蓼縣、陽泉二縣在淮河南岸,此處卻是大平原,蔡考引騎兵在平原上縱橫馳騁,卻也愜意。


    蓼縣之南,為大別山北麓,隻要守好這二縣,曹操不能寸進,但此時曹操三萬大軍渡河,聲勢也頗為浩大。


    蔡考隻有一萬八千人馬,但並不畏懼,兩軍相接,蔡考堅持楊錫給的戰略,在自家地盤,不鬥將、不分兵。


    何謂不鬥將,便是蔡考永遠不與敵將單挑,隻命廖威引兵六千守陽泉,陸儁本部六千守蓼縣,備足三個月糧草來跟曹操消耗。


    不分兵則是,蔡考六千騎兵永不分兵攻襲,不管對方多少人馬,都是鐵騎踏過。這支隊伍,是楊錫的王牌,就是曹操的虎豹騎,也不及這六千兵馬。


    曹操哪裏有這麽奢侈,他沒錢這麽奢侈。


    曹操雖說有軍三萬,但在這大平原上,於蔡考周旋,竟然應對不過來。曹操不知道,每日飛天球盯著自己,隻要自己分兵,對方騎兵便如期而至,襲擊自己,自己若是集中兵力,對方騎兵又不見了蹤影,仿若鬼魅。


    如此消耗了十餘日,曹操接到劉備戰敗消息,才從戰報中得知,對方有一種叫飛天球和望遠鏡的玩意兒。


    當曹操得到望遠鏡時,簡直驚為神物。


    這還是孫權給曹操上貢的一支望遠鏡。


    當曹操用望遠鏡看到飛天球上的人時,更加不淡定了。


    用兵如神又怎麽樣,你畢竟不是真正的神。


    但蔡考的飛天球,便是真神。


    能在天上飛的人,不是神,自古誰能做到?


    曹營中各級將領抬頭望天,看這肆無忌憚在頭頂緩緩駛過的飛天球,心中充滿挫敗感。


    荀彧道:“有此一物,要謀士何用?”


    這話說出來,頓時引來郭嘉等人側目。


    曹操見有些尷尬便道:“此物雖神奇,卻也隻能作為行軍參考,真正戰鬥,還是要看排兵布陣,臨場指揮,甚至依地勢時機分配調度,謀士作用,皆可借鑒。”


    郭嘉道:“據荊州所說,此物陰雨日卻不能飛天,倒是可以抓住這一弱點,擊破彼軍城池。隻需獲得一個城池,便可紮穩腳跟,徐徐推進。”


    接下來,眾文臣武將開始商議,選擇蓼縣還是陽泉。


    在郭嘉的建議下,曹操決定圍定陽泉。


    蓼縣周圍平原廣闊,便於蔡考的騎兵縱橫,陽泉卻有南門外多丘陵,一定程度上降低了騎兵威力。


    但曹操不知道,既然劉備的戰報能達到曹操手中,那楊錫坐的鐵軌車,那豈不是更快?


    楊錫雖隻帶了三千陷陣營,但這卻很恐怖,還有太史慈的九千兵馬,也早到了此處。


    這就是鐵軌的恐怖之處了,平時沒有人關注,經過這一戰之後,所有人,都會知道鐵軌的可怕。


    楊錫此刻與太史慈屯兵於大別山中,等待的,便是曹操的下一步行動。


    二月十五,有雨,曹操起兵拔營,派曹純領虎豹騎出征,迷惑蔡考警衛團。但楊錫卻不止飛天球能偵查,地麵偵查也同樣無人可及。


    這又是郭嘉詭計,郭嘉建議,令虎豹騎出兵,往擊蔡考騎兵,但並不接戰,同時則全體拔營,兩萬七千兵馬,各路大將,冒雨往陽泉而來。


    當然不能接戰,虎豹騎雖厲害,但蔡考的警衛團人數多一倍,單兵作戰能力比虎豹騎隻強不弱。


    於是平原上,在綿綿細雨中,上演一場追逐大戲。


    另一處,大軍走在泥濘之中,以此時曹操身份,並未有任何特殊之處,同樣是騎馬前行。


    “咳咳咳!咳!~!”


    這是郭嘉發出的咳嗽之聲。


    曹操聽見,一陣心痛。


    郭嘉身體不是很好,主要是其沉迷酒色,用當時的話來說,便是行為不檢點,陳群多次向曹操檢舉,曹操都不以為意。


    郭嘉自己也對此不屑一顧,認為人之生活,要隨意灑脫才好。


    身體被掏空,此時又淋雨,自然是要感冒了。


    曹操問道:“奉孝,要不要進入民居避雨,你在此稍微休息,等戰事過後,我再派人接你迴營?”


