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客商不知道居然後來還有這樣的發展,隻覺得那旬大官人果然好生了不起,「那旬大官人也是號人物,能夠為了心愛的女子忍下這樣的汙辱,隻是聽起來好像沒什麽建樹,就隻是個普通的商人?」而且還是靠著杜鵑娘子發家的,這樣聽來反而有種鮮花插在牛糞上的感覺了。


    「杜鵑娘子選的夫郎還能夠有錯?」管大娘可是杜鵑娘子的忠實擁護者,就聽不得別人說她一點不好。


    王老財攔了管大娘,就怕她這烈脾氣又和人吵了起來,連忙接口道:「行了行了,外地人呢,哪裏知道這許多。」


    那些外地客商也是怕了,還以為遇上什麽潑婦,一個個都不敢說話了,隻看著王老財等著他解釋。


    「旬大官人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可他也不是無用的,早些年可是在邊關立過功的,如果不是後來讓人冒頂了功勞,說不得也早就拿了官身的。」


    「那旬大官人何不繼續為國做事,報效朝廷呢?」


    官場險惡,哪裏有在這兒做個富家翁自在啊!王老財自以為地想著,也沒給個正確答案,隻道:「有旬大官人在,咱們兌州周遭可是平靜多了,前幾年那柳縣令請了旬大官人幫咱們這附近操練衛兵,才一年不到,那些看起來跟二流子一樣的兵士一個個看起來精氣神都不同了,還能夠把附近一群攔路的土匪窩給端了,把柳縣令給笑裂了嘴。」


    「這樣聽來倒也是個英雄人物。」


    「可不是!」那管大娘得意洋洋地附和,「咱們這現在可有句順口溜,說娶婦當如杜鵑才,嫁夫應覓旬家郎,說的就是這娶媳婦可得找跟杜鵑娘子一樣有才的,才能夠旺家興盛,這嫁姑娘也得嫁一個如旬大官人一樣的,有威猛之軀又有漫漫情意,可不是夫婿的好人選?」


    王老財點點頭,看外頭的碼頭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就起身招唿這些客商往外走,「行了行了,這茶水喝完,故事也聽完了,該往外走了。」


    那些客商原本還想要多了解些兌州事物,結果這王老財說走就走,還是讓他們忍不住一頭霧水。


    「這天兒還早著呢,就是再多坐一會兒……」


    管大娘嗤笑著比了比王老財,一語戳破王老財的心思,「怎麽還能再坐,人家媳婦兒和女兒都已經搭船走了,留在這兒白喝水看小娘子啊,自然得去辦正事了。」


    王老財得意地拈拈一把小胡子,「這可不是,我就是威猛比不上旬大官人,這愛妻還是能夠險勝一二的。」


    幾位客商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隻得跟了他,一群人搖頭晃腦地走了。


    兌州碼頭熱鬧漸去,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一艘小船慢悠悠地從茶寮邊上一棟宅子裏劃了出來,船上一男一女,男的劃槳,女的則是穿著一身紅衣裳,閉著眼睛靠在男人懷中,感受著男人在這夏夜裏更炙人的溫度和心跳。


    她打了個嗬欠,看起來就像是沒睡飽的模樣,引來男人無奈地歎息。


    「你又去偷聽茶寮那裏的人說話了?」


    杜映紅沒說話,可那一臉的倦色就說明了她下午的確沒幹好事了,那些人嘴裏高雅大方的杜鵑娘子,其實跟個小賊似的,為了聽人家說閑話,還架著小梯子爬著牆頭去聽,還挺自得其樂。


    旬賁虎無奈又寵溺的笑著,沒再使勁劃槳,任由小船在湖麵上隨著水波輕蕩,「也不想想自己都是兩個孩子的娘了,還如此淘氣。」


    「別跟我說那兩個兔崽子。」她睜開眼睛,沒好氣地望著他。「明明是我辛辛苦苦懷胎十月生的,結果兩個兔崽子一點都不像我也就算了,個性跟你也差不多,怎麽逗弄都是那副臉色,而且居然沒有半個人想跟我學點文雅的東西!」說到這個她就真的是滿肚子的苦水。


