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望著校場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三個少年和零落一地的兵器,都不禁目瞪口呆。


    他們都知道少虎營營長虎嘯實力深不可測,可這三位少年也畢竟是從華夏各個部落千裏挑一的人物。可電光石火之間三個手持兵器的少年便被虎嘯擊倒在地,這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場邊還站在七個少年,四個個頭更高的少年摩拳擦掌,又從四個方位將虎嘯團團圍住。可這次他們吸取前三人纏鬥在一起的教訓,並沒有著急一擁而上。


    地上倒著的三人也互相攙扶著走到場邊,神情說不出的沮喪,可他們並沒有走遠,依舊坐在場邊觀戰。他們心裏畢竟還有些不甘心,哪個誌氣淩雲的少年會甘心被別人這麽輕而易舉地擊敗!


    可很快他們就又目瞪口呆地張大嘴巴。


    隻見虎嘯一個掠身,便將一個少年逼到台角,那少年飛起一腳,虎嘯將他飛腿硬生生接住,揮臂橫掃,那少年便應聲跌落台下。


    其他三個少年見狀,知道單打獨鬥定非虎嘯之敵,此次使個眼色,三個人一人抱腿,一個抱胳膊,一個鎖脖子。三人分別使出“靈蛇繞樹”、“惡熊抱柱”、“餓狼鎖喉”三式狠招,這樣一來,虎嘯反而是胳膊、大腿和脖頸受製,情況十分被動。


    台下的少虎營眾少年也是緊張地握著拳頭,手心不住沁出細汗。他們雖也想看虎嘯被這十名少年纏鬥,看他左支右絀的窘態,可如今看他身處險境,也是為他擔心不已。


    畢竟虎嘯可是少虎營的傳奇,就是那杆空中飄揚的少虎旗!


    如今這位少虎營的傳奇人物被三個初出茅廬的少年製住,若是虎嘯被打敗,那少虎營無論是哪個人都將臉麵無光!


    姒啟目光烈烈燃燒,目不轉睛地盯著台上的一舉一動。他不相信堂堂少虎營營長就這樣輕易被製住,他知道實戰才是最好的教學!他屏氣唿吸,關注虎嘯的反應,看他如何在三人肉搏控製中脫身。


    誰知虎嘯並不驚慌,麵如平湖,沒有一絲緊張之色。


    三位少年眼見製住虎嘯,便如同以繩縛虎,當下手上使出十二分勁力,死死勒住虎嘯,將虎嘯這頭猛虎困住。


    虎嘯依舊是麵不改色,冷冷道:“你們真是沒吃飯,就這點氣力怎麽能進我們少虎營?手上再使點力,別跟羊羔子一樣軟綿綿沒力氣!”


    三位少年聞聽此言,都是目眥盡裂,額頭青筋暴起,手下的勁力又增大幾分,絲毫不敢放鬆。


    縱使虎嘯筋強骨壯,也被勒得有些喘不上氣,但他還是咬著牙道:“再……再使點勁,給我……給我再活順活順筋骨!”


    三位少年早已是使出渾身解數,此刻有些後勁乏力,已累得眼睛泛白,額頭細汗涔涔,不時喘著粗氣。


    忽聽得虎嘯一聲怒喝,雙臂往後用力一震,登時將抱臂和鎖喉的兩個少年震得跌倒在地。他伸手一探,又將驚魂未定的抱腿少年拎在半空。那少年還未反應過來,便被摔倒地上。


    “好好!”


    校場之上的少虎營士兵眼見虎嘯轉瞬之間便轉危為安,將三位少年掀翻在地,不禁高聲喝彩,豪氣陡生。


    “還是虎營長厲害,一出手就赤手空拳撂翻了七個人!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


    “就是!你以為當少虎營營長拳頭不硬能震住咱們這群雛虎?”


    正在眾人議論紛紛之時,最後剩下的三個少年也緩緩登上校場台上。


    三人氣息沉如山嶽,麵無表情,不悲不喜,不怒不懼。


    虎嘯沉膝提臂,掌化虎形,擺開架勢,沉聲道:“車噲這次挑的小家夥們總算有幾個像樣的,來吧,讓我虎嘯見識一下年輕一輩的實力吧!”


    三人各站一個方位,形成三角陣型,雖然彼此之間距離一丈有餘,但在場觀戰的眾人都知道,即使一隻麻雀也難以從這三人的陣型中逃脫。


    可虎嘯畢竟不是束手待斃的麻雀,他可是一隻久經戰鬥的猛虎!


    三人各自拉開陣勢,嚴陣以待。青越身穿一身洗得有些發白的鹿皮長袍,素樸依舊,但目光卻冷若寒星,令人不敢輕視。另外兩人,一個身著黑色熊皮長袍,身材高大壯碩,揮動著自己引以為傲的拳頭。另一個頭戴羽翎帽,身穿紅狐狸皮短襖,背上還背著一把長弓,手中卻執著一把骨刃。


    圍觀的少虎營眾人議論紛紛,都在討論三人的來曆,可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這時一向話並不多的少虎營拳棒教習姒堅開口道:“這三人都是車噲首領從我華夏部落聯盟的各個部落少年中千裏挑一的格鬥好手。那位穿熊皮長袍的壯碩少年來自西戎部落獯粥氏,名喚獯晝,據說他九歲就能一人摔倒五六個成年男子,還在十三歲的時候一人扛著一頭百十斤重的小熊迴到部落。穿紅狐狸皮短襖,頭戴羽翎帽的少年來自東夷部落有窮施,名喚夷夜,他的箭法據說已達到百步穿楊、箭無虛發的地步,雖才隻有十六歲,一手骨刃使得爐火純青,方圓十步同齡人沒有一個人能近得他身。”


    “教習,您真是‘策羽不出門,便知天下事’!這兩位千裏之外的陌生少年您都了解得這麽詳細!”


