽,有些心動,但司馬懿卻搖頭道:“彥才將軍此言差矣,那安昌侯得辰河國扶持,其身邊防衛力量,豈可能如此簡單。不說安昌侯本身勇武,便是其寸步不離左右的那王郭,亦為當世大將武藝,等閑人等不得近身。更有如今其組建了保安團,出入戒備森嚴,根本不能近身。”


    “若如此,卻如何是好?”曹丕也急了。


    司馬懿道:“前番魏王有女清河公主,先許安昌侯左右臂膀之丁儀,後因丁儀有眼疾,是以退婚,被夏侯楙(mao)得了便宜,娶了清河公主,於是夏侯楙與丁儀結仇。這夏侯楙掌禁軍,又是魏王曾經愛將夏侯惇之子,不如將其拉攏,如此則大事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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