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天,平安入宮拜見。田


    朱爽將寫好的“鴛鴦陣”示意圖與具體說明賜下,平安千恩萬謝的收了,卻提起一件事。


    說藍玉的義子藍封昨日找到他,想要安排幾個人隨其一起出鎮江浙。


    平安未做考慮便拒絕了,想了半宿決定過來說一下。


    朱爽聽得一愣,略加思索道:“你做的對,以後無論是涼國公,還是他的義子,有什麽無禮的要求都不用理會!”


    平安聞言長出一口氣,他畢竟是軍中後輩,藍封是奉藍玉的命令來的,就這麽拒絕了還真有些壓力。


    但藍玉這人太過跋扈,居功自傲,被皇上厭惡已經是人所共知的事。


    前太子朱標在時還能護著他,朱元章雖心中不喜,亦能容忍。田


    現在是朱樉做太子,以後如何就不好說了。


    更關鍵的是,他是朱樉的心腹大將,豈敢與藍玉的人私相授受。


    聽朱樉讚同他的做法,心裏那塊大石頭才算落地。


    卻不知朱樉內心,對藍玉並不是很認同,亦無太多拉攏之心。


    此人對明朝有大功不假,可驕縱跋扈,多行不法也是真的。


    各種違法亂紀的事就不提了,單一個不尊詔令就很致命。


    《明太祖實錄》中,關於藍玉的謀反理由很多,至少有七宗罪。田


    而據曾做過朱元章帳前黃旗先鋒的俞本所著的《皇明記事錄》所載,藍玉奉皇命準備征討哈密時,朱標突然去世,西征的計劃也就暫時停了。


    可叫人沒想到的是,藍玉竟借著追擊逃寇為名,收取了罕東地區。且在進抵罕東後,還想縱兵深入,遭到了手下多名將士的反對。但藍玉依舊強命西寧侯寧成出戰,毫無戰果。


    之後,藍玉收到朱元章的詔書,命他馬上帶領大軍轉道建昌平叛。


    無奈之下,藍玉轉兵向南。卻在進軍的路上,與手下的將領發生了極大的衝突。


    為什麽呢?因為他作出的決策,與詔書的指示相違背。結果明軍遇到了幾十天的暴雨,到處都是水災,藍玉強令部隊過河,手下將士大量紛紛逃亡。


    將士們逃亡,不全是因為藍玉不關心下屬,主要在於藍玉自定的行軍路線,與朱元章詔書中的旨意不相符。


    可見當時的藍玉不僅違詔,還強用鐵血手段維護權威,這樣做的結果是,軍中傳了藍玉要造反的消息。田


    根據後世的史料看,藍玉可能有造反的心思,並無造反的實證。


    可他有些做法,真的是非常可疑。


    如意圖留在罕東,不願第一時間入川,顯然存了觀望的心思,想看朱元章立誰做接班人。


    畢竟大軍一旦入川,以蜀道之艱險難行,再想快速出來,可就不容易了。


    而他這些小動作,朱元章都看在眼裏,從容布置。


    眼看著藍玉在四川按兵不動,朱元章愣是一聲不吭。


    八月份,將朱允熥的舅舅開國公常升及大部分勳貴被派往山西練兵。隨即在九月份揭曉謎底,立朱允炆為皇太孫。田


    之後立即嚴詞要求藍玉盡快平叛,藍玉隻能乖乖聽命,以計誘降了月魯帖木兒,班師迴朝。


    隨後不久,便是大名鼎鼎的“藍玉桉”。


    這個時空,因為選了朱樉做太子,朱元章對藍玉集團的處置,沒有那麽強的緊迫感。


    又或者說,想看此人的表現。


    奈何,藍玉一直在作死的路上大步前行不迴頭。


    如朱樉被封為太子後,馮勝、傅友德都被封為太子太師。藍玉則被封為太子太傅。


    他對此大為不滿,多次對人言:我不堪太師耶?田


    更收義子多達幾百人,不僅侵占民田,濫殺無辜,勢力更是遍布軍中。


    似這次意圖往江浙衛所安插人手,在朱爽看來,就十分可疑。就看老爺子,能忍他到幾十吧!


    對於藍玉,朱爽的想法是此刻罪不至死。而對於因藍玉被株連的人,更要想法子保全。


    ……


    涼國公府,正飲酒作樂的藍玉,又想起藍封說被平安拒絕的事,大罵道:“平保小兒,不過殺死百十名倭寇,也叫軍功嗎,便能出鎮江浙,上位用人不公,疑我太甚!”


    義子藍封道:“就是,若令我統帥京營的騎兵,我也能把那幫倭寇滅了!”


    有的說:“有京營的騎兵,就是讓條狗統軍,亦能滅了倭寇啊!”田


    “可惜,義父這麽大的本事,卻隻能閑居在家!”


    “就是,若令義父掛帥,別說幾個倭寇,連日本國都給他滅了!”


    這幫人議論紛紛,口中全是犯禁之言。


    要說最初,也不敢這麽囂張。


    可藍玉無遮攔好幾年都沒事,這幫人也就漸漸習慣了。


    而藍玉在這幫人的幫腔吹捧下,越發的膨脹,也越來越不把皇命與天家威嚴當迴事。


    ……田


    紫禁城,武英殿,朱元章高坐禦座之上,台階下卻跪了一個人,正是錦衣衛指揮使蔣瓛。


    “那涼國公,多次言萬歲用人不公,疑他太甚,早有不臣之心。”


    “他對太子,如何評價?”高坐在上的朱元章,不帶任何感情道。


    在他想來,藍玉對自己不滿,不重要。關鍵是對朱樉的態度,若能用,便給朱樉多留些鷹犬。


    若不堪用,那就都帶走吧!


    台階下的蔣瓛抬頭瞧了眼,忽然道:“臣,不敢言!”


    朱元章一愣,“說!”田


    “是,那藍玉言及太子時,頗為不恭,稱其文治、德行皆不能與先太子相比。性情殘暴,狡詐偽善,窮兵黷武,有隋煬之相……!”


    “不必說了!”禦座上的朱元章,忽然說道。


    蔣瓛若離得近,必能看到此刻的朱元章,眼睛眯著,童孔微縮,已然到了暴怒的邊緣。


    將朱樉比做隋煬,不僅是罵他沒眼光,更是詛咒大明二世而亡。


    雖說,朱樉跟楊廣有些相似之處,可你不能這麽講啊!


    但衝這一句,便令朱元章動了殺心。


    “去吧,知道該怎麽做吧?”田


    蔣瓛身子微顫,心怦怦直跳,叩頭道:“陛下放心,臣知道該怎麽做,必不讓萬歲失望!”


    朱元章點點頭,待蔣瓛下去後,又寫了一封信,用八百裏加急送至太原晉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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