    賈詡沒了消息,曹操可不想郭嘉再出問題,這兩個人都是重要謀士。


    郭嘉道:“主公放心,還挺得住,咳咳。”


    曹操道:“聽說楊錫每每行軍,都有隨軍醫療隊伍,幾十人至數百人不等。就連蔡考騎兵團,都有五十騎為醫務騎,考慮得卻是周到,待此戰結束,這條卻要引入軍中,以為我軍之用,奉孝,你就留下吧,我會留五十人做為護衛。”


    郭嘉知道曹操意決,也不再堅持,謝了曹操。


    曹操繼續前行,心底卻默默歎息一聲。


    在所有謀士中,他最喜郭嘉,因郭嘉性情中人,隨時表現出自己欲求,又對人之心理,把握極為準確,又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做。


    無欲無求之人,所求更甚。


    但郭嘉卻身體不好,曹操真不知道,郭嘉能跟自己走到何時,還是隨時有可能離開自己的隊伍。


    想到這裏,曹操暗暗歎息,但隨即便振奮精神,繼續前行。


    廬江有史河,發源於大別山,由南至北,縱橫數百裏注入淮水。


    在即將注入淮水時,河東築有一城,曰陽泉。


    陽泉一麵在史河之側,建有水寨,貫通城中,其他三麵,則有南麵為低矮山區,曹操選定攻此城,便是看重這山區。


    當然,此刻蔡考被曹純拖住,曹操不認為在城池攻下之前,蔡考能趕迴。


    但曹操不可能想到,此刻太史慈,便在陽泉城中等著他。


    楊錫早就分析過,曹操要占廬江,縮短補給線,陽泉是他必得之地。


    得到蓼縣沒用,曹操不可能從南麵大別山翻山越嶺占廬江,最後還是要來占陽泉。


    卻說曹操過了史河,覺得安穩,卻並不紮營,而是直接領軍來取陽泉,欲取了陽泉直接進城休息。


    大軍行至城下,著人往城中射入勸降書,廖威和太史慈二人商議,先示敵以弱,引其來攻,待大殺一陣,再展現實力,其他事情,公子自有安排。


    曹操見城中久不迴應,命全軍三麵圍定,隻留西麵水寨。


    不圍水寨,其一是曹操沒有水軍,其二是曹操目的不是殺傷,而是奪城,對方若直接從水寨逃走更好。


    夏侯惇、樂進、李典各領兵七千,三麵得令,嘩啦啦踩著泥水,抬著雲梯,向陽泉衝來。


    廖威領六千兵隻守南門,太史慈九千軍馬分兵兩門,待彼軍近了,便下令弩弓射擊。


    萬餘支箭,黑壓壓一大片,朝城下撲來,攻城將士直接倒下一波。


    此時樂進最為悲催,七千攻六千,一個城下一個城上,優劣可想而知,瞬間倒下千餘,直接把樂進驚傻了,心中暗道:“這守將廖威莫非瘋了,將軍馬全部調來防守南門,準備棄城而走了嗎?”


    第二波箭雨下來,樂進卻不敢再接,隻留下數百屍體,命全軍暫時退後。


    此時曹操領中軍於東門,夏侯惇已經帶七千人衝殺而去,城上也是箭如雨下,但卻隻有四五千人左右。


    夏侯惇雖然心痛將士,但他本是狠人,自不會退縮,大吼一聲道:“將士們但效死命,衝入城中,自有重賞!”


    全軍打了雞血,繼續前衝,太史慈親自上城,見敵軍似乎不要命了,也不著急,隻管命將士射擊。


    留下一千餘屍體後,竟然有雲梯成功架上城牆,早有士兵在城牆上用特質竹木,抵住雲梯上端,將其往後推倒。


    十餘架雲梯被推倒,摔死摔傷者數十人,又有弩弓配合,根本衝之不上。


    夏侯惇也命將士在城下仰射,但太史慈軍馬,裝備卻過於精良,死者極少,受傷也隻有數十人。


    夏侯惇見對方頑強,自激起了鬥誌,親自摧馬,尾隨一架雲梯,便欲親自往前衝。


    太史慈早瞧見騎著追龍駒的夏侯惇便是對方主將,暗自深吸一口氣。


    “天堂無路,地獄有門!你既然來找死,就怨不得我了!”


    太史慈彎弓搭箭,拉成滿月,瞄準夏侯惇。


    夏侯惇正拍馬狂奔間,忽覺頭皮發炸,眉心發麻,定睛看時,箭支已至麵門,離自己眉心隻三尺,遂將頭一偏。


    如此近距離,豈是能偏頭躲過的,若是旁人射箭,以其武力倒是可以做到,但太史慈武力,絕對不會差夏侯惇多少,夏侯惇隻覺得左眼一痛,一支竹箭,插於左目。


    夏侯惇大怒,伸手直接將竹箭抽出,隻見自己左眼,竟然被直接拔了下來,遂大喝一聲道:“父母精血,不可棄也!”


    夏侯惇乃將眼珠放入口中,幾口吞下,便再欲衝殺,早有後軍報於曹操,曹操恐夏侯有失,又見城中守將厲害非凡,遂命鳴金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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