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本武騎了大白馬,尾隨著趙安翔一路飛奔,疏忽間就到了一處莊園,隻見燈火通明,人來人往,兩人下了馬,本武一個勁兒的問趙安翔:“這是哪裏撒?”趙安翔也不說話,早有夥計迎了進去,隻見黑壓壓滴一屋子人,爭先恐後地押注呢,本武心想:“老子今天晚上就認準雙了!”剛想押注,一摸口袋裏沒錢,隻聽莊家喊著:“單賣一碗!”本武擠開人縫縫一看,隻見所有賭注都押在單上。想必是莊家覺得出單的幾率大,賭注太大了賠不起,所以就賣了。


    本武心想:“今天豁出去了,先接個飛碗子再說!”


    那莊家喊第一遍沒有人接,緊跟著又喊:“單賣一碗!”


    “開!”本武應聲喊到!


    那坐莊的寶客子拔開碗子,乃是紅彤彤的三個四點。雙!


    本武一看自己贏了,二話不說,上前去把賭注銀子全部收到靴子筒筒裏了。


    眾人一看,這是大佬來了嘛!紛紛讓位。有了接飛碗子的本錢,本武就丟博了開幹,今晚篤定信雙了,拿出架勢,兩個眼睛直溜溜盯著骰子,生怕那寶官出千兒。真是運氣極好,那三個骰子也是一個勁兒的出雙。幾局下來,本武贏的銀子已經塞滿了兩個靴子筒筒。


    想著要退場子呢,但是,運氣實在太好,心想:照這個玩法,下輩子花的銀子都有了!押注的人也敢上狠貨,本武也贏得痛快,銀子實在沒地方裝了,正好有兌金子的呢,本武抱著銀子去兌了一根金錠順勢就別褲腰裏了,別好金錠抬頭一看,隻見趙安翔和一個打扮十分妖豔的女子扭在一起取樂呢,本武心想:“這個瓜慫不來贏錢在這兒廝混啥呢麽!”剛要喊趙安翔過來跟著自己押注贏錢呢,忽然發現那女子十分眼熟,仔細一瞧,竟是彭連乎家滴!心裏一怔,猛然間想起來,彭連乎家的女人不是已經死了嗎?咋也在這裏呢?


    本武心裏一犯疑惑,周圍的一切忽然間都停止了,喊的也不喊了,叫的也不叫了,搖的碗子也沒響聲了,隻見一個沒下巴子禿頂的老漢齜牙咧嘴的衝他笑呢,剛笑開了口,那笑容和滿臉的皺紋就凝固了。本武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晃了晃腦袋,一下子又人聲鼎沸了,定睛一看,原來周圍全是些沒下巴子長舌頭張牙舞爪的鬼怪!心想:“媽呀,到豐都城裏了麽!”本武已經顧不得害怕了,趁著鬼怪不注意,悄悄就往外溜,也顧不上那趙安翔了,剛出門,迴頭一看,後麵追上來了幾個小鬼,本武一丈子跳到馬背上,拉起鑔子,照馬屁股就是一鞭子,大白馬一聲嘶鳴,拚了命的奔馳,本武隻覺得耳邊嗖嗖的風聲吹過!一口氣跑到了朗家水。


    本武迴到家,正好趕上夫人展氏打牌迴來了,展氏看丈夫慌慌張張的樣子,心想:“敢不是又出千兒漏了馬腳吧!”


    本武一看見夫人,心裏一下子也踏實了,雖然曆經險境,總算迴家了,心想:他媽的都說沒有鬼,這怎麽讓老子偏偏都遇上了呢,真是驚魂未定,好險啊!不過,因惦記著還落下了兩靴子筒筒銀子呢,再驚險也值當了,心裏就說不出的高興,悄悄對展氏說:“快跟我進來把這些銀子收起來。”好像不趕快收起來銀子就飛了似的。展氏聽有銀子收,知道是趕場子贏了,也就放心了,趕緊跟著到了大房裏,笑眯眯地準備收銀子呢,隻見本武脫掉靴子,倒出來一地的胡吉疙瘩(硬土塊)。


    這時,本武也醒悟了,心想:“活見了鬼了,那鬼在陰曹裏使的是冥幣,哪來的銀子呢!”想那下注的元寶可不都是拿土塊兒變的!


