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淩晨的襲擊事件打擾,調查小組提前醒了過來,當然也不可能再睡迴去了。於是,野戰廚房開始工作,為大家準備早餐,其餘士兵們都行動起來,收攏看押俘虜,打掃戰場。對於那些重傷難治的,新軍士兵直接給步槍裝上刺刀,就準備結果了他們,但卻被李九一阻止了,因為他發現,這些人都是漢人,不是外敵,並給新軍士兵們講解了對外戰爭和對內戰爭的區別,特別是現在,國家剛從戰亂中走出來不久,需要大量的人口恢複建設。


    李九一的觀點一說,雖然不是所有士兵都能理解,但大家還是按照執行,把這些傷者都集中起來進行治療。這時的李九一在芯片中的程序指引下,直接化身高超的外科醫生,在臨時搭建的手術帳篷裏進行手術,一名t-600終結者和兩名自願參加的新軍士兵作為助手,開啟了戰地醫院模式。


    之前的戰鬥中,被驚醒的程懷默非常遺憾自己沒有m1步槍這種“超遠程武器”,在匆匆穿好新軍裝後趕到卡車外麵時,隻能眼睜睜看著身邊的士兵“呯呯……”的射擊,拿著自己的強弓望遠興歎!事後打掃戰場時,他在一旁聽到了李九一對新軍士兵說的話,心中有些不以為然;但再看到這位新軍教官親自出手救助治療重傷的俘虜時,心中卻好似被觸動了,“國家需要人口”這句話引起了他的思考。


    想了一會兒,程懷默感覺還是有些問題想不清楚,因此他來到指揮車,求教盛宣懷。


    作為定向培養的統計、審計、財會、經濟政策方麵的專業生化人,盛宣懷十分樂意為年輕人傳疑解惑,當然,這也是楚王殿下交待過的事情。


    因為上麵的原因,盛宣懷一邊忙著手頭的工作,一邊給程懷默解惑:這次朝庭在政務院下設立統計部,就是厘清整個國家目前各方麵的情況,為之後的朝庭決策提供依據,所以才會派出上百個調查小組分赴各地。調查小組的重要工作之一就是要查清這天下有多少被隱匿的土地和人口,這關係到朝庭的政治、軍事、經濟等一係列決策。


    楚王曾經說過:國家應該“以人為本”,朝庭的決策都是建立在人的基礎上,如果連自己的國民有多少都不知道,那怎麽能夠治理好?


    對於盛宣懷的教導,程懷默聽得很是認真,但還是有些不解的地方,比如李九一對待重傷俘虜的事,他發現,李九一在為受傷俘虜做完手術後,還給仔細包紮好,並對其使用了大量的藥物,雖然有對外、對內戰爭之說,他還是認為這樣做過於浪費了!


    對此,盛宣懷的解釋是:楚王認為,對外戰爭中,華夏民族與外族作戰,是為了爭奪民族的生存權,戰爭目的經常是你死我活的形式;而華夏民族內部的戰爭則是為了各種各樣的利益,如果內部戰爭也采取斬盡殺絕的政策,那最後的結果就是不斷削弱整個華夏民族的力量,最終得利的就可能是外族!這是智者所不為的事。因此,在內部戰爭中,國家的統治者要有清醒的認識,必要時要學會變通和妥協,從保護整個華夏民族利益的角度考慮問題,哪怕是敵人不理解這點,也要堅持這個觀點,因為兩者所處的高度不同、角度不同。


    聽完盛宣懷的話,程懷默都傻了,他已經十七歲了,自幼文武兼學,九經六韜都學得堅實無比,在崇文館中出來的同學當中,雖然不是成績最好的,但也是位於前列的數人之一,但剛剛聽到的這些道理卻是第一次聽聞!這讓他非常震驚,楚王的神奇就不用說了,楚王府出來的一個沒有品級的調查小組長也能說出如此宏論!這讓他徹底放下了國公世子的驕傲。


    程懷默對著盛宣懷深施一禮,鄭重地道:“盛先生,懷默此次加入調查小組,本是阿耶的命令,沒想到卻在其中學到了如此至理,深愧之前的淺薄。所以,懷默申請,正式加入近衛新軍,但求從一士兵做起就好,請先生成全!”


    盛宣懷搖頭失笑道:“小國公,看看你身上的新軍製服和上麵的軍官肩章,難道還不明白楚王殿下的意思嗎?去吧,跟在李九一連長的身邊,你會學到更多東西的。”


    聽到這話,程懷默看看身上的軍裝,恍然明白過來,再次施了一禮,道:“謝過盛先生,懷默明白了!這就去尋李教官。以後,再有不明之處,還望先生不吝賜教!”


