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八,關中大雪,長安積雪塞路,貧苦百姓房屋傾倒數千,雍州府下轄二十三縣俱都遇災,百姓陷入困頓和危險之中。


    一大早,李智雲直奔皇城中的統帥部駐地(原承天門大街西側的右驍衛、右武衛官署),連發數道大元帥令,著北衙六軍分片負責清理皇城內的積雪,南衙十二衛中的左右武侯衛全部上街,配合雍州府、長安縣、萬年縣的官吏清理長安城內的道路積雪、救助坍塌房屋的百姓,其他南衙十衛和太子六率分赴長安城外的京畿各處,分片救災,各衛率將軍親領。同時大元帥令明確規定:軍隊參與救災,是為國裇民,嚴禁欺民害民,但有發現,嚴懲之!


    期間,有十幾名禦史堂和秘書省的官員進宮麵聖,彈劾楚王擅自調兵,為大逆之罪,被李世民下令在太極宮正門(永天門)外當街杖責,並傳諭三省各部監寺:關中大雪,百姓遇難,朝庭眾官,當齊心協力救災保民,不得妄自攻訐!楚王舉措,皆是為了百姓,朝庭養軍是為國為民,救災舒難,理所當然,再有妄議者,嚴懲不怠!


    因為布置嚴密,各軍用命,救助及時,此次大雪雖然壓塌數千間民房,但人員傷亡並不大。截止到下午天黑前,雍州所有無房安身的百姓,都被妥善安置在了暫時空置的官倉、義倉、寺廟、道觀之中。期間,有些寺廟竟然鎖閉寺門,不許災民入寺,楚王大怒,命眾軍直接撞門而入,拘拿眾僧,查抄寺產,救助災民。消息傳出,其他各寺都凜然而驚,遵令而行。


    同時,已經整合完畢的農牧基建兵團在統帥部的命令下,全部開往雍州各地的受災地區,全力救助災民、修繕房屋,甚至在部分區域擔負起維持治安、穩定市麵的任務。


    兵團的奴兵們在救災中受到了很大教育,他們發現,雖然自己是突厥俘虜,但當他們投身到救助百姓當中後,大唐的百姓們已經忽略了他們的身份,真心的感謝並慰問他們,不光送來熱水熱食,甚至主動讓出自己的房屋給他們宿營,這讓他們大受感動。


    突厥奴兵們想起在草原之時,發生了雪災,那些可汗貴族們哪會管普通牧民的死活!而這個大唐不同!聽說雪災剛一發生,朝堂最尊貴的鎮國楚王殿下就下令出動軍隊救助百姓,甚至連他們這個由俘虜組成的農牧基建兵團也被派了出來!這樣的朝庭怎能不勝?


    絕大部分的奴兵們已經不再想服刑後迴草原的事,他們決心努力完成任務,早日擺脫奴兵的身份,真正融入到這個有人情味的大唐當中。


    在這樣的氛圍下,各個兵團分隊都全心全意投入到了賑災之中,極少數別有心思之人,剛一露出搗亂的苗頭,就被其他奴兵們給主動鎮壓了,甚至都沒用監管者操心。


    在整個兵團中,救災最為高效的當屬基建八師,有著成熟經驗和大量機械的八師奴兵們,被之前楚王激勵的士氣高昂,此次接到救災任務,都不用長官動員,嗷嗷叫著就衝出了營地,兵分數路,馳赴各個災區,全軍用命,成為最高效的救災隊伍,其效率遠遠超過了各大衛率,再次受到了楚王殿下的點名表彰!


    另外,由牛秀掌控的農墾軍,在留下三分之一的力量保證新作物農田的守衛工作,大部分力量也投入到了近畿幾縣的救災中,成效雖不及基建師,但也成績斐然。


    十月十九,楚王衛隊從藍田動用上百輛卡車運送大批糧食入長安,一方麵以朝庭名義平價售糧,一方麵救助災民,此項舉措立即把長安城內剛要冒頭上升的糧價給打壓了下來!不知有多少糧商在背後罵娘,本來是一次大發橫財的機會,卻被楚王給生生打掉了!也不知道楚王從哪裏弄來這麽多糧食?


    李智雲當然不會告訴別人,他有係統商城在手,通過位麵交易板塊,真金白銀之下,再多的糧食也買的過來,未來世界裏,糧食產量極高,養活全世界七十億人口都有餘,大唐現在戶籍人口不到1500萬,加上隱匿者也超不過2500萬,就算其中大半都需要救濟,短時間內,他也養得起!通過之前的幾次位麵探索,他現在存在隨身空間的黃金有數千噸、白銀十數萬噸,其他金屬十數億噸,各種物資也是以萬噸為單位,打消耗戰,他可真不怕!