    “是啊,教習,那麽那位穿著舊鹿皮長袍的少年又是什麽來曆?”


    “那位少年是塗山部落今年角鬥大賽的魁首!”


    “那他叫什麽名字呢?”


    “他的名字叫——青越!”


    “青越?”


    “對,就是青越!”


    “據說他今年一路過關斬將,順利奪魁,與他交手的對手沒有一個能在他手底下撐過十個迴合!連車噲首領都說,此子不出三年,這整個華夏能勝過他的人便不超過一隻手!”


    “十個迴合?他看起來明明是三個少年中年紀最輕的,實力竟然恐怖如斯!”


    “不錯!所以有時候人的眼睛看到的並不一定都是真的,要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細節,那才是真的本事!”


    少虎營眾少年本也是天賦異稟之輩,此刻聽到姒堅教習對於台上三位少年的介紹,也不禁暗自歎服,心中的傲氣也消退幾分。


    姒啟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台上,他也想看看青越這三年的實力到底如何,他更期待在青越與虎嘯的交手中積累更多的經驗。


    而台上僵持的四個人終於開始交手,隻見獯晝從虎嘯身側一個躍步,伸出長臂便要來擒虎嘯的右臂。不料虎嘯一個閃躲,讓獯晝撲了個空。幸而獯晝隻使出三分力氣,才在半空卸去勁力,又化爪為拳,橫著向虎嘯的後頸重重砸去。


    另一方位的夷夜也不含糊,眼見虎嘯這一招定要閃躲,便一個躍步堵住虎嘯前麵,揮動骨刃逼近。


    正是後有獯晝蠻力重拳,前有夷夜鋒利骨刃,當真是退無可退、避無可避的不利境地。


    台下的眾人又都為他們的少虎營精神圖騰揪心起來,畢竟此戰許勝不許敗,輸了就是自己親手砸了“少虎營”這三個字的門麵!


    而圍攻的青越卻依舊沉膝弓步,凝神以待,並沒有趁機發動攻勢。


    但身處獯晝與夷夜兩人夾擊的虎嘯卻能感受到方圓一丈以內的威壓,這種常人幾乎察覺不到的威壓甚至超過了虎豹豺狼這些兇獸帶來的震懾。


    虎嘯想起當年教他拳腳的師傅說的一句話:越是不易察覺的殺機越是危險,就是沙洲往往比險灘更容易摔倒。


    而此刻虎嘯覺得自己正處於險灘的漩渦,而不遠處是一個貌似安全實則兇險的沙洲。


    而這個沙洲正是那個長相普通,卻有冷若寒星的目光的少年。


    “喝!”獯晝吼道。


    “看招!”夷夜喝道。


    兩人一拳一刃幾乎同時攻出,但虎嘯一動也不動,就在獯晝的拳頭近到幾乎打在他的脖頸,就在夷夜的骨刃近到幾乎刺破他的前胸的時候,虎嘯變成一隻敏捷的老虎,兩條手臂驟然擊出,一隻手截住獯晝堅硬如石的拳頭,一隻手握住夷夜鋒利如冰的骨刃。


    兩人的攻勢似乎就像被太陽融化的冰一樣,淌成一地沒有鋒芒的水。


    青越這個時候目光中的寒意也漸漸散去,收住架勢,向虎嘯抱拳深深行禮。


    而虎嘯握住獯晝拳頭和夷夜骨刃的兩隻手也緩緩鬆開,朗聲笑道:“不錯!你們三個小子不錯!車噲首領的眼力真是越老越辣!好,我少虎營營長虎嘯宣布,你們三個人從今天開始就正式成為少虎營的一員!”


    虎嘯走到青越身前,拍著他的肩膀道:“好小子,你剛才本有機會偷襲我,為什麽不出手?”


    青越泰然自若道:“我隻知道我剛才出手根本沒有勝算!”


    虎嘯心中微微一怔,仍舊笑道:“你還沒出手,何以見得?”


    青越道:“若是我剛才出手,那拳頭和骨刃打的人一定是我。”


    虎嘯打量著青越,不住點頭道:“好!作為一名出色的格鬥手,不僅要懂得進攻,更要考慮出手的時機和分寸,進退有度,才能立於不敗之地。你小小年紀,就有這份見識和悟性,實在是難得!你叫什麽名字?”


    青越抱拳道:“晚輩塗山部落青越。”


    “青越!果然是他!”姒啟的心裏也是一震,他知道無論是三年還是五年,縱使是十年二十年,他依舊可以認出他的好朋友青越。


    虎嘯走到青越身前,舉起他的左臂,高聲道:“我宣布,從今日起,青越就是少虎營一陣的陣長,一陣的少虎營虎士都聽青越調遣命令!一陣的虎士,聽清楚沒有?”


    “是!”一陣的少虎營虎士高聲應道,其中就有同樣目光熾熱的姒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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