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六猝不及防,身上和後腦杓都挨了打,最後一下落在他腦袋上,他痛得叫了聲。


    見丘成竟動手打人,高久思登時大怒,撲上前去推開他,護在初六跟前。


    「姓丘的,你憑什麽亂打人?!」


    丘李氏見狀叫道:「成兒,打得好,當初這賤女人冠冕堂皇的說是想為奶奶衝喜才成的親,結果卻為了那傻小子退了咱們家的親,生生把自個兒的親祖母給氣死,她這麽不孝,你打他不過是替天行道,給我把這賤人一塊打了!」她指揮著兒子打高久思。


    丘成一向聽從母親的話,登時抄起扁擔就要朝高久思打去。


    站在她身後的初六瞅見,兩眼頓時紅了,神色陡然一變,滿臉狠戾的從高久思身後竄出,抬腿重重踹向丘成的腹部。


    挨了他一腳,丘成肚子一痛,踉蹌的後退幾步,還沒緩過勁來,初六又再朝他踹去一腳,這一次他沒能站穩身子,摔跌在地。


    初六沒饒過他,上前不停的抬腿踹著倒在地上的丘成,把他踹得連連慘叫。


    丘李氏見初六這般兇殘的模樣,先是嚇到了,等見他死命端著兒子,她這才迴過神,大叫出聲,驚慌的奔過去想扯開他。


    「住手、住手,不許踹我兒子!」


    然而此時初六踹紅了眼,哪裏肯停下來,一抬手就把丘李氏揮倒在地,繼續踹踢抱著頭蜷縮著身子,慘嚎連連的丘成。


    高久思見初六又犯了病,擔心他把人給活活端死,趕緊上前拽住初六的手,想阻止他。


    「初六,夠了,別踹了。」


    他揮開她,狠戾的神情異常猙獰,宛如地獄來的修羅,出腳毫不留情,一下一下重重踢著丘成的身子。


    丘成驚駭得想逃跑,可初六壓根就不給他逃走的機會,每當他爬起來,他便狠狠朝他的脛骨踹去一腳,把他疼得幾乎要說不出話來。


    丘李氏放聲大叫,「救命啊,殺人啦,快來人啊……」


    高久思再上前想阻止初六,可不論她怎麽叫他都不聽,她一上前就被他揮開。


    她從沒見過這樣的他,以往他犯病時,多少還能說些道理,今天他仿佛什麽都聽不見,她心中暗自驚疑,生怕他真把人給踹死,趕緊一把從背後抱住初六,使盡吃奶的力氣拚命將他往後拉。


    「初六,夠了,快住手,別再踹了!」


    不知是不是她柔軟的身子貼覆在他背後,觸動了他的心,初六緩緩迴過頭,看了她一眼,布滿紅絲的雙眼眯了眯,「你……」隻說了個字,便冷不防厥了過去。


    高久思急忙扶住他。


    而另一邊也扶起自家兒子的丘李氏,見兒子被踹得奄奄一息,恨聲朝高久思和初六咒罵,「你們兩個竟惡毒的把我兒子打成這般,我要去官府告你們,讓你們這對狗男女不得好死!」


    高久思冷冷迴了她一句,「你盡管去告,官府正愁找不到縱火燒了我鋪子的兇手呢。」


    一臉憤恨的丘李氏聽見她的話,臉上隱隱露出一抹驚慌,「你說什麽我聽不懂,你鋪子被燒幹我們什麽事?」


    「是誰做的心裏有數,但凡蓄意縱火者,依本朝律令一律處死,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們等著吧!」她早就懷疑丘家母子了,畢竟最近她隻跟他們結怨,遂拿話激一激丘李氏,她的反應讓她有了六、七分的篤定,高記茶鋪的火就是他們母子所放。


    燒茶鋪已是罪無可恕,丘成還拿扁擔打初六,看著倒在懷裏昏迷不醒的初六,她與丘家母子這仇是結定了。


    她的丈夫,誰也不能欺負!