    十月二十,小朝會,議朝庭賑災事。


    在各部司匯報災情現狀後,楚王提出建議:以工代賑。


    隨即有文臣以“史無先例”為由提出異議,聖上震怒,直接貶斥。其後政事堂宰相群議時,中書令房喬和秘書監魏徵都恭敬請教楚王,以工代賑如何操作。


    對於這等問題,李智雲是非常願意迴答的,不懂可以教,就怕不懂裝懂、不懂不學之人,比如在坐的另外那些宰相。於是他拿出一疊早就準備的文件,分發給李世民和宰相們,這份小七整理出來的《賑災操作辦法》多達數十頁,上麵詳細列明了冬季賑災的規則、流程、注意事項,同時還對災後防疫作了明確規定。


    對於這份《賑災操作辦法》,眾人都看得十分認真,李世民之前在五郞送來的強國計劃中看到過關於賑災的一些觀點、辦法,但如此詳細的操作辦法也是第一次見,因此也在認真閱看,感悟良多。眾位宰相們則都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裝訂的現代文件,對雪白挺括的紙張、黝黑清晰的宋體字大感驚訝,這可比現時所用的宣紙墨書精致太多了!


    感歎一陣後,眾相也開始翻閱其中的內容,更是被大大震撼,以前朝庭賑災,隻是遷民就食、放糧施粥等幾項,同時還要防止災民異動,可看楚王拿出來的這個辦法,涵蓋了賑災的方方麵麵,隻要朝庭錢糧充足、嚴格施行,反而可以把大災變成大治,在救濟了災民的同時,還能完成之前需要征發大量徭役才能進行的大型工程,變壞事為好事。如果照此推行,並形成製度,那以後的各種賑災行動都將有據可依,實是大大的善政!


    看過這份文件後,魏徵受到了很大震撼,自己在李世民得位後,為了自保,專心做起了一個諫臣,往好裏說,是針砭朝政得失,往壞裏說,就是隻管挑毛病!幾個月下來,自己都已經習慣了這種生存方式,但當遇到此種賑濟災民的實務時,卻拿不出好辦法應對,想當初,自己也是建成太子府的主要謀臣啊!難道就不能為國為民幹點實事嗎?


    想到這裏,魏徵一咬牙,站起身來道:“聖上,殿下,此本《賑災操作辦法》,編撰之人絕對是經世大才,臣深愧不如,更深感之前空談誤國,於民無益!今臣願意辭去秘書監和禦史大夫之職,懇請聖上賜臣一賑災專員之名,親身去施行此辦法,做些利民之事。”說完,長揖不起,以表心中堅持。


    李世民聞言大慰,心想:這個魏黑子是轉性了,看來五郞拿出來的這個文件是刺激到他的內心了,如此甚好啊!讓他去幹點實務,省得老盯著朕身上的那點事兒!轉頭看了下五郞,看他也是微笑點頭,就直接宣諭,於政事堂下設賑災司,主持朝庭賑災事宜,以中書令房喬為司令(司長),去魏徵秘書監(從三品,入政事堂參知政)和禦史大夫(從三品,掌管禦史堂)之職,授銀青光祿大夫(文散官,從三品),右散騎常侍(職官,從三品,可入政事堂,備上資政,也可稱為虛相),檢校賑災司司丞(代理副司長,正四品下),依令行事。


    房喬和魏徵謝恩領旨,立即告退出宮,去主持賑災之事。


    其他眾相麵麵相覷,不明白魏徵這是要幹什麽,竟然拿自己的實職宰相之位換了同樣品階的文散官和虛相,放棄了禦史堂的從三品主官職位,出任正四品下的新設賑災司的二把手,難道真像他自己所說:要為百姓幹點實事?


    李智雲的心情也有些古怪,一方麵為自己改變了一個諍臣(大噴子)的為官之路有些小自豪,另一方麵卻覺得這樣好象讓李世民太輕鬆了些,沒有魏徵不怕死的進諫監督,他不會過早的自滿驕躁吧?看來,那三鏡之說,還是要由他來提出來了!


    不過,從魏徵的經曆上可以看出,他並不是隻會進諫的諍臣,之前在建成太子府任太子洗馬時,他實際上是李建成的重要謀士,對行政事務也是極為精通的;後來李世民上位後,為了彰顯仁德,特意將原太子府的部分臣屬留用,魏徵知道自己在行政事務方麵競爭不過秦王府的舊臣們,就自己選項了諫臣這條路。如今,不管是真被《賑災操作辦法》打動,還是另有想法,都是李智雲喜聞樂見的,他相信魏徵的能力發揮出來,會讓朝堂多一幹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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