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許久,一個轉彎,眼前竟然出現一片空地,四周插著火把,亮如白晝,她並不覺陌生的五色錦旗插在四周,地上有物品燒毀的痕跡,近百人穿著有紅、黃、青、白、黑五色的披風,朝著正中間的水池膜拜。


    池麵泛著奇異的光亮,再靠近些便發現池裏頭不是水,而是血——她再也忍不住的嘔了出來。


    這邊的動靜引起眾人注意,祭祀停頓下來,嚴雷則一惱,沒有一絲憐憫之心的打開最近的一間牢門,將舒雲喬推了進去。


    嚴淩月急得紅了眼睛,用身體撞開嚴雷則,急急的護到娘親身旁,沒空去在意牢門已被用力關上。


    舒雲喬倒在地上,一陣幹嘔,她今日本就沒有吃多少東西,除了水以外也吐不出什麽。


    「娘。」嚴淩月焦急的蹲在一旁,想要去扶,但偏偏手不能動。


    「沒……」舒雲喬的聲音有些虛弱,順了順氣,找迴一點力氣,「沒事,你呢?可有哪裏傷了?」


    嚴淩月搖頭,看著舒雲喬一臉的慘白,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乖!別哭。」舒雲喬有些吃力的坐起,連忙安撫著,「娘親沒事。」


    說完她集中精神打量著四周,這個地牢陰暗潮濕、狹小簡陋,隱約能聽到嚴雷則似乎因為方才帶她進來打擾了祭祀進行而正受到指責。


    由此判斷,嚴雷則絕對不是上位者,她壓下自己的不適,輕聲對女兒說道:「至少慶幸沒把我們母女分開。


    你姨母給你防身用的飛刀,你可帶在身上?」


    嚴淩月點頭,「在我的腰帶裏。」


    「過來。」舒雲喬盡可能的靠近,摸索著拿出飛刀,然後要嚴淩月轉過身去。


    嚴淩月吸吸鼻子,心中雖然不解,但還是忍住淚,聽話的轉過身。


    兩人背對背,舒雲喬憑著感覺,試圖將綁著嚴淩月手腕的麻繩解開。


    嚴淩月察覺到娘親的意圖,乖乖的一動也不動,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手腕一鬆,立刻甩開繩索,得到自由後,她急急的替舒雲喬也解開了繩子。


    舒雲喬一解開束縛,立刻從自己的衣襟中拿出一個藥瓶,倒出安胎藥,一口吞下。


    「娘親,你是不是不舒服?」


    舒雲喬將安胎藥吞下去,才伸出手抱住她,「沒事,隻是肚子有些疼,吃了藥便會好了。」


    嚴淩月看出娘親明明身子極為不適,卻還是顧著安撫自己,不由深吸了口氣,將臉上的淚給抹幹。


    「娘親不怕,我會保護你和肚子裏的弟弟。」她的表情浮現著堅強,「我們隻要等,爹知道我們不見了,他一定會來找我們的。」


    「是啊!他一定會來。」她小心的將女兒抱進懷裏,用彼此的體溫,稍稍驅走地牢的陰暗。


    聽著外頭的聲響,想起那血池,雖然不忍再看,但舒雲喬還是要嚴淩月扶起自己,越過地牢鐵門上的鐵柵欄,看著外頭的動靜。


    她知道嚴雷則捉她隻是因為想要除去她肚子裏的孩子,而這個導致當年百夷滅亡的巫族要的則是淩月。


    用白子的鮮血祭祀,祭壇上的血池散發著邪惡和殘忍,在這裏,活生生的人命不過隻是個祭品,不論如何掙紮或恐懼都逃不出一刀被劃破喉嚨的命運。


    想到她之前與嚴辰天一起去驗的屍首,一想到女兒可能也難逃惡劫,抱著嚴淩月的手不由一緊。


    此時外頭的祭祀聲再次嗡嗡的響起,她隻覺得頭痛欲裂,幾乎難以忍受。


    嚴淩月機警的發現舒雲喬的不對勁,連忙將人扶坐到角落的牆邊,「娘?!」


    舒雲喬抬起手,輕觸下女兒的臉,「別怕,你爹會來的。」


    嚴淩月眼底閃著堅定,與娘親相依偎,用力的點點頭。


    【第十八章 幕後黑手竟是他】


    舒雲喬迷迷糊糊的睡著,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


    等到她醒時,外頭的人已散去,沒了祭祀的聲響。


    從寂靜的石室裏,她清楚的聽到腳步迴蕩,由遠而近,最後停在關著她們的牢房前。


    感覺懷裏的嚴淩月動了動,她安撫的拍了拍,沒有試圖站起身,隻是機警的仔細聆聽。


    「為何連嶸郡王妃都抓來?」


    「迴門主,王妃現下懷有身孕,若誕下男嬰,屬下擔心影響門主將來大業,於是便私下做主將人綁來。」


    一個清脆的巴掌聲傳來,舒雲喬的雙眼微眯。


    「混帳,別把事情推到我的身上。」清冷的聲音繼續說道:「你抓她來,不過是私心怕你兄長有了後嗣,讓你將來無望繼承爵位。」


    嚴雷則被打了一巴掌,嘴角泛著血絲,表情卻不敢有一絲不恭,「屬下縱有私心,但也是為了門主。嚴辰天向來剛正不阿,就算門主他日登基,以他的傲骨也不會為門主所用,此人或是他的後嗣終是留不得。」