    「誰心裏有數了,那火可不是咱們放的,你不要含血噴人!成兒,咱們走,娘帶你去看大夫。」丘李氏不敢再提要去告官的事,趕緊扶著兒子離開。


    與此同時,陶七正站在不遠處看著幾人,見高久思扶著初六離去,龐度再也按捺不住了。


    「七少適才為何阻止我出麵幫世子爺?」雖然神韻不同,但他一眼就認出那人是自家世子爺,此人左耳垂上有顆黑痣,一模一樣的麵容,一模一樣的黑痣,此人定是世子爺無疑。


    剛瞧了一場好戲,陶七心情不錯,迴了他一句,「你沒瞧出你家世子爺不太對勁嗎?」


    「言大夫不是說過,世子爺似是不記得以前的事,變得癡癡傻傻。」


    「他何止變得癡傻,方才他那猙獰的模樣你沒瞧見嗎?」


    「七少發現什麽了?」


    「你應當見過當年那個兇名赫赫的鬼腳戰將刑厲吧?」


    「見過幾麵。」刑厲三年前在與北晁國的一場大戰時失蹤,從此下落不明,不知生死,世子與刑厲是好友,為此還曾千裏迢迢跑去邊疆找了他數月之久。


    「他適才那表情就同刑厲一個模樣。刑厲把自個兒那雙腿練得宛如鐵石,抬腳一踹就能踹死人,戰場上兵將是拿刀槍在拚搏廝殺,刑厲卻用著自個兒那雙腿踹死了無數的敵人,因此被封為鬼腳戰將。」末了,陶七批評了句,「不過比起刑厲那腿勁,他可就差多了。」


    「世子爺怎會突然這般?」龐度臉上露出一抹擔憂之色。


    「你問我,我問誰,咱們暗暗跟著那姑娘,再見機行事。」親眼瞅見安長念這般模樣,陶七頗感興趣,沒打算即刻帶迴他,想先暗中看看樂子,或許還能瞧見什麽有趣的事,不過這話他自然不會告訴急著想帶迴自家小主子的龐度。


    「大膽惡奴,拉下去打十大板……娘,我沒做壞事,是那臭小子存心誣蔑我……姊姊,我得了頭狼,它通身的毛發全是白色,好看極了,你要不要去瞧瞧……爹,那杜王家的郡主闊嘴芝麻眼,長得活像鬼似的,我要是娶了她,夜裏見了豈不是要被她給活活嚇死……來人,快點把那條大魚拉上來……」


    昏睡中的初六腦子陷入一片混亂,一段一段淩亂的畫麵在他腦海裏交錯閃現。


    守在床榻旁,聽見他那些囈語,高久思柳眉緊獲。以往初六瘋病犯了,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今兒個也不知怎麽迴事,都昏睡了快一天還沒醒來,眉頭緊皺著,嘴裏還喃喃不休的說著她聽不明白的話。


    見他這般,她有些不安,先前已請了鎮上的大夫來給初六瞧過,大夫明明說他身上都是些皮外傷,不打緊的啊……


    過來探望的何嬸見初六這般模樣,扯著同來的丈夫到一旁,小聲嘀咕著,「哎,你瞧大姑娘會不會是惹到什麽髒東西,要不咱們的茶鋪怎麽會無緣無故被燒了,老太太也在她成親那晚走了,現在才剛出了喪,又輪到初六遭了難,被打得到現下都還沒醒來!你看,咱們要不要請個大師過來給大姑娘驅驅邪?」


    李三胖和阿禾、方全也都來了高家,阿禾聽見何嬸的話附和道:「可不是,大姑娘近日厄運連連,難不成真是撞了邪?」


    站在他身旁的李三胖抬手輕輕握了下他的後腦勺,「說什麽渾話,好端端的大姑娘能撞什麽邪,依我看,咱們茶鋪八成是丘家那對母子放火給燒的,他們對大姑娘退了丘家的親懷恨在心,燒了鋪子還不解氣,這迴又把初六打成這般,下次讓我看見丘成那廝,我非揍得他滿地找牙不可!」


    方全也義憤填膺的附和,「三胖哥,算我一個,他把我放在鋪子裏,我娘過世前給我做的那件衣裳也給燒成灰了。」那是他娘留給他唯一的一件東西,就這麽被燒沒了,可把他心疼死了。


    阿禾也出聲,「也算我一個。」前段時間他爹病了,大姑娘知道後,拿了筆銀子給他,還放了他好幾天的假,讓他能安心請大夫給爹治病,他報不了大姑娘的恩,但至少這仇他能替大姑娘報。


    年紀最長,又一向好脾氣的何長旺輕斥了句,「你們可別胡來,一切看大姑娘怎麽說。」


    他們說的話高久思都聽見了,她走過去道:「我不會饒了丘家,不過眼下當務之急是重建茶鋪。何叔在咱們茶鋪最久,熟悉茶鋪的一磚一瓦一梁一木,勞煩您找人將咱們茶鋪的圖樣給畫下來。」


    她接著看向李三胖說:「三胖哥,勞煩你把咱們鋪子的那些桌椅和茶壷、杯碗,依咱們以前用的樣子,再請人打造一批。」


    她也沒漏了阿禾和方全,一一指派了工作,最後,她再分別各遞給他們幾人一隻錢袋,「抱歉,因忙著操辦奶奶的喪事,上月的薪餉拖到現下才給你們。」每隻錢袋裏她都多放了銀子,感謝這段時間他們的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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