    誰能想到她一肚子的絕學在那兩個兔崽子的麵前就是沒用的東西,而且兩個人還老是覺得他們爹就該找個溫柔點的媳婦兒,認為他們娘整日無理取鬧,太惱人了。


    不過說是這樣說,但兩個孩子那一雙眼她還是滿意的,畢竟那樣一雙眼跟小豹子似的,就如同他一樣。


    成親後聽他說了往事,她才知道第一次見到他時為何有微微的熟悉感,原來,彼此之間的緣分早在兩人互不相識的時候就已經牽上了。


    她還記得那是在她還沒成為京都四絕前,一次隨著教坊裏的姑娘北上前往邊關,誰知道卻在半路上遇見了盜匪攔路。


    即使她們為了預防這等事請了鏢局護送,可盜匪人多勢眾,哪裏是她們請的鏢師可以攔得住的。


    就在這時候,一個看似老成的少年郎,領著一小隊士兵,提著大弓射穿了那盜匪頭子的眼睛,站在一群氣勢洶洶的盜匪麵前,他氣勢半點不落,如同豹子的銳利雙眸冷冷地盯著那些人,像是隨時能夠上前撲咬,一擊斃命。


    盜匪的領頭人傷了,自然退走,而那少年也領著人追去,兩人甚至沒對上眼過,但她卻對那一雙眼睛留下深刻的印象。


    隻是萬萬沒想到,一南一北相差何止百裏,兜兜轉轉好些年,原以為不過就是一麵之緣,最後卻成了自個兒的枕邊人了。


    她心中感歎著,隻不過在他麵前還是撒嬌賣癡的嬌嗔,就是吃準了他對她的包容溺愛。


    在她麵前,旬賁虎大多是傾聽居多,尤其是兩個孩子和自己媳婦兒的這場大戰,他也不參與,畢竟如果每次都站在自家媳婦兒這邊,兩個孩子就太受傷了。


    不過兩個孩子都不像她,容貌沒啥好說的,但性子如此,讓她反而更期待能夠生個像自己的閨女來了。


    可惜……這些年他的定力越來越強,說不讓她再生,就真的有辦法控製,甚至還找了名醫配製了避子的藥丸,他自己吃,讓她隻能老是看著人家的閨女流口水去。


    看了看四周無人,又是月夜,杜映紅的手忍不住摸到了男人的衣裳裏頭,芳馥的氣息吐在他耳邊,撒嬌的道:「所以……我們再生個閨女吧?香香軟軟的,跟我一個模樣,到時候我們還能夠穿一樣的衣裳,你賺來的銀兩也能夠給她每天買花戴,你說……好嗎?」


    旬賁虎粗喘了一聲,把她不安分的小手拉了出來,雖然對於她描繪的那個閨女的模樣很是心動,但是想到她為了生兩個兒子受的罪,就克製的不打算從了她。


    因為兩個人是突發奇想來兌州的宅子裏看看的,所以他身上沒帶藥,這點杜映紅也知道的,所以才特地勾著他來個夜半遊湖,就是想趁著如此好時光,造個閨女出來。


    「別鬧。」


    「我沒鬧!」


    她的手被他給拉高,讓她無法行動,她隻能瞪著他,嘟著嘴道:「你這是看我老了,想要找新的小妖精了?


    嗚嗚……我就知道,這些年要不是我讓你留著這一把大胡子,還不知道多少小妖精要往你懷裏撲過來!不過就算沒有小妖精,女人終有一天會年老色衰的,男人果然就像長公主說的一樣不可靠……」


    想當初兩人成親的時候,他終於剃掉了那一把大胡子,露出真容,那深邃的眉眼還有幾分外族人的俊美,讓她看怔了眼,差點以為自己進錯了婚房,嫁錯了男人來著。


    雖說這樣一張臉看起來的確順眼多了,但是後來吸引了多少小妖精那也不必多提了,以至於不到一個月旬賁虎就又留起了胡子,就一直到現在。


    她似假似真的哭訴還沒完,唇就讓人堵住了,不過隻輕輕一碰就離開,讓她忍不住舔了舔唇,睨著他,眼裏寫著不滿足三個字。


    「我隻是不想讓你再受那樣的苦痛……」旬賁虎真心無奈了。


    「我就想!」杜映紅賭氣道。


    旬賁虎歎了口氣,不去提醒她次子時在產房裏又叫又罵的說白己再也不生了這句話,終究還是的放開了她的手,然後被她一個撲倒,小船一個晃蕩,湖麵上隻剩下男女偶爾的低喘聲傳來。


    月色朦朧,一抹斜雲攬住月娘麵,像是羞得不敢再看那春色爛漫的湖景。


    夜正深,而情越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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