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位請坐!”


    送走了其他世家,眼下大堂內就隻剩下劉家兄弟的心腹之人。


    “大家不要拘束,隨便一些。”劉憐笑著招唿仆人為他們送上桌案、美酒。


    “剛才人多眼雜,現在咱們關起門來說點私密的話!”


    “各位都是世家精英,迴去之後務必團結郡內一切力量,整頓政務,搞好民生。稍後我兄弟會表奏朝廷,由各位擔任本地郡守!”


    “郡守?”劉旗笑道:“本朝有三互法,朝廷不可能讓我們擔任本地郡守的。”


    “這點叔父不用擔心,憐自有辦法!”劉憐心中對五石散充滿信心:“濟南、齊國、北海三地沒有郡守,高季迴、孫子林、滕叔輔你們三個辛苦些,迴去之後把郡守的工作挑起來。朝廷的任命文書想必已經在路上。”


    “平原與樂安那邊,劉兆、劉廣二人不用擔心。本刺史已向朝廷上書,誇耀他們的政績,他們二人家世不俗,想必不久之後就會高升離開。到那時,叔父大人與兆嚴兄再上位主政。”


    “麻煩的是東萊那邊!”


    王章此時也是一臉愁容:“東萊大家族不多,除了我曲城王氏,隻剩牟平劉氏,淳於縣淳於氏,以及掖縣的王扶、候玄兩家。”


    “劉氏家主劉繇,擔任東萊郡守,在本地說一不二,掖縣的王扶、候玄都是他的爪牙。至於淳於家……”


    王章苦笑一聲:“他們連劉繇都不放在眼裏,哪會把我的命令當迴事。”


    劉憐此時拿東萊也沒啥辦法:“牟平劉氏全家都是當世豪傑,特別是劉寵、劉岱、劉繇叔侄三個,不但手段高強,而且名望甚高,確實不好對付。”


    “至於淳於家,他們走得是中央路線,在當地還算老實本分,不用去管他們。”


    劉備手中捧著一尊暖手爐子,看著桌案上的輿圖道:“東萊此地,我來想辦法!”


    “既如此,就委屈王伯儀先隱忍些。”


    “諸位,憐已經備下薄酒,今日大家不醉不歸!”


    酒宴結束,送走了眾人,劉備拉著劉憐討論出兵東萊的行動計劃。


    劉憐知道劉備是想與張白騎配合,驅趕黃巾進入東萊,趕走劉繇。


    可劉繇不同於其他郡守。這廝不但朝中有人,在郡內也有不少武裝,而且深得其他本地世家的支持,張白騎等人恐怕嚇不住他。


    除非真的放縱黃巾眾人入東萊燒殺搶掠。


    “兄長莫慌,容弟想個萬全之策!”


    “可否如劉兆、劉廣那般,表奏天子,把劉繇調走?”


    “實在不行,就隻能如此了!”


    說實話,劉憐並不想放劉繇走。這哥們手下可是兵強馬壯,他要是一走,東萊起碼一多半的精英都會隨他而去。


    洛陽城。


    皇帝劉宏最近迷上了一種新玩意,名曰五石散。


    此物需以溫酒送服,不消片刻,便覺渾身燥熱,大汗淋漓,神魂出竅,飄飄欲仙。等迴過神來,整個人神明開朗,氣力大增!


    劉宏沉迷酒色多年,早就被掏空了身子,與西園的小姐姐戲耍之時,力不從心之感越來越嚴重。


    可自從吃了這五石散,整個人完全煥發出新的光彩,劉宏甚至感覺自己恢複到了十幾歲時的生猛!


    皇帝自我感覺良好,朝中的公卿大臣可是被嚇了一跳。


    隻十幾日不見,劉宏整個人形容枯槁,雖然精神還算振奮,但眼眶發紅,臉頰凹陷,眼瞅著就沒多少日子好活了!


    下朝之後,袁隗將張讓、郭勝拽到尚書台,非要二人把這些事情解釋清楚。


    張讓、郭勝最近也在食用五石散,但他倆吃得少,一天一次,所以中毒不深。劉宏之所以變成那樣,完全是他自己作的。


    五石散到了他手裏,變成了壯陽藥一樣的東西。


    這些時日,他每天沉醉在西園,旦旦而伐,連覺都很少睡。


    袁隗聽完張、郭二人的描述,心中大為憤慨:“照此發展下去,皇帝命不久矣!你等中常侍專為侍候皇帝而存在,到時候如何自處?”


    “太傅說得是!”張讓這時也是一臉無奈:“可陛下那邊簡直跟入了魔一般,每天都快把這玩意當飯吃了!蹇碩前日就多了兩句嘴,差點被陛下趕出宮去。”


    “此物從何而來?”


    “青州刺史劉憐送來的!”


    “又是這廝!”


    從盧植帶劉憐上門求教易經開始,袁隗對劉憐的觀感一直都不好。


    雖然這小子表麵上十分恭敬,但袁隗何等段位?總能從一些微小的神態、表情中看出端倪:


    劉憐看不起他們袁家!


    劉氏兄弟這兩年互相扶持,一文一武,一偏一正,大有一飛衝天的架勢。


    雖說缺德事大多是劉憐幹的,可作為老牌世家,袁隗對此道駕輕就熟,一眼就看出倆兄弟的打算。


    “那藥張公那裏可還有?讓一些與老夫如何?”


    換做別人,張讓肯定不會同意,可袁隗身為太傅,又是宦官的親密盟友,這點麵子還是要給的。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小藥包,囑咐道:“每次一湯匙,用溫酒送服,切記萬萬不可多食,否則精神亢奮,整宿睡不著覺!”


    袁隗辭別張讓,帶著那包藥粉迴到袁府。


    見了皇帝劉宏的那副鬼樣子,他自己當然是不敢吃,於是招來一個下人,取了一湯匙藥粉,教他用溫酒服下。


    片刻之後,藥效上來。數九隆冬的天氣,那人竟熱得滿麵潮紅,甚至不顧禮儀,當眾脫起了衣服。


    袁家眾人看著他一臉迷離,飄飄欲仙的樣子,都皺起眉頭不知在想什麽。


    袁隗甩手將那包藥粉丟給那下人,隨即遣散眾人,並嚴令他們不準沾染此物。


    可到了第二天,他從宮裏下值迴來,便聽到管家匯報:“家主,昨日那試藥的下人死了!”


    “死了?”袁隗驚道:“毒死的?”


    “不是,是被本初刺死的。”


    管家瞧瞧四下無人,悄聲說道:“那藥確實有問題!它能使人上癮,並腐蝕人的心智!”


    “那下人原本是個老實本分的,昨夜吃光了那藥,今天就滿院發瘋,逢人便向其索要,甚至出言不遜!”


    “那本初為何要殺他?”


    管家低著頭,小聲道:“為了吃藥,人都已經瘋了,什麽話都敢說,什麽事都敢答應,隻為快活一把。他在府中大放厥詞,甚至膽敢當麵嘲諷本初的出身,所以……”


    “砰!”袁隗反應過來,怒拍了一下桌案:“好小子,怪不得千裏送藥入宮,原來是打得這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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