    登基?!這個人要謀反!舒雲喬心頭一震,聽著石室迴蕩著那男子的冷冷一哼,而地牢的門也被打了開來。


    半臥在角落的她,抱著嚴淩月,身子一動也不動,隻是鎮定的看著牢門緩緩被推開。


    來人一身黑衣錦袍,有著極好的俊秀相貌,舒雲喬卻對他沒有半分印象。


    「嶸郡王妃。」見她清醒,對方沒有半分驚訝,微揚起唇,有禮一喚。


    如此風度翩翩,絲毫不顯一絲戾氣,但卻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你是誰?」


    見她麵對自己時神情不變,他心裏佩服這樣的冷靜,一笑,「幾次女眷進宮參加宮宴,王爺都以王妃身子不適為由推拒,王爺將王妃護得極好,莫怪不認得在下。」


    聽他提到宮中,她的心頭一緊,「你到底是誰?」


    「我到底是誰不重要,你隻要知道……」他將衣袖一甩,蹲在她的麵前,當著舒雲喬的麵對嚴淩月伸出手,「我要她。」


    舒雲喬見他動作,一陣激動,瞬間感覺自己的腹部又抽痛了一下,看來她太過緊張了。


    她微吸了口氣,穩住心神。


    「為什麽?」


    「為什麽?」看著她的臉色微白,一手護著嚴淩月,一手下意識捂著肚子的模樣,知道她身子不適,他揚著嘴角,「王妃是聰明人,應該已經猜到是怎麽一迴事,冉伊雪早該把知道的都告訴你了。」


    「你認識伊雪?」


    他聳了下肩,不置可否,白晰的手輕觸著嚴淩月。


    「別碰她!」


    嚴淩月察覺自己臉頰有些冰涼,緩緩的睜開眼,一看到眼前的人,不由伸手一拍,「東方弨,你做什麽?」


    東方弨?!


    舒雲喬的腦子轟的一聲,京城四大家的東方家?!


    東方弨——他一出生便深受東方家族喜愛,甚至直接請皇上封為世子。先祖是開國大將,忠心朝廷,他自幼文武雙全,年紀輕輕便承襲旭國公爵位,注定此生榮華、顯達一世,為何要建這個地下暗室,血腥的用人命祭祀?他早已位居高位,卻還妄想謀朝篡位?!


    「小姐好記性,沒想到僅是一麵之緣,便認出在下。」


    嚴淩月皺眉看他,「你怎麽會在這裏?是你抓我來的?為什麽?」


    「小淩月,你的問題太多了。」東方弨伸手輕拍了下她的臉頰,「等下次月圓之夜,你就知道了。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你就陪陪你娘親,隻是看你娘親的樣子,應該撐不到那個時候,不過無妨,你們很快就可以在地底下團圓。」


    嚴淩月一惱,正要咒罵,門外卻傳來紛亂的腳步聲。


    東方弨神情一冷,站起身,「何事匆忙?」


    「稟王爺,世子爺的屋裏著火了。」


    東方弨臉色大變,交代嚴雷則將人給看好,急匆匆的出去。


    他年近三十才盼得一子,今年還不到三歲,可不允許有絲毫的差錯。


    看著外頭紛亂的景象,舒雲喬急切的低聲交代,「淩月乖,等會兒不要管娘親,隻管頭也不迴的跑。娘親不適,隻怕跑不了多遠,隻有你出去了,向你爹求救,娘親才有機會活下去。」


    嚴淩月還搞不清楚舒雲喬話中的意思,就見娘親鬆開自己的手,撞向正打算離去的嚴雷則。


    嚴雷則一時不察,被撞得踉蹌了下,還沒來得及穩住身子,隻覺脖子一痛——舒雲喬拿著飛刀不留情的揮向他的頸子,頓時血流如注。


    「快跑!」


    「可是娘——」


    「走!」


    嚴淩月一咬牙,頭也不迴的鑽過嚴雷則的身邊,想著一定要逃出去找人來救娘親。


    嚴雷則一手捂著頸子,伸手要抓嚴淩月,但是舒雲喬手中的飛刀又是一揮,劃向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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