    這時候忽然想起來自己是和趙安翔一起去的,逃跑的時候緊急,也沒有顧上趙安翔,不知那廝跑脫了沒有?趕緊又蹬上靴子就往趙安翔家跑,喊開門一看,趙安翔裹著衣服開門呢,看他慌張的樣子,就問:“你咋這時候來了撒,我都睡著了呢!”


    本武慌忙問道:“你啥時候迴來的撒?”


    那趙安翔聽了莫名其妙:“我哪兒都沒去呀!就在家呢,吃過飯就瞌睡的,我就睡覺了呢。”


    本武聽了一下子警醒了。


    本武想起來那天夜裏和趙安翔迴來在巷子口遇見彭連乎家的事來,今天明明是趙安翔來的家裏約自己一起去的呢!怎麽又是哪兒都沒有去呢?莫非這廝也離魂了。定是那趙安翔的魂兒把自己招引出去了。心想:“這廝看來也是命盡了!在陽世裏住不了幾天了。”


    本武想到此,頭也不迴就走了,那趙安翔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愣了半天,又迴去睡覺去了。


    展氏看丈夫倒了一地的胡吉疙瘩,又來迴跑趟子,就一個勁兒的追問,本武也不說話,半晌,喃喃自語:“趙安翔怕是不行了!”


    展氏聽了嚇得隻哆嗦,上次說彭連乎家的怕是不行了,展氏也隻當是瞎說呢,結果果然應驗了,這次又說趙安翔不行了,要真給說著了,你說一個莊子裏住著,抬頭不見低頭見滴,天天一個活死人在你眼前?多瘮人呢!


    展氏趕緊阻止道:“你再不胡說了撒!”又悄悄安頓說:“這個事就你我知道就行了撒,千萬不敢讓娃娃聽著了,你這不是把家裏大人娃娃往死裏嚇呢嘛。”


    展氏話音剛落,隻見本推和李氏愛兒都來了,本推進來看見地上有一堆堆胡吉疙瘩,就說:“哪來的這些胡吉撒?”


    展氏一聽無法解釋,趕緊撒個謊,笑著說:“你二哥在場子上隻顧押注了,也不知道哪個閑慫把胡吉疙瘩給裝到靴筒子裏了。”


    大家聽了,一笑了之。看這裏沒事兒,都迴去了。


    睡覺的時候本武脫下衣服,展氏拿起來覺得沉甸甸滴,抖摟著一看,原來是本武別到褲腰裏的那塊金錠,一大坨青灰色的瓦片子,展氏一時哭笑不得。


    展氏就問:“你到底今兒晚上去哪裏了撒?神秘兮兮滴!”


    本武鑽被窩裏,咋問都不說。展氏也隻好作罷了,好在是人安然無恙,也就謝天謝地了。


    次日一大早,本武就來到趙安祥家裏,趙安翔的媳婦葡萄兒看他來了,就笑嘻嘻滴問道:“二哥昨兒晚上咋了撒?猛蠱溜滴來了一趟子!又猛蠱溜滴迴去了,我和翔兒猜度了半晚上呢。”


    本武擺擺手:“一言難盡!”又問:“翔兒呢?”葡萄兒說:“到河裏打冰去了!”


    “昂,不在也好。”本武就給葡萄兒囑咐道:“別讓翔兒耍賭博了,小心肇上了,晚上也看著別讓出門了,你好好盯著點昂!”


    說完匆匆走了,那葡萄兒以為本武和趙安翔兩人勾手出千兒的事有人知道了呢,晌午吃飯的時候就問丈夫,安翔笑著說:“你閑著沒事幹了,聽他說呢,你沒見他最近糊裏顛動滴嘛!”夫妻倆也沒有放在心上。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沒幾天莊裏人都知道本武裝了兩靴子筒筒胡吉疙瘩迴來了。


    劉芳在屋裏做針線呢,隻見凝露進來笑著說:“芳兒嫂子,聽說朗家大房裏的老二?了,晚上出去裝了兩靴子筒筒胡吉疙瘩迴來了,還當是元寶呢!”


    倆人隨說笑了一會兒,劉芳因說:“夏兒這段時間咋還不來呢撒!莊子裏開始排戲了呢!”


    凝露也不知道夏兒的事,就非答所問的支應說:“怪不得這幾天晚上聽著哪兒的胡胡子響呢!”


    倆人又說了一些朗家水的幾個戲子匠,誰的黑薩好,誰的插科打諢逗笑之類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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