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泰原本準備了一整套的說辭,可還沒等他開口,自己就結結實實被吐了一身,原本的思緒一下子被打斷掉了。


    劉憐也被眼前突然出現的大臉嚇了一跳。


    原本他是想低頭吐在車裏,可沒想到車簾突然被掀開,他抬頭看時沒有崩住,正好吐了那人一臉。


    吐完之後,劉憐隻覺得心胸舒暢,原本昏沉沉的腦袋也頓時一輕。


    小心翼翼地走下馬車,他繞開那個醃臢的人影,對著迎上來的田豫問道:“這些人是誰?怎麽堵在盧師的府門口?”


    田豫也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遲鈍了一下才迴道:“這是鄭侍郎,來府中問話的。”


    直到這時,在門口看熱鬧的其他官員這才反應過來,紛紛圍攏上來,指責劉憐。


    “劉德然,你這廝無禮至極,我等在此候了一下午,你居然吐了鄭侍郎一臉汙穢,真是豈有此理!”


    劉憐仔細辨認了一下,依稀能認出眼前這人正是尚書侍郎鄭泰,趕忙脫下外袍,給他擦拭臉上的汙穢:“憐醉酒失態,還請鄭侍郎莫要生氣!”


    鄭泰被吐了一身,腦子一片空白,直到劉憐拿著衣袍替他擦拭臉頰,這才緩過神來,怒氣衝衝地大喊:“劉德然!你這廝好生無禮!”


    他一邊說著,一邊奪過劉憐手上的衣袍,邊擦邊往盧府中跑。


    “外邊天氣寒冷,請諸位請往吾師府上暫避。”


    劉憐招唿眾人進府,又吩咐管家準備熱水、衣物與鄭泰換上。他自己也洗了個熱水澡,稍微醒了醒腦子。


    洗完澡,劉憐來到大堂。


    此時諸位公卿正在堂內與盧植交談,見劉憐出來,立刻投來惡狠狠的目光,尤其是剛剛出醜的鄭泰,更是義憤填膺。


    他一拍桌案,起身道:“劉德然!剛才……”


    “剛才之事純屬憐的過失。”劉憐吐了人家一身,自然有些不好意思:“憐在這裏給鄭侍郎賠禮了!”


    看著躬身行禮的劉憐,鄭泰也不好過多追究,他話鋒一轉,又道:“先前宮中傳出消息,說你進貢毒藥,妄圖謀害皇帝,此事你作何解釋?”


    “此乃絕大的誤會!”劉憐開始叫屈:“那藥如人參、鹿茸一般,本是大補之物,宮內的眾位常侍都在服用,並無不妥之處。”


    “陛下之所以憔悴,是因為吃得太多太頻繁,以至於虛不受補,傷了身子。憐今日入宮,正是為了此事。眼下陛下已經得到了醫治,隻消半月,身體便可恢複如初。”


    “哼!花言巧語,巧言令色!”鄭泰可是帶著任務來的,自然不可能這麽輕易就饒過他:“陛下形容枯槁,你卻說此物大補,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那鄭侍郎覺得,憐該如何證明?”


    鄭泰扭頭看了看眾人,義正詞嚴道:“你把藥方說出來,我等拿迴去驗證一番,如若果真如你所說,我等必定親自上門賠罪。”


    “晚了!”聽聞這話,劉憐抱著腦袋,裝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今日出宮之時,張讓、趙忠等人以言語威脅,憐不能反抗,遂將藥方以一銖的價格賣給了他們。”


    “一銖?!”眾人聞言都是大驚,隨即便是一陣惱怒:“此等靈丹妙……害人之物,豈能交到閹黨手上?”


    鄭泰倒是無所謂。張讓與袁隗關係甚好,劉憐把藥方交給張讓,自己迴去也能交差。


    想到這裏,他心裏定了定,隨即又道:“尚書台今日接到陛下的詔命,封你為青州牧,統領一州軍政,州內所有官員任免皆由州牧指定,此事你可知道?”


    “知道。”


    “那劉刺史不覺得不妥麽?”


    “有何不妥?”劉憐笑道:“不光是青州,大漢十三州往後都是州牧製度。今日憐的青州牧隻是先一步任命,等到過兩日的朝會,其他州牧人選也會一一公布。”


    “什麽?”


    不止在場的官員,連盧植也被這消息震驚:“陛下為何會做此決定?”


    劉憐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師,小聲道:“眼下大漢烽煙四起,各地太守與世家大族多有勾結,而刺史權柄又太小,起不到監察州郡的作用。陛下擔心長此以往,會動搖帝國的根本,因此決定改史為牧。”


    得到了這個驚人的消息,鄭泰等人也顧不上問罪了,趕忙起身告辭。


    盡管天色已暗,他們還是一起往袁隗府上報告情況。


    “此話當真?”


    袁隗猛一聽聞此事,差點把胡子揪下來。


    改史為牧!


    每個州牧都是封疆大吏,統管一州軍政,這權柄可太大了。


    這時候的袁隗早把五石散配方的事情拋到了腦後,相比起來,還是州牧人選更加重要。


    “劉德然可曾提及州牧人選?”


    “並未提及,隻是他今日出宮之後,去了宗正府上,直到傍晚才大醉而迴。”


    “宗正,劉焉。”袁隗口中喃喃著這個名字,隨後便吩咐管家,召集袁家眾人集合。


    除了汝南袁氏,其他在洛陽的各大勢力也都知道了這個消息。


    青州牧是劉憐,這個消息已經確定,但其他州的人選還沒消息,現在正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的時候。每個大家族都在發力,試圖在此事中分一杯羹。


    “啟稟家主,今日宗正劉焉,領著劉虞、劉表、劉岱等一幹宗親,一大早就進了宮,至午時還未出來。”


    “再探再報。”


    “稟家主,大將軍何進午後入宮,之後也沒出來。”


    “去吧。”


    類似這樣的消息,在洛陽城內四處傳播,每個世家的情報網絡都是火力全開,唯獨盧植府上一片安寧。


    “德然,這改史為牧的主意,是你給陛下出的?”


    “不是,是陛下自己想出來的。”


    盧植眯著眼睛,歎了口氣道:“此法看似有理,其實是取禍之道。陛下若是身體康健還好,倘若有所疏失,天下頃刻間分崩離析,到時候悔之晚矣!”


    “陛下不是傻子。”劉憐笑道:“在憐看來,州牧的人選大多還是漢室宗親。隻有並、涼、交等地,才會啟用一些其他官員。”


    “但願如此吧。近幾日洛陽亂的厲害,各家都在拉幫結派,想在此事中給家裏謀些好處。”


    “白費功夫而已。陛下根本不信任這些世家,憐在此預言,這第一批州牧,世家子弟一個都選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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