    下了指揮車,程懷默立即找到了剛做完手術的李九一,提出了加入新軍的請求。早就得到指示的李九一點頭答應後,把他仍是派迴到了二排,由二排長帶他,待他熟悉了新軍班排的運作後,再到連部跟他學習。最後,在程懷默告辭時,李九一從指揮車的武器庫中取出一支嶄新的m1半自動步槍交到他手上,讓他跟二排長學習使用,算是真正接納他為新軍一員了。


    懷抱著屬於自己的m1步槍,程懷默的腳步都是蹦蹦跳跳的,等他迴到二排時,發現二排長正帶著士兵們分頭審訊那些被俘的無傷俘虜們,他立即申請加入了進去。


    不知道是不是被新式武器打怕了,還是被新軍救助俘虜傷員感動了,除了極少數的幾人外,其他數十名俘虜都交待的很痛快,口供一綜合,基本就得出了此次襲擊的真相。


    此次襲擊的幕後指使就是調查小組剛離開的涇陽縣的縣令盧安、縣丞崔浩、主簿崔學仁,這三人指使自己家族中的護衛家丁、商隊馬幫,聯絡涇陽縣的遊俠、不良人、鄉間豪強、縣外山中的山匪賊人,組成這支混和隊伍,人數達到五百餘人,為了保證他們的攻擊力,還私下從縣衙府庫中調出了朝庭備戰的數百件皮甲兵刃、強弓勁弩武裝他們。當然,他們根本沒想到,調查小組的防衛、作戰能力如此強大,五百餘人趁淩晨黑暗接近宿營地時,連兩刻鍾都沒撐下,就大部被殲,一百餘人被俘!


    對於此次調查小組的行動,小七事前準備的十分完善,每個小組都配備了五輛特別改裝的集裝箱卡車,其中一輛指揮車上還配備了大功率的無線電通信設備,在整個大唐疆域內都能直接與長安通信聯絡。因為如此,借助這些現代通訊設備,此次第17調查小組遇襲事件的經過立即就發迴了長安。


    收到消息的李智雲和小七並沒有生氣,這是早已經預料到的事情,許多後續措施還要借此展開呢!李世民卻是氣性不小,都叫嚷著要直接出兵剿滅所有世家了!


    李智雲勸住了憤怒的李世民,說服他還是按照預定的計劃行事,以有步驟的推進此次的調查行動,同時借機整頓州縣的吏治,清除世家對基層政權的控製,為之後的強國計劃的進行打下良好的基礎。


    十一月初四上午,當日的《長安日報》發行售賣,頭版頭條就詳細寫明了這件事,然後二版發表馬周的署名文章——《世家豪強究竟有多囂張》?在前麵新聞的基礎上,延伸評論——各世家為什麽要聯合起來阻攔朝庭派出的調查小組清查府縣賬目?他們為了掩蓋什麽事實,不惜糾結武力、假冒流寇盜匪襲擊官軍?這不是一句簡單的“貪腐”就能解釋的!其背後到底還有什麽?相信朝庭會將此事查明,給天下一個交待!


    文章最後提出了犀利的批評:如今本已是靖平之世,但世家豪強仍然敢於藐視國法,私蓄武力,動輒以刀兵淩人,這個國家究竟是皇家的,還是世家的?


    隨著發行體係的完善,整個長安、及至雍州、關內道,都能在第一時間同步發行《長安日報》,其他各道則需要遲上半天到一天的時間,為此,李智雲都想動用登陸艦運輸報紙了!不過,小七和紅後的建議則是逐步推廣,先穩定雍州和關內道的發行渠道,從中篩選、培養這個世界的有才之人加入到這個網絡當中,然後再擴展到全國——畢竟不能什麽事都完全指望生化人來做,成本太高了!


    《長安日報》的報道迅速讓眾多百姓知道了此次事件,一時間朝野震動,百姓們暗地裏都大罵這些世家大族的無恥和膽大妄為,特別是京畿的百姓們,得朝庭新政的實惠最多,知道“天降神人”楚王殿下就在長安,根本不怕什麽世家,甚至都開始公開叫罵了。更有甚者,各大世家在京的公開駐地,竟然出現了有百姓拋擲穢物於大門、外牆之事,這讓各個世家顏麵大失,貽笑全城。


    另外,則有很多人在著急——朝庭與世家又要開戰了嗎?不少人想到了隋末亂世,紛紛膽寒,不住的在暗中祈禱:不要再鬧出大亂來!實在